《顾颜之》须王玥

44、第044章 二试三场

　　“……单凭你现在这只有骨头没有肉的论述，是无法使天下人信服的！”杜史谨的话音一落，厅内顿时陷入沉默。

　　顾颜之内心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在接下来的两个时辰内，将自己的思路整理好，好应对二试中所有迎面而来的提问，并且最好给自己所提出的理论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不然后患无穷啊……

　　送走了以杜史谨为首的一干人等，顾颜之在二试到来之前的两个时辰之内，静静地盘坐在榻上，闭目沉思自己这几日来所做的事情。

　　一直呆在外面的赵祯在看到门口的学生们撤退后，才转回屋内。原本他还想张口问问顾颜之接下来的打算，但是看到他如此模样，还是知情识趣的闭嘴又退了出去。

　　顾颜之一直思考着，他的脑袋里一直在捉摸一些令他犹豫万分的事情，因为有些事情一旦做出之后，就再也没有退出的地步了，他必须给自己想出一条稳健的道路来……

　　“……公子，还有半个时辰三院三试的第二场测试就开始了……”赵祯推门进来，见顾颜之依旧如老僧入定般盘腿坐在那里，道：“那些学生们都在那里等着呢。”

　　顾颜之闻言睁开眼晴，对赵祯淡淡一笑，揉了揉有些酸麻的腿，下榻穿鞋。

　　二人一前一后的出了门，一路走来，发现整个书院似乎变得十分寂静，仿佛连一个人都没有。

　　对于这种情况，顾颜之置若罔闻，步调依旧安稳如昔。赵祯跟在后面心里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一想有顾颜之在，顿觉得天塌下来他也不怕。

　　礼圣殿今日内殿的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几乎白鹿洞书院的所有人师生都到场了，不仅如此，就连学院外的学生也有数十人在场。这些人自然是来听顾颜之论辩的。

　　所以等顾颜之到场的时候，那种被数千人瞩目的感觉真是让他一瞬间感觉自己似乎是在大讲堂上公开课一般……真是久违的感觉。

　　赵祯也被这场面吓了一跳，跟着顾颜之走在大殿内中间的小路上，感觉浑身不自在，扯扯自己的衣服，再看看前面一派安稳的顾颜之，心中越加敬佩。

　　顾颜之如此淡然的模样自然不止赵祯一人敬佩，能在这么大的场面上能不怯场并抱持从容的人，很是能得到大多数人的好感的，尤其顾颜之年纪这么小。

　　顾颜之没有理会那些人的眼光，他直径走到最前面杜史谨等人的面前，恭恭敬敬对所有老师施了一礼。

　　杜史谨嘴角弯了弯，对两旁的人道：“既然正主到了，就开始罢……”

　　话音一落，司仪敲响了铜锣，一番繁琐的礼仪过后，大殿内的学子们分左右两端安静的坐在殿内的席子上，静静的注视着站在中心的顾颜之，等待他继续阐述如昨日在孔雀岛所发表的言论。

　　赵祯听到测试马上就要开始，眼睛搜索了一圈，总算在人群左侧发现了穆岚穆睢兄弟和刘伯熙三人，连忙凑了过去。

　　随着二试的正式开始，从文院那边走出来一个年月二十多的文士，如仰视云根，秀拔天骨，清臞玉立，颇为不俗。顾颜之细细打量，心里暗赞这白鹿洞学院内的文人们容貌各个绝顶……不过这人却给他一种有些面善的感觉。

　　“在下顾挺，此番文院由在下出题考校顾兄。”那文士疏疏朗朗的站在那里，说话的声音就像是一股子清泉，给人一种宁静的感觉。

　　顾颜之对上顾挺的眼神，觉得眼前之人似曾相识，却实在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只好将疑问埋在心底，施礼道：“在下顾颜之，烦请顾兄出题。”

　　顾挺微微一笑，带着些爽朗的意味：“在下表字阳明，顾兄称我阳明即可，倘若你我顾兄来顾兄去，旁的师兄弟们肯定会觉得不便。”

　　顾颜之想想也觉得有道理，他俩都姓顾，如果一会儿论辩起来互称“顾兄”反倒古怪，不由也笑道：“在下表字濛初，阳明兄亦称在下表字即可。”

　　“濛初——”顾挺闻言神色有些古怪，他看着顾颜之——尤其是他眉心上的那一颗鲜明的朱砂痣，有些欲言又止，但最终还记得自己在什么地方，将心底的疑惑埋在心底，道：“濛初兄，自古我文院在三试中出题测试项目有三，其一曰‘琴棋书画’，其二曰‘君子六艺’，其三曰‘论辩’，这第一项的‘琴棋书画’与第二项的‘君子六艺’互通，濛初兄从两试里人选一试，不得重复，最终结果有我院学子投票，人数过半便可通过。”

　　顾颜之点点头，琴棋书画从君子六艺中演化而来，而六艺涵盖范围之广，几乎将三院的所有内容都囊括了不说，还有射、驭等体育项目。

　　今日文院所出的题目，明着看似乎是选择甚多，这么多的选项，顾颜之大可挑有利于自己的拿手题目，可是最后一句话，却又令人不得不多思一下，什么叫做半数通过？倘若自己挑的题目不是这些文学院学子欣赏及赞同的，那岂不是根本不会通过？

　　所以这场考试最难得便是选择，俗语说众口难调，这文学院的两场在文学院的学子手里。最后一场论辩听杜史谨先前所言，甚至需要在坐学子一半以上的认同，倘若顾颜之选择不对，真是会贻笑大方。

　　可顾颜之听到这三道题目时却心中一动，他看向顾挺，道：“如此，第一场我旬书’，第二场我旬六艺’中的‘乐’。”

　　顾挺听后，微微一笑，道：“上笔墨纸砚。”

　　话音一落，只见有十来个学子出来，手中抱着一堆宣纸在地上铺着，不一会儿就将一个约有三丈宽、九丈长的宣大纸铺陈到大殿路中；还有几个学子抬着一盆墨水拿着一柄巨型毛笔出来……顾颜之怎么瞅都觉得像拖布和黑水。

　　站在顾颜之身旁的顾挺等学生们将一切架设好后，笑眯眯的道：“濛初兄，请即兴写一篇短训。”

　　他就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原来在这等着他……亏他还以为是杜史谨要文院的人照顾他稍稍降低一些题目难度……果然自己把自己看的太高了。

　　顾颜之深吸一口气，走过去，脱了鞋子站到宣纸上，拿过那个巨大的毛笔，只觉笔杆入手虽沉重，却也不是那么难以操控……这样的书写方式他以前见过多次，很考验腕力、体力、控制力和书法功底，而且没有长久的练习很难写好。

　　顾颜之没穿越之前，晨练时偶尔跟自己父亲在公园时那拖布蘸水在地上练过，后来基本就不感兴趣了，到了古代更是没有这么写过字……现在指望的只能是以前自己的那点子功底和到古代后自己每日锻炼而增强了不少的体力了。

　　闭上眼睛，顾颜之将手中的举行狼毫笔蘸进那墨水盆里，想了想，提笔于右边写道：「顾氏拟白鹿洞五目教条」。

　　字用的是行草体，落笔放纵流动却又端正平稳。

　　顾挺在一旁看了，击掌赞道：“大善！落笔之势气如龙！勾连游动灵如风！”随即闭口，目光专注的看着顾颜之书写，左右两旁的学子们也纷纷站起来静静观看。

　　顾颜之此时已经没有心情注意这些了，他每次写字时都会将周遭一切杂音排除在外，尽量使自己达到宁静，已趋书人合一。

　　顾颜之记得当年奥运会过后，因为开幕式上的书法表演，很多年纪较轻的书法大家后来都在这种书写艺术上加入了许多动作内涵，以求书写时能达到字与人之间的契合及书写的美感，即灵与肉的结合。

　　此时他虽然没有那种一边舞动一边挥写的本事，但身体却不由自主的随着笔杆子动起来，回想自己当年随父亲去书法大赛观摩时那些书法大家书写时的样子。

　　如此想着，顾颜之心中已有了院规教条，第一条曰：「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这是尧舜教化百姓时所传的“五教”，希望天下为父要慈、为子要孝、为君要仁、为臣要忠、为夫要义、为妻要从、为长要惠、为幼要顺、为友要相互讲诚信。所以在左边书「右五教之序」。

　　第二条曰：「博学之，审问之，谨思之，明辨之，笃行之。」出自《中庸》，意思希望学子们要广博地学习，详细地请教，勤勉地思考，明确地辨别，忠实地行事。所以在左边书「右为学之序」。

　　第三条曰：「言忠信，行笃敬，惩忿窒欲，迁善改过。」出自《论语》，孔子与弟子的问答间，告诉弟子修身处事的原则，希望他日后遇到事情可以压抑自己的欲望和怒气，改正自己的错误而向善。所以左边书「右为修身之序」。

　　第四条曰：「正其义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出自《汉书》，意思是做任何事情都是为了匡扶正义而不是为了个人的利益，都是为了明辨真理而不是为了一己的功名，所以在左边书「右为处事之序」。

　　第五条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行有不得，反求诸己。」出自《论语》，亦是孔子所言，其意思是希望弟子凡是行为得不到预期的效果，都应该反过来检查自己。所以右边书「右为接物之序」。

　　这五条顾颜之找寻的学校教义，可谓是顾颜之及所有古代人之精华之凝聚而想出来的五条学规，他借这五条来表达自己在这白鹿洞书院遇到种种的问题的解答与责问，希望这些学子们能看清自己的自身，而不要一味的苛责他人，进而希望可以让他们反思一下自己的行为。

　　当顾颜之终于写完这五条教义之时，全场一片静默，大部分人还沉侵在他运笔在宣纸上飞舞的身影中，而负考校的顾挺则却早早回过神来，等顾颜之喘口气走出宣纸，才道：“第一场毕，文院众师兄弟上前品评打分罢。“

　　随之，文学院的一众学子这才回过神，纷纷站起上前观摩。待他们有序的看完后纷纷回坐，一直在人群中观看的赵祯见他们有的人皱眉，有的人闭目，有的人一脸赞叹，有的人又面无表情的，一颗心被吊的七上八下。

　　终于，等同属文学院的穆家兄弟与刘伯熙品评回来后，赵祯小声问道：“怎么样，我家公子有希望赢么？”

　　刘伯熙轻吐口气，眼神担忧：“我亦不知……”顿了顿，“我虽然极为欣赏颜之的字和才华，可是却怕别人不是这么想的。”

　　“难道这些人还敢昧着良心打分么？”赵祯神色有些发急，“我家公子那可是一等一的厉害呢，他们肯定没什么挑剔的！”

　　“那你还担心什么，等着看结果吧。”穆岚闻言道。

　　“我……”赵祯讷讷，又不敢跟这个人犟嘴。

　　大家又把注意力转移到比试处，站在大殿中央的顾挺见文院学子基本都回去后，这才道：“请各位师兄弟打分，赞同麟州顾颜之过者，将手中的红丝带扔到盆中，不过者，将白丝带扔入盆中。”

　　赵祯这才发现除了他以外，所有学子都拿出了两条红白丝带，他眼巴巴的看着有个学生端着一个盆子走过来，人们纷纷将手中的丝带丢进去，红的白的都有，密密的纠缠在那端在手中的不大的盆子里，让人心也跟着交缠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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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谢谢耽冰亲的【地雷】哈，我还是第一次收到呢~~很开心啊~~真的哦~~为了这颗地雷我明天再一章……不过也会有点晚~~么么
PS：到底有多少人不喜欢卿卿女主滴？如果大部分都觉得她脑残，我就修文改掉她的毛病，唉唉~~总觉得她是被万人骂啊，尤其是【ivyvv】亲的评论直接可以让我去死十圈的心也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