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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chapter 6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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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的那场期末考试,凉在恍惚和不安中不知怎么就过去了,成绩揭晓之前的几天她都像一只松了发条的机器,有气无力地睡觉,上网,看小说。她把所有的课本都丢在地上懒得去捡,前段时间她或许太用功了以至于现在都没有精神去打理她的那些课本,她很乱,专栏里被她写满了叛逆,仇恨的话语,有要好的同学帮她打听考试的分数,这次考试对她来说太重要了,一直都没命地准备,她甚至恨恨地想,如果没有考进年级二十,她可以不用活了,这个世界有谁可以理解她,也许所有的人都不需要她,那么死又有什么了不起呢?
那段时间,她什么也不记得了,痛苦痛苦,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少痛苦呢?
凉在恍惚的痛苦里去了女人那里。
她是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一个漂亮而潇洒的女人,凉叫她“老师”,因为那里是一个改装了的教室,日光灯晃啊晃,她的影子在灯下惊怵地颤抖。
女人的教室在她看来是唯一可以去的地方,很快乐,尽管她的话不多,但那里的确让她感觉到开心,没有理由的开心。
她不知道那个看似开朗的女人到底蕴涵着多少心机,那是一个神秘且难以捉摸的女人,只是那时的她仅仅关注一个事情,那个事情已经把凉弄得筋疲力竭。
她只是想去女人那里放松一下心情。那里的气氛比一个人闷着要好得多。
她走进教室的时候看见了他。
很早以前就听女人说起过他,一个和自己同届的男生。女人说:“你可能还认识他。”但这次凉看见他,她说:“我不认识他。”
那个原本属于她的座位居然被这个男生硬生生地抢走了,她走到旁边,愣愣地站着,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孩一样不知所措。她其实想让他让一下,但又确实不好意思说出来。
女人看着凉,她总是可以看穿凉的心理。女人对这个男生说:“小十,你换一个位子,那个位子凉坐惯了。”
他抬头看了凉一眼。他穿着藏青色的棉套衫,看上去很温暖的衣服,只是有一点旧了,冒出了很多毛茸茸的小球,上面印着机器猫顽皮可爱的笑脸,衣服的后面拖沓了一只宽大的帽子。和衣服配套的裤子。凉走进那个破旧的教室的时候,他的一条腿站在地上,另一条腿挂在凳子上,在桌子上半趴着和一个女生说话。
他们也许是在讨论一个问题。
因为她看见他手中拿着圆珠笔,桌面上摊开的是一张复印来的粗陋的英语卷子,他手里的笔在卷子上无聊地划来划去,弧线一条又一条。
于是他站起来,把自己摊在桌子上的东西和那只肮脏的书包推到了旁边,坐在了旁边的位子上。于是凉开始死命地从书包里拿出一大堆的东西。
她还在一个人的阴影里徘徊。
没有边界像走一个迷宫,跌跌撞撞地走一个迷宫。
她很焦急地等那个成绩,如果她可以考进年级段前二十名的话,她就可以再见到那个叫轩寒的男生。她一直在等,她是多么担心她考不上。
“我是不是很没用?”轩寒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很恐怖。
所以凉担心起来,她不愿意变成一个没用的家伙。
以后他就一直坐她旁边的位子,一直到暑假他离开这里,还是有很多话可以说。他总是抢凉的电子辞典打游戏,和凉说关于他们班级的事情,在凉的面前骂学校的体育老师,抱怨四班教英语的老巫婆有多么不讲理,告诉她关于他们去登山,春游的故事。他还满脸黑线地争辩他的身高是一米七而不是一米六五。那些时候的凉总是沙沙地笑,很开心,因为那时的轩寒已经变得骄傲又冷漠,她开始不和他说话,开始恨他,排斥他,凉从来都没有想到,居然事情都会变得这样糟糕,当初那个单纯,有点小聪明,又很可爱的轩寒现在去了哪里?
她还一直怀念小十和她讲的那些话,但是他后来居然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他去的最后一次,教室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他待了片刻又回去了,以后就一直没有再来过。
有一次,凉问女人,他怎么不来了。
女人云淡风清地说,他去了上海,因为有心脏病,他要在那里治疗一段时间。
凉居然也会相信,她一直在女人那里等他,但是一直等到暑假快要结束,他也没有出现。凉在那里的一个朋友去打听了小十的事情,结果却出人意料的恐怖,他根本没有去上海,一直都在学校里,和所有的人一起补课。
她从那时才知道,女人原来一直都在骗他们。
凉现在也以学习紧张作了一个借口,从女人的教室逃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