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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1.白犬 ...

  •   三十出头的乙春是个拳能打街口泼妇,脚敢踩菜市场奸商的彪悍女子。但毋庸置疑的是,乙春也有过天真可爱的少女时代。
      在还没有生孩子之前,乙春少女曾对自己的孩子抱有巨大的憧憬与梦想。她认为既然是她与那位的孩子,即使不如那位那样美貌也一定男帅女靓,即使不如她那么乐观顽强也一定十分热情善良。
      梦想就因为是做梦的妄想才被称为梦想。

      阿北虽然十分像爸爸,但阿南却完全没有继承她爸和她的外观基因。她的性格更是自说自话外加无视别人到令人发指,从身为祖国花朵的她身上丝毫感觉不出祖国未来的希望。
      在脑残文派还没有成为文学流派的20世纪末,一个三观健康向上的普通人被雷连劈中的概率大约只有百万分之一。但自从家里有了阿南,乙春快成了雷暴中的避雷针,几乎天天被劈一次。
      毕竟没有谁家的闺女,上了初中,还把裙子塞在内裤里在院子里跑来跑去装超人。
      乙春从最初的见而怒之,到后来的见而麻木之,经历了一段充满血泪的养成史。

      最初,乙春寻思阿南成长的那么歪是因为缺少父爱。给她找了个把她当亲生女儿般疼爱的继父后,虽然只有一点,但生活安定的阿南确实比以前开朗。遇见白兰和柯特后,阿南的开朗达到了最高点,甚至还会带柯特回家来玩。
      乙春本来挺喜欢这两个陪在女儿身边的小家伙。白兰暂且不提,柯特长得好看性格也文静,是个好姑娘。

      谁知他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柯特惹来一堆麻烦还说走就走,女儿至今也不知道自己被这个看似无害的小姑娘利用了;白兰更是小肚鸡肠的伪君子,小小年纪就知道怎么对女孩子虐心虐|身(泼脏水)。
      离开伤心地后,阿南好似很快就振作了起来。但乙春心里有数,阿南原先对人生不多的几分热情彻底消失了,对所有人类都失去了兴趣,行为也越发自我独行。
      心疼女儿的乙春对她越发纵容,使得自己的底线越来越低,终于感觉自己修炼成了无论阿南这娃做什么她都不会再震惊的境界。

      某一天,阿南早归,平铺直叙地对正在做饭的她说了句:“妈,我的红线又连上了,这次大概是真命天子。”
      乙春淡定的回问:“哦,你确定不会又像以前一样,是伤心伤肺的假姻缘?”
      阿南回答:“这次的老公应该不会背叛我。别人都说他是人类最忠诚的朋友。你看,他多温顺。”

      敢情女儿还把女婿带上门了,这速度也太吓人了!稍微被惊到的准丈母娘乙春左右四顾没看见人。在阿南的提点下将视线往下移,最终在她的脚边,看见了一只蹲坐在她脚边摇着尾巴的白色狼犬。
      乙春在那一瞬间,觉得自己穷极一生,大概都不会修炼成真正的淡定自若。

      阿南这娃做人,实在太没有下限了!

      ————————————我是代表浪漫史的分隔符————————————

      阿南与白犬曾经擦肩而过数次。
      白犬是条狼狗,看起来才断奶不久,一直不声不响地在阿南所上的并盛中学附近流浪。

      阿南第一次看见白犬时,有两个同校女生正用火腿肠逗它。白犬沉静地蹲坐在两个人类面前,连闻也不闻女孩子手上的食物,目光沉静直视前方,瘦小的犬类身体居然散发着睥睨天下的王霸之气。
      当然,在20世纪末,‘王霸之气’还没有得到广泛认同,看到这一幕的阿南只心道:
      这狗不喜欢吃火腿肠。

      阿南第二次看见白犬时,白犬正在堆满杂物的巷子中与两只大狗战斗。当然,能称的上在战斗的,只是白犬。
      白犬的对手,那两只大狗毫无章法地冲着它追逐,吠叫,撕咬。看起来牙还没长齐的白犬策略感十足地利用杂物闪避,借力冲撞。
      躲过两只狗视线的瞬间,已经跳到木箱上的他纵身跃下,如一道劈开污浊空气的白色闪电,重重坠到一条狗身上,双爪刺进身下大狗的双目。

      片刻都没有停息,白犬在惨遭插眼的大狗身上跳起,狠狠撞向另外一只狗,把它撞进了一旁玻璃渣堆中。
      在两只浴血大狗的哀吠声中,毫发无伤的白犬掉头走向另一侧的巷口。
      再次忽略了白犬身上那股‘王霸之气’的阿南,目送白犬的身影心道:
      这狗,晕血,一看见血就逃了。

      阿南第三次看见白犬时,白犬正在废工地狩猎。
      他一动不动像块石头一样蹲伏在暗处三十分钟后,如闪电一般跳跃,伸爪,一次就把两只在附近啄食的麻雀按在爪下,一口叼住一只,一爪压死另一只。随即,他就姿态豪迈生吞活剥地把嘴里的麻雀咽了下去。
      看见此景象的阿南顿悟了:
      这狗,不会拔鸟毛!

      显然生吞带毛麻雀的滋味不怎么好,白犬不一会儿就开始呕吐。吐完了,他沉默了一会儿,动也不动地看着死在爪下的麻雀。
      已经蹲在旁边足足观察了白犬一个小时的阿南,起身朝他走去。
      白犬抬头望着朝自己走过来的人类,没有做出蹲伏威吓的姿态,当然也没有摇尾巴,只是安静地看着,仿佛那只是一根无关紧要的杂草。

      无视了王霸之气全开的白犬,阿南一把抢过那只倒霉的被踩扁的麻雀。白犬的身体紧绷了一下,但也没有吠叫着示威,显然非常明白自己没有胜算。
      在白犬头微扬做出离开姿态的前一刻,阿南以雷霆万钧之势双手轮流直下,每抓一把就揪掉小半麻雀毛。饶是王霸之气加持的白犬,在这羽毛直飞的玄幻场面前也愣了。
      拔完毛的阿南抓着血淋淋的麻雀问白犬:“就这样吃,还是帮你烤烤?”

      白犬那双向来直视前方的眼睛,终于直视了阿南。安静地思考了片刻,他不急不躁地蹲坐了下来,淡定地看着阿南。
      阿南从四周捡了些干树枝、小纸片、纸团堆在一起,从书包里摸出路上捡的打火机升了火。她用几根铁丝绞成的铁串串起软趴趴的麻雀尸体,在火上慢慢烤。
      期间,白犬舔着爪子,顺着自己的毛。

      阿南得出了结论:
      这狗,虽然又挑食(不吃火腿肠),又晕血,又笨拙(不会拔鸟毛),但意外的不怕火,是条勇敢的狗。
      于是在小学时代曾与学校小黄狗狼狈为奸的阿南,对眼前白犬的好感一下就上去了。
      麻雀烤的半生不熟还有点焦,但鉴于阿南把它撕成小块,很容易吞咽,所以白犬还是吃了。
      吃完后,白犬把阿南沾有血的手舔干净作为回礼。互不相欠的一人一犬就各走各路去。

      之后,只要遇见白犬狩猎麻雀,阿南总会打个下手拔拔毛生生火。白犬接受阿南的服务,也总是有所回报。
      第二次让阿南帮忙时,它多猎了一些麻雀,送给阿南两只。
      从不知道常识两字怎么写的阿南毫不畏惧地吃了野外烧烤麻雀大餐,然后当晚光荣地拉肚子去医院挂水,打抗寄生虫针,折腾了好几天。

      再次碰面的时候,白犬又推了几只麻雀给阿南,阿南严词拒绝了他的好意。白犬闷闷地蹲在原地,似乎在不高兴。在阿南烧烤的时候,他离开了。回来的时候,他叼了一支活动铅笔,并放在了阿南的面前。
      阿南立刻收下了。她毫不做作地接受好意的举动,令总是不自觉散发王霸之气的白犬,第一次摇了摇尾巴——虽然幅度很小。

      然后,一人一犬每次因为食物会合,白犬总会叼来一些小东西,比如铅笔橡皮练习本什么的。令人疑惑的是,这些小东西都像新的一样——当然神经大条的阿南不包括在会疑惑的人群之中。
      又过了一阵子,和阿南混得越发熟的白犬,每天都带着捕获的猎物在放学时分守在阿南放学的路上候着她,等她一起去附近无人的建筑废墟烧烤。

      白犬的身型随着阿南烧烤的水平上升而急速膨胀,隔个几天不见就大上一圈。同时大起来的还有他的胃口。才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白犬的狩猎范围已经从麻雀,转为了体型和它几乎差不多大的成年野猫。
      在阿南发觉小火堆无论如何也烤不熟野猫后,她带着白犬去翻了垃圾堆,找了一个破损的烧烤炉,又回家偷了为了烧烤储存起来的木炭,开始野外烧烤生涯。

      在吃了一顿烧烤炉烤猫肉后,白犬舔干净自己,又舔干净脸熏得黑乎乎的阿南,随即懒洋洋地趴在她身边,容许她给自己顺毛。
      阿南抚摸着白犬最近越来越油亮的白色软毛,发了一会儿呆。也不知道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她突然起身把那只倒霉的猫——只剩骨架了——拖到白犬身边,和他进行了一番比较。
      她严肃地拍着白犬的肩胛说:“这猫和你差不多大,你都能吃得下。估计等你长到跟人一样大的时候,你就该吃人了。”

      白犬的王霸之气模式再开,警惕地竖起了耳朵,冷眼看着发觉了他的危险性的她。阿南没有察觉到白犬的敌意,只是烦恼地支着下巴:“啊啊,如果是人的话,烧烤炉也烤不熟了啊。”
      所以说,常识道德什么的都是浮云。阿南已经把自己彻底定位成白犬帝王的厨师,专心致志地为烧烤而奋斗,对烧烤的内容毫不在意。

      白犬立刻明白阿南这厮站在自己这边,于是他摇起了尾巴,把头也搁在了她的腿上,态度像一条浸过金纺的毛毯一样变得十分柔软。
      王霸之气这东西,在阿南面前时总像浮云一样,该飘走的时候就给力的飘远了。
      如果故事就这么进行下去,最多也就变成一篇名为《少女与狗的友谊》的都市童话。

      但是这世界充满着无下限的囧雷。
      第二天,白犬没有出现在阿南面前。不知为何想起柯特的阿南心神不定地在学校附近转圈。
      在菜场门口围着很多人。已经走过去的阿南听到一声犬类的咆哮,慢下脚步拨开人群探进头。
      四个大汉正在对付白犬。白犬被一个长柄铁圈套住了脖子,他从不向任何人类低下的头被铁圈压在了地上。他的身下有血,沾着血的脚掌每踉跄一步,便在地上印出一朵血染的梅花。
      可它的眼神,依旧高贵无比。

      阿南深吸口气,冲到了事件中心,撞开了围着白犬的男人,俯身扑在白犬身上抱住了它。已陷入暴走状态的白犬一口咬在她的手上,她嘶了一声,借着疼痛高喊道:“你们想对我家的狗狗做什么?!”
      “什么,这是你家的狗?”
      “是啊,是我的。”
      “这条狗偷鸡,你是它的主人怎么不看好它?”

      阿南朝四周兴奋的群众看过去,声情并茂又万分淡定地喊道:“我家的狗就喜欢和鸡□□,我家不养鸡,只能让他来菜场解决啦!”
      此话一出,不仅周围的人们囧了,连意识到咬错人想松开阿南的白犬也囧了。

      隔了几秒人群哄笑起来,而白犬挣开铁圈后,回头又朝阿南咬了一口。
      即使是狗,污蔑他的性|癖好,也会使他恼羞成怒的。
      事情的最后,阿南趁四周人不备,抱着白犬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开人群逃走了。

      一到安全的地方,白犬就从阿南的怀里跳下了地,显然极不情愿像条宠物犬一样被人抱着。一身冷汗的阿南也一屁股坐倒在地。
      白犬踱步到她的身边,轻轻舔她被他咬伤的手掌。
      平缓了呼吸的阿南朝白犬看过去。

      阿南并不是突然圣母发作才去救白犬的。在看见被人囚住的白犬的那瞬间,一条红艳艳的红线惊艳绝伦地横空出世,一头系住了她的左手,一头牢牢系住了白犬的左前肢。
      白犬,居然是她的又一春。
      丈夫当然不得不救了。

      只是,面对这样的情况即使是神经大条的阿南也不得不唏嘘了一把。
      在《少女与狗的友谊》这种童话故事里,女主人公一定会得到一条忠犬朋友。
      在又雷又囧的现实里,女主人公得到的却是一条目测4,5个月大,生活习性像野狼胃口巨大兼不时王霸一把的忠犬攻。
      所以并不是阿南无底线,喜欢搞人|兽;而是悲催的生活,永远没有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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