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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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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如果链子的这头是忍足侑士,也许……它就不会断……白石坐在抢救室外的长凳上,低着头,望着手里的项链发呆,然后听见走廊里匆忙的脚步声渐渐走进。
“怎么回事……”低沉的声音带着颤抖。
白石慢慢站起来,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是他所认识的忍足侑士么……“只是个意外,涨潮了,一时失足……”
“我问你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忍足抓起白石胸口的衬衫,咆哮着。
“好像是为了回去捡什么东西,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掉了,所以回头去捡”,白石缓缓举起手中的半截项链,垂在忍足面前,“我想也许你知道,那是什么样重要的东西。”
银白色的链子在眼前轻轻摇晃着,忍足伸手将链子接过,拢在手心里。
冰冷,可以想象初冬的海水是怎样的冰冷,而迷香又是怎样沉入了冰冷的大海里。忍足握紧了拳头,带着一丝颤抖。然后站到抢救室的门口,死死地盯着那盏亮起的红灯,等待它的熄灭。
迷香的父母随后赶到,神情焦急,却没有想象中的失控。看见身穿礼服的忍足伫立在抢救室门口,上户织香在些许惊讶之余和自己的丈夫对视了几秒,藤井英奇上前去,轻轻拍了拍忍足的肩膀,“迷香她不会有事的。”
忍足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几个小时,就连窗外冬日的天空也已经渐渐亮了起来,抢救室的红灯终于暗下了。
“哪位是藤井迷香小姐的家属?”医生看了看那对中年夫妇,程序化地询问道。
“是我,我是藤井迷香的未婚夫”,忍足说道。
“呃……啊……”医生愣了一下,有些意外,继续说道“病患在过低的水温中溺水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虽然已经进行了抢救,但是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期,具体情况,要看她能不能度过48小时的危险期再作结论,目前先这样吧。”
“医生,可以让我们进去看她么?”白石见忍足没有任何反应,上前问道。
“可以,但是不要太多人,也不要太久,病患现在还在危险期中。”
“是。”
“忍足?……”白石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却仍不见他有任何反应,于是转向迷香的父母,“是伯父伯母吧,我叫白石藏之介,侑士的朋友,初次见面,请多关照”,白石有礼貌地鞠躬作简短的自我介绍。
“你好,初次见面。”
“不如,二位先进去探望一下藤井小姐吧。”
“好”,迷香的父母看了忍足一眼,明白白石的意思。于是换了医用服进去稍作探望便出来了,他们知道,此刻,自己女儿的生命已经不再和父母相连了。
“伯父伯母要不要先去找家宾馆住下来?二位恐怕要在大阪逗留一段时间了。”
“好吧,那这里就麻烦你了”,藤井英奇看看一旁无动于衷的忍足,对白石说道。
待到迷香的父母离开,白石上前拍拍忍足的肩膀,“侑士,进去吧,不会有人打扰你们的。”
“是啊,迷香她在等我呢”,忍足深吸一口气,准备去换衣服。
“呵,侑士,看来,藤井了解你胜过你了解她。”
“你想说什么?”
“‘侑士他是不会回来的。’这一点,藤井一开始就知道。”
忍足沉默。
病房里,呼吸器和心电图发出有规律的声响,躺在病床上的迷香安静地睡着。忍足走到床边,握起迷香的手,抚摸着食指上的指环,他胸前的指环,他挂在迷香胸前的指环。
“虽然我不知道指环挂在胸前是什么意思,但我知道戒指戴在食指,代表定情。”
“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编写好了剧本,要和我一起上演一场惊心动魄的爱情电影?”
“你真是我所见过的最厉害的女人呢,呵,居然用这种方式把我叫了回来。”
忍足俯下身,凑到迷香的耳边,亲吻她的耳垂。
“我回来了……”
那个侑士!果真是随便哪个女人都可以的吗?!一整天都没有看见忍足的踪影,迹部心中很不悦,昨天还提醒过他别忘了来参加训练的!居然连手机也不开!
“迹部!”
“啊嗯?风见彻?”
“迹部,忍足在吗?”忍足和左川正式订婚的事已经全校皆知了。
“忍足?本大爷也找了他一天了!”
“噢,这样啊……”风见面露难色。
“你找他有什么事?”迹部觉得奇怪,如果没有藤井迷香,这个风见彻八杆子也和忍足打不到一起。
“的确找他有重要的事,今天早上我去藤井家原本想找她的父母商量一些事,但是他们家的隔壁邻居告诉我说是藤井昨天在大阪发生了意外,她的父母天还没亮就赶去大阪了。我想来问问忍足是不是知道这件事,因为之前他不是和藤井……算了,我还是去忍足家找他看看吧。打扰了,迹部。再见”,说完,风见就匆匆走了。
藤井在大阪发生了意外?……哼,难怪侑士今天一整天都没来。
“喂,管家,帮我查下,大阪昨天各大医院接受病患的记录,找一个叫藤井迷香的女人,找到了就告诉司机,让他立刻过来”,迹部决定去一趟大阪。
尔后,风见摁响了忍足家的门铃,开门的是左川。
“请问,忍足在家吗?”
“你是……”他不是……左川记得这张脸,风见彻,和藤井迷香走得很近的男人,他来找侑士?
“噢,我叫风见彻,是忍足的同学,不过不同班,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你好,先进来再说吧。”
“好,谢谢。”
左川将风见引进客厅,让他在沙发就座,倒茶。
“你好,刚才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左川奈加,是忍足的未婚妻,初次见面,请多关照。不过,今天侑士不在家,请问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忍足他不在家啊……今天也没见他去学校呢……”
“噢,如果有事的话,我可以转达。”
风见对左川的第一印象是,如果撇开她硬是挤在忍足和藤井之间这一点的话,也并非毫无可取之处。
“其实……呵,左川小姐,你和忍足还有藤井之间的事,我大致也是知道一些的,也许是我多嘴了,但是……我很想问左川小姐一句,左川小姐认为今后和忍足在一起,真的会幸福吗?”
“哼,男人和女人之间的结局无非就两种,要么结婚,要么分手,现在,能和侑士结婚的人是我,那么藤井她就必须和侑士分手,不是么?”对于任何表示支持迷香和忍足在一起的立场,左川都会立刻驳回。
“我倒不这么认为,如果明知道对方的心里装的是另一个人而不是自己,却硬要将他捆绑在身边,到头来,真正悲哀的,还是自己啊,因为身边的这副躯壳分分秒秒都在和他心里的那个人不停止地爱着,而自己却甚至就连争取的可能性都没有了,大概这才是左川小姐不愿意承认的事实吧。”
“你是专程来向我说教的吗?很抱歉,恐怕你是白费心机了,要是有这个闲功夫在这里浪费时间,我看你倒不如好好去安慰一下那个藤井,也许有机会可以乘虚而入也不一定啊”,说着,左川站起身,去开门,做出“请”的动作,“不送。”
“那好吧,打扰了”,走到门口,风见又转回身,“对了,等忍足回来,麻烦左川小姐代为转告一声,藤井她在大阪发生了意外,现在在大阪中央医院,情况似乎很严重,无论左川小姐有多么不甘心或别的什么反感的情绪,都还是劳请务必传达吧,拜托了!”风见严肃地鞠了一躬,然后离开。
藤井她……发生了意外?所以今天清晨醒来的时候,侑士早就已经出门去了?是去找藤井了么?……左川将头靠在门上,也许这一次她连侑士的躯壳也留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