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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番外 迹部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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迹部夜番外——葬在彼岸的你,站在此岸的我
怎么说呢,我是在ATOBE家一个微妙的存在,无论是在那个男人出现之前,还是离开之后。那个男人叫ATOBE KEIGO,我直系血缘的亲哥哥,喜欢男人。
因为他的性取向,外人在打量我的时候也似乎带了那方面的意味,还有因为他的才华他的傲气,和我长年以来表现出来的温润不同。没有人会知道面具之下,我到底是怎么样的人。
OSHITARI YOSHI,我是在十岁的时候见到他的,那时候他整整二十岁。墨蓝色的碎发随着风搭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扶了扶眼睛,眸底的温柔一看便知,举手投足间带着成年人的风度,和少年人直爽。还有他的声音,低低的唤着【ATOBE】,唇边旋即泛起一丝暧昧的笑意。
那份温柔使我沉醉,可是他爱的人,偏偏是我的哥哥。
十三岁那年,暮秋晚雨,窗外响彻天空的雷鸣好像嚎哭一般令人心寒。我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对面是我的哥哥,身边是我们的父母。
【KEIGO,你不能这么做!】年迈的父亲表情扭曲,母亲也是冷着一张脸。
【啊恩?本大爷现在已经有了足够的能力,至于你们和董事会……】那个男人点上眼睑下的泪痣,微微放低了声音,【互不干扰,本大爷的要求只有那一个。】说罢,便把一个文件夹扔在了桌上,背过身去。
父亲颤动着手打开,在扫过最后一排的字和签名之后,随即一下子瘫软在沙发之上。只有那双如鹰般曾经狠厉过的双眼里透出莫名的苦涩和赞叹。
【……你赢了,KEIGO】那声音如同日暮的古钟,一下又一下,惊起了飞鸟无数,【我和你母亲会去国外,ATOBE家族,靠你了。】
【……】
自始至终,我都只是抱着一杯花茶,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个过程,唇角上的笑意一成不变。那个男人回过头,似乎看见了我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光,却没有说话。
他要说的,我都知道——我们是同一类人。
就如同TAKI说的一样——ATOBE家每个人都是骄傲的,从ATOBE KEIGO到ATOBE YORU,无一例外。
将所有的沉默与爱恋沉入心底,像是蜗牛一样躲进了只属于自己的小天地,ATOBE YORU在外人看来不过是一个十多岁的小孩子,喜欢侍弄花花草草,性格脾气和他的哥哥南辕北辙。
我不会去打扰他的幸福,因为我不适合让他夹在我和哥哥之间。
只是那一年的风太大,迷了多少人的心眼,鬼迷心窍。
枪击谋杀,车祸失血,死亡。
等我得到消息的时候,那两人已经被送进了医院,手下将调查结果报上来之后,我死死的咬住牙齿,尽力使自己看上去不要太伤心。但是后来TAKI说,我面色铁青的让他以为看见了那个男人。
【以命抵命!】
汝等所做之事,唯有以命偿之!
ATOBE家族里顺位继承人死了,第二继承人在外人眼里不过是个小孩子罢了——这些话我听的不要太多。可是他们忘了一点,十四岁的ATOBE KEIGO已经可以被称作帝王,那么十四岁的ATOBE YORU,凭什么不可以呢?
出乎我的意料的,却是那个男人生前留下的遗嘱——把名下的一切都给我,包括继承人的位置。
宣布这个结果的是他生前的一个学弟,银白色的短发下表情带着遗憾和伤痛。我拿着那份遗嘱不敢相信,结果他说。
【YORU SAN,ATOBE学长说过他既然爱上了OSHITARI学长就注定没有继承人了,所以他早打算把这一切给你,可是谁知道……】
我抱着那一张白纸,笑着哭了出来。
是啊,谁知道那个永远光芒四射,永远华丽的男人,会这么一夕之间离我们远去。
将遗嘱收进了柜子里,转过身来的时候我便知道我不再是单纯的我了,所有的一切等着我去做,正如那个男人当年一样。
新闻发布会,远在大洋彼岸的父母早已被我拦截了消息,我不需要他们知道,我只要他们安心的呆在那边过完下半辈子就好。
【ATOBE KUN,您现在才十四岁,还是一个国中生的年纪,为什么轮到您来管理这一切?】穿着黑色职业正装的记者,对面的镁光灯刺眼的想让人挡住,可是我不能。
【十四岁,不小了不是么?】我缓缓勾起唇,带着轻微的笑意,意味深长的说出这么一句话来,【本大爷不会让你们失望的,啊恩?】
对面的媒体有一瞬间愣神,我在心底轻轻的笑了起来——对面大部分人,是在十年之前的时候,面对着刚刚完成一项企业计划案并成功将之付诸实践的ATOBE KEIGO的人。而现在,我恰恰是重合了那个人的身影。
乘着这停顿,我站起身打了一个响指。
【现在的ATOBE,是我ATOBE YORU的时代!】
一时间镁光灯无数,白亮的明晃晃,好像无数杀人的匕首在空气里摇动着。
TAKI说,我只有在去看OSHITARI的时候,才不是那样的骄傲,温柔内敛的好像他当时第一次看见我的模样。我只是笑着不回答。
他怎么会知道,我和哥哥,永远都无法对那个人狂傲起来,因为我们爱他。
【YOSHI,今天感觉怎么样?】我是在七月末才去的,因为之前他一直都还有着记忆,然后到了七月,却已经丧失了整整十年的记忆。以为我是那个男人,而他不过也才十四岁。
【呐呐,我很好~】墨蓝色碎发的成年男人用这种口气讲话,在我听来却是可爱的一塌糊涂,于是我笑着凑了上去,将呼吸顿在了他的耳边。
【啊恩?好成什么样子……】
【ATOBE……你别靠这么近……】用手推开我,面上微微一红的别过脸去。
我笑着不再多做些什么,但我知道我已经越矩了——他喊ATOBE,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我是YORU,可是这提醒了我,我永远也不会站在他心中那个不一样的位置,永远也不会成为ATOBE KEIGO。
无论我们的外表有九成相似,包括眼角下那一点浅浅的泪痣。
我始终不是那个男人。
【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走廊之上,那个银白色短发的律师欲言又止,最后问出了这么一句。
挑眉,带着平日里说惯了的语气,【我爱他,不论在他眼里我是ATOBE YORU还是ATOBE KEIGO。只要陪在他身边的人是我,就可以了。】身后的男人一怔,没有再开口。我踏着棕褐色的皮鞋,一步一步的落响,消失在医院走廊的拐角处。
我不在意,我是否是那个男人,也不在意,他的眼中我究竟是谁。我在意的是他的身边是我,也只有我。
只要可以陪他走完最后的路,我都无所谓。
八月末,YOSHI走了。
走的很安详,一个人静静的睡在医院纯白色的病床上,直到再也没有醒过来。
葬礼是我一手操办的,一如两百多天前那个男人的葬礼,我选择了清一色的白玫瑰。
YOSHI的同学朋友们,我都基本认识,大家保持着低低的沉默,然后一个个送上了祝福,轮到我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在唇边泛起孤独的笑靥。
单膝跪地,向他求婚——尽管他再也没有办法回应我了。
当盛大的红色玫瑰像花海一般倾泻而下散落了整个葬礼的时候,我听到边上有人低呼道“ATOBE KEIGO”。这种举动对于我哥哥来说,随时随地都可以做,而对于我来说,只会为了YOSHI一个人做。
这就是我们本质里唯一不同的地方。
同样的骄傲自大,同样的才华横溢,不同的是他表露在外,而我内敛在里。我们ATOBE家族的人,身体里刻下的都是满满的傲骨!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结束,在这个世界上我已经没有可以再爱的人。
哥,你要是没办法给YOSHI幸福,我可是会去天堂找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