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胆入情关》冷凌裳

10、第十章

　　“有谁能够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邵朝阳看得瞠目结舌之际，仍然是一头雾水。

　　刚刚在停车场，看到爆炸的那一瞬间，梁怡居然比他们还要激动？而且她……她……她竟然跟老大抱在一起！

　　天晴朝他耸耸肩。这件事她多少知道，但亲眼见他们抱在一块还是觉着别扭，心里多多少少有些酸涩。

　　目光顿时转到当事人的哥哥梁斌身上。

　　梁斌也是一脸的不知所措：“你们别看我，这种事还是问当事人比较好。”他觉着奇怪，他们明明分手了的呀，还是单磊自己提出来的。现在……怎么……态度是一百八十度转变？

　　“好大的胆子，被我查出是谁干的我会让他看不到明天的太阳。”家里的老三纪巍听到出事的消息马上赶回家来，此刻正捏紧拳头狠狠地说。

　　“这件事有你出面我们都很放心。”邵朝阳甩甩头，看来神经大条的纪巍根本就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不过我们现在谈论的是另一件事。”

　　纪巍眯著眼正沉浸在自己周密的计划当中，听他这么说倒是愣了一下：“你们不是在说老大被恐怖袭击的事？”

　　他说错话了吗？为什么他看到所有人在对着他笑，可那种感觉却让他浑身不自在？

　　脑筋快速转着：“那，那就是你们担心梁怡突然出院会不会有事！”他说得肯定，随即一脸的不认同，“你们也真是，那么危险的地方带她去干什么，万一受伤了怎么办？她现在可是不能出一点差错的！”提到梁怡他更担心她的病情。

　　他这么一说，梁斌跟着自责起来：“我刚刚真是太冲动了，方才的爆炸仍然让我心有余悸，要是伤着她后果……我还是带她回医院检查一下吧。”

　　“也好，还是小心点。”纪巍猛点头表示赞同。

　　“唉，等一下。”天晴欲言又止，用眼神瞟了瞟阳台。

　　“他们……”想到单磊，梁斌心里七上八下。他们两个又在说什么？他妹妹可不能再受刺激了，而单磊今天的态度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对了，老大跟小怡说什么不能让我们听的，这么久了还不进来？”纪巍终于觉着哪里不对劲了。

　　这神经大条的男人，邵朝阳笑了。他隐隐感觉出了什么，可总觉着那么别扭：“小晴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阿斌你呢？”

　　“他们……”梁斌犹豫了，这话可不好说。虽然小怡态度明确，可单磊忽晴忽阴的，万一误会了人家的意思那以后还怎么见面相处？

　　天晴也沉着头，不过，想了一会她还是决定据实以告，免得一个人闷在心里：“她们相互喜欢。”她说得小心，双眼紧盯着几位爸爸的反应。

　　“喜欢什么……”纪巍一下子没弄懂，但是他很快反应过来，“喜欢？你是说他们在谈恋爱！”

　　这怎么可能？简直是胡说八道！他才不要信。

　　※ ※ ※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这样？那天在医院他对她的态度就跟之前不太一样，而今天、刚才爆炸后的那一瞬……

　　她不是故意的，是情不自禁。她知道自己不该那么感情用事，不该再去招惹他，她说过要跟他断干净，她已经告诉过自己该放弃了……可是那一瞬，当她见到他的身影自浓烟中浮现，她真的无法控制自己。她还记得当时那种感觉，说不上来，但心底的恐慌却足以击溃她所有的意志力。

　　可是他，他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想不透，想破头她也想不透。反常，实在太反常了，她能够相信那是真的吗？即便是他们没有翻脸前他都不曾对她有如此的亲密举动 ，而今的一百八十度转变……

　　到底是为了什么？或者……这便是所谓大难过后他发自内心的自然反应？

　　原谅她，她真的有点不能适应。

　　“小怡，对不起。”他忽然严肃道，“你……可以原谅我吗？”

　　“原谅？”她的心抽了一下。

　　“我到现在才明白自己以前有多傻。”他忽然有点不敢去看她的眼，“我……可以要求你不要放弃我吗？”

　　怕……那一刻，他从来没像那一刻这样怕过。她的手术还没有进行，她的病情还只是控制，而他呢？若是当时他没有听到那微弱的滴答声，若是他没有细心地查看车子的底部，若是那令人惊心的炸弹提前爆炸……他岂不是已经灰飞烟灭？什么什么全都没有了。

　　那么，他之前所有所有的坚持究竟是为了什么？他何苦如此执着世人的看法，为什么别人都可以活得轻松而他自己却偏要给自己套上枷锁？他也是有感情的，他也有心，他也会痛。心痛的感觉十几年前他已经尝过了，而今遗憾已经深深地烙在了心底，永远无法抹平，他还要制造另一个遗憾吗？

　　如果……如果他当初知道会是这样一个结局，他一定不会选择放弃她。而今上天给了他另一个新生的机会，他不要让她再度成为自己生命中的过客。

　　“为什么？”刚刚在停车场她已经哭得一塌糊涂了，但现在，他短短的两句话，她的心又泛起了酸意，不由得声音有丝颤抖。

　　她知道他是喜欢她的，可她也知道他们之间的巨大差距。正是这种差距让他对她退避三舍，现在，他是怎么了。

　　“我以为你只是一时冲动。”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她不希望他看到她的心因为他的话而产生的波动。她们之间的差距依然存在，自己的身体她也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时候，希望并不见得是件好事。

　　“相信我，这决不是一时冲动。”他忽然向她靠近了一大步。望着她苍白的面容，他的心不由得一阵抽痛：“我们的事我做了很长的思想斗争，我一直告诉自己要放弃，而我也一直是这样做的。就因为我之前经历过一段感情，前车可鉴，我告诉自己这样是对的，我绝不会后悔。”

　　“是的，那个意大利女人。”梁怡幽幽道，“我听说前几天你也是去看她。”他明明像是在对她告白，怎么无缘无故又提到那个女人。看得出来，他对那个女人的感情很深。

　　“她去世了。”他只想平静地告诉她事实。

　　“什么？”梁怡身子一抖，就算那女人是她的情敌她也没想过会……“怎么会这样？”她小心盯着他的眼，将那浓浓的悲伤尽收眼底。

　　“肺癌，我到的时候她已经不行了。”略过她的眼，他看向窗外：“我一直以为自己当年的决定是对的，再浓的感情也是可以被时间冲淡的。我甚至一直自私地告诉自己这是为了她好，过几年她会找到一个更适合她的男人，但是我错了。”黑眸暗淡的有些不寻常，垂在腿边的大掌早已紧握成拳。

　　“单大哥……”看到他这种样子，她忽然很嫉妒那个女人。她的病变数很大，虽然张二哥说手术后会没事，但是该有的思想准备她还是有的。如果万一……她出事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像现在这样伤心。

　　“她一直很渴望婚姻，可是到死她都没能实现这个愿望。”他的眼望向很远很远的地方。

　　“她的年龄比你大？”

　　他轻轻点头。

　　“她的压力也一定比你大。”她叹了口气，忽然开始同情这个女人。

　　“是的，无论是身份上的差距还是年龄上的差距，她所承受的压力都比我大，但是我却先退缩了。”

　　梁怡轻咬下唇，叹声道：“你不该退缩的。你知道吗，对于女人来说，身份、地位、事业，所有的一切一切都不是最重要的，她最渴望的只是有一个自己的情感归属而已。”同是女人，那种遗憾她也明白。

　　不知因为伤感还是别的什么，梁怡此刻觉得胸口有点闷。

　　深邃的黑眸重又望进她的眼：“原谅我到现在才明白，可以吗？”他只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我跟她不同，你欠她的不该拿我来补偿。”她淡淡的说，心情很复杂，因为她想不透他的突然转变究竟是不是出于爱她。

　　他摇摇头：“欠她的我恐怕永远无法还清，我只能努力经营好她交托我管理的公司。而你不同，如果可以，我不想再看到你脸上的忧伤。”他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改握住她的手，而她却吃痛的轻呼出声。

　　单磊眉头一紧：“怎么啦？”随即目光一滞：“你受伤了！”他惊呼出声。

　　他看到了她手臂上的伤口！

　　怎么会有伤口！

　　“我不知道，我也没有发现，可能是刚才……”她忽然一阵茫然，脚下发软。

　　“一定是爆炸时被碎片划伤的！”他的脸绷得紧紧的，“我们马上去医院。”

　　“只伤到一点点，你别……”她不想因为一点小事而劳师动众被送进医院，但是，看到他那么紧张自己，她的心不由得被填得满满的。

　　“你该知道自己的身体，不能受伤的！”他一时有点乱了方寸：“都是因为我，要是感染可怎么办？”他不能想象那会出现的后果，他一刻也不能等待，“马上去医院。”

　　望着他急切而又慌乱的脸，她笑了，笑得很甜很甜：“单大哥，放轻松些，一时半刻我的病不会变化太大的。他们已经在猜测我们的事，你这样绷着脸出去，会吓着大家。”

　　“我不在乎他们怎么想，我只要你没事。”他的声音在发抖，握紧她的手也在发抖。

　　她急促地吸了几口气，脸上的笑花更大了：“你别太担心，你忘记了吗，二哥是我的主治医生，他有把握的对不对？你怎么可以不相信他？”

　　“小怡……”他的眉皱得更紧了。她的状态不太对劲，握住他的手似乎力气越来越弱，他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慌。

　　她甩了甩头，强打起精神凝视着他的眼：“别这么愁眉苦脸的，在我记忆中你很少笑的，现在能不能笑一笑给我看？”

　　莫名的恐惧感在他心底蔓延开来：“我现在怎么笑得出来？不过我答应你，你乖乖的去医院检查，确定没事以后我会笑给你看……小怡！”见她身子发软，他一把扶住她。

　　她又笑了：“这病真是讨厌，我又开始头晕了。”她大口喘息着，将身体大部分重量移到他身上。

　　深邃的黑眸蒙上一层淡淡的雾气：“你要答应我保护好自己的身体。”

　　她无力地点点头。

　　“等你好起来，我不会再放开你。我会保护你，照顾你，绝不让你在受伤……”

　　可恶，她知道自己又要晕过去了，但是，她能不能选择晚一点晕？她还想看看他，她还想听他的声音，难得，他今天的话听起来特别动听……

　　※ ※ ※

　　“梁怡的病情怎么样？我们是她的同事，好担心她的！”丽莎、耀东和向南提着一整蓝水果堆在医院病房门口。

　　“谢谢你们这么关心她，里面坐吧。”提到梁怡的病情梁斌只是摇头叹息。

　　“她的先天性心脏病很厉害吗？”向南心里不是滋味。

　　梁斌叹声道：“本来还能够控制，但现在被细菌感染……心脏有衰退的迹象。”

　　“那不是有生命危险？”耀东颤声问。

　　梁斌默然无语。

　　“她去作治疗了吗？”丽莎望着空荡荡的病房颇为失望，“那一定很痛苦吧。”

　　“在做化疗，滋味的确不好受，而且还会掉头发。”

　　“哎呀这可怎么好！”

　　“有没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向南问。

　　“我替她谢谢你们了。”几个月的同事处到这个份上，梁斌也很为妹妹高兴，只是想到她的病，他再度叹息。

　　“小怡，看，我怕你闷给你带了好几本故事书！”天晴没看到屋里多了其他人，拉着沈光宇快步进门。

　　“戚天晴！”众人看到她眼前一亮，随即见到她后面的人更是失声叫道——

　　“沈副总裁！”

　　看到他们的那一霎那，天晴还没太在意，但听到他们的叫声后，她才后知后觉的心里暗叫不妙。

　　“你们好，来看小怡吗？”不得以她只好出声招呼。

　　“我就说她们是好朋友！”丽莎得意地冲耀东他们说。上次在办公室见到戚天晴她就知道，她们两个一定关系匪浅。她兴冲冲对着天晴和沈光宇左瞄右瞄：“哎呀连亚光集团的沈副总都来给小怡探病，她真是面子大啊！”

　　难得一见的大人物，耀东他们也是很兴奋。

　　他们干嘛这么看她们家的宇，天晴心中不快，将人挡在身后对梁斌说道：“小怡不在，我们过会再来看她。”说罢，她拉着沈光宇转身便走。

　　“喂，喂，别走！”好不容易今天见着大人物，怎么可以说走就走！丽莎连忙追了出去，哪料到后面还有惊喜，刚走两步竟然看到——

　　“单总！”这下她不但不敢追过去，连汉也冒出来了，“您……好，我们是来看梁怡的。”她太激动了，原谅她有点小小的结巴。

　　单磊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公司的同事，立刻打消了回病房的念头，朝他们点了点头道：“我替她谢谢你们。”刚才他们对沈光宇的尖叫声他听到了，他忽然不想让她们见到梁怡。

　　“哦。”

　　在她们木然点头的时候，单磊早已消失无踪。

　　良久，丽莎才回过神来：“单总，单总也在这里！天哪，梁怡到底认识多少大人物？”

　　※ ※ ※

　　“外套没有拿来，先披上我的吧。”单磊小心地将自己的外套披在梁怡身上然后在她旁边坐下。

　　“你自己呢？”

　　“我没事。刚刚幸好你不在，你客服部的同事来看你。”

　　“他们来看我，为什么你说幸好我不在？”他的话真是奇怪。

　　“刚巧天晴跟光宇在，他们……真的很吵，我怕你受不了。”单磊摇头。

　　梁怡笑了：“我知道了，丽莎一向八卦，定是对着沈光宇和天晴大呼小叫的了。啊，他们也看到你了？有没有……”

　　“他们好像很怕我。”他还真怕他们围过来走不掉,幸亏他们没敢跟过来。

　　想到他以往在公司的样子，她轻笑道：“那是当然，你那么高不可攀又一脸的严肃，乍一见到当然是又惊又畏的。”

　　望着她因病而明显憔悴的小脸，他的心没来由的一阵疼痛。她的病情加重了，甚至出现心脏衰竭的现象，老二说要立刻动手术，而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十……

　　这是场硬仗，一定要打的。但是结果，万一……他不敢想象。人生苦短，他的生命中有了太多次意外，而他的心经受不起再一次的折磨了。他已经习惯了她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他已经习惯了那张灿烂的笑脸，要是有一天他再也看不到……巨大的恐惧令他的心开始发抖，两道浓眉痛苦的纠结着。

　　“为什么我以前没有好好珍惜……”心底的话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单大哥……”她不喜欢看他愁眉苦脸的样子。虽然他的关心让她的心不再有遗憾，但是她仍不愿见他为了自己而郁郁寡欢：“别这样，有二哥在，他是心脏方面专家么，还担心什么呢？不过是提前动手术而已。”病情的严重性她知道，但是她不愿多想，更不希望他整日因为自己的病而烦心。

　　“但是老二也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有点激动，牙齿紧扣，“手术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十，你可能会有危险……”

　　望着他紧张的双眸，她笑了：“有什么是完全没有危险的呢？我出生时这病便有了，本以为活不了几岁，谁知道我不但上了学，而且还出外工作，甚至遇上了你！”她轻轻抚上他的手：“够了，有这么多我爱又爱我的人，我已经没有遗憾。”

　　“不，不够！”他反握住她的手，“我不许你说这样的话，你怎么可以放弃？我们才刚刚开始，你忍心丢下我让我一个人走？”

　　她定定地望着他的眼，一张嘴开开合和却有说不出话来。

　　“我有没有跟你提过Aida的事？”他忽然说。

　　梁怡摇了摇头：“我不会勉强你的。”

　　“我想让你知道。”他轻轻地说，“那年，我二十四岁。刚刚大学毕业出来闯世界，在意大利遇上了她。那时候她已经是卡罗特亚跨国集团总裁了，因为一次意外，也因为工作上的关系我们渐渐走到一起。但是……她足足比我大了八岁，而且在企业帝国中她又是人们传说中如此高不可攀的人，而我，只是一个藉藉无名的小卒。”

　　叹了口气，他继续道：“所以我们的差距成了大问题，不少人拿它来作文章，难听的闲言闲语多的让人想装作不知道都不可能。”

　　“所以你便成了感情的逃兵，退却了？”她静静望着他，他心底的酸楚她能够体会。

　　“我承认，是我没用。因为一点误会，因为我那自以为是的傲气，最终我们还是结束了。”

　　“所以你以后总是对女人敬而远之。”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不交女朋友了，只是，“你不觉得这样太可惜吗？”

　　他再度叹息，苦笑道：“ 可能因为那时候还年少气盛，对于感情并不若想象中的重视。而后等到自己觉得后悔的时候，已经再也提不起勇气去见她了。”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别想太多了。”

　　他点头，将她的手握得紧紧的：“是的，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过去的遗憾已经无法弥补，所以我才不想让自己再度错过你。”他凝视着她的脸，眼中多了几分坚定，“我不会再放弃你，答应我，你也不许放弃我。”

　　梁怡抿紧嘴唇，努力压抑着想哭的冲动，点了点头：“二哥说的只是最坏的可能，事实上不一定会那么糟的，是不是？”

　　望着她期盼的眼，他点点头：“我不是不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只是我不知道会这样快……我真的还没有心理准备。”说着他的眼也蒙上了一层雾气。

　　这个时候她不该笑的，可她居然笑了，轻轻偎上他的肩膀：“别这样，至少别在我面前难过好吗？我已经拥有很多了，我是真的觉得自己很幸福。你知道吗，几年前我只敢远远地看着你，我从未想过有一天可以这样自然地靠在你身上，我已经很满足了，真的。所以，请不要为我难过，好吗？”

　　“好。”长臂小心的自她背后绕过，轻轻揽住她，“不过我不想再听到什么，没有遗憾、很满足之类的话。人生还有很多希望的，我们都不要放弃，这场硬仗我们一定会赢。”

　　“嗯。”靠在他肩上，她觉得心里暖洋洋的，“我相信二哥的医术，况且……除了公事，我们都没有一起出去玩过。你这个人是个工作狂，就是不知道等我的病好了，你还会不会陪我？”

　　他扭首轻轻看了她一眼，面部紧绷的线条柔和了些：“会。”

　　※ ※ ※

　　面前照片中的女人依然风采依旧，而人却早已香消玉殒了。

　　她从未见过她，对她的认识就仅限于——卡罗特亚跨国集团主席、商场上跨世纪的传奇女性、商界最成功女企业家以及他曾经深爱的女人。

　　曾经，她很嫉妒她。嫉妒她的容貌，嫉妒她在他的心未曾封闭前闯入了他的生命，嫉妒他对她的深情。但此刻，相同的情感经历令她心中涌满了怜惜。虽然事业上她是一个万众瞩目的人，也从不会为了生活而苦恼，但她却是个可怜的女人，因为她什么都有了却独独缺少对女人来说最最重要的感情。

　　是的，现在有很多女人选择独身，选择做一个女强人，但是，那不代表她们不期待爱情，只是她们更多人没有遇上真正的爱情。而她，爱她的人就在身边，爱情已经那么地靠近，可惜，她却眼睁睁让它从手心划过。

　　她该感激她的，不是吗？若是没有她当年的放弃，或许，她就不会拥有现在的幸福。

　　转过脸看向身边的男人，她发觉揽在自己腰间的手圈得更紧了。

　　“按照你的意愿我已经接管了你的公司，曼塞尔还是总经理，他有足够的能力，我相信意大利方面交给他你也会很放心地。”

　　他定定地望着照片中的女人，缓缓道：“你说希望把一半财产捐出来给慈善机构，我已经替你决定了。专门成立一个医疗基金会，有一组专业人员研究医学领域那些难以攻克的难题，用有限的金钱去帮助那些最最需要帮助的人们。不过我并没有直接把钱划给他们，而是给了他们公司的股份。我想，你不会介意吧。这样，只要公司存在一天，他们的研究便可以永远继续下去。你会同意的是不是？你放心，我会很用心去经营你的心血。去往天堂的路，你要走好。”

　　看着他发红的眼眶，她没有说什么，只是抿着嘴唇。

　　他目光轻移望了望她的侧脸，重又转回来，心底一片宁静。

　　你说过要见她，我把她带来了。你说的对，因为我的心理障碍，我几乎错失了她。不过幸好，她的心脏手术成功了，我不用再整日担心今天见过她后，明天还看不看得到她的笑。我是个幸运的男人，是不？我答应你，不会再放手。

　　“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

　　“家属谢礼！”

　　今天是她出殡的日子，虽然人在意大利，但有着一半中国血统的她还是举行了一个传统的中国式祭奠仪式。

　　“单大哥。”她不知安慰他什么好，只有紧紧握住他的手。

　　“你介不介意我带你过来？”走在罗马市街道上他才忽然发觉，之前从未征求过她的同意，而她术后身体刚刚复元就被他带出来了。

　　她轻轻摇了摇头：“怎么会。若是没有她的劝慰，你不一定会回来找我，而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勇气活到现在。”

　　他立刻正色道：“不许你说这种话，未来的日子还很长，我们要活得加倍精彩。”

　　“咦？”她眨了眨眼对着他上看下看，“你转性了，这种话不像是你会说的。”

　　“人是会变的。”他看着她说得认真，“我以前就是太过消极，只顾寄情于工作，以后不会了。”

　　“真的？”她有点惊喜，但是又不敢太相信，“你这个工作狂当了这么多年，一下子改得过来？况且，现在卡罗特亚也要你来代管，你还有时间分给我么。”

　　“卡罗特亚的事曼塞尔会处理，我只是负责一些重大决策问题，你不需要担心。”

　　“那……我以后的工作问题呢？你怕不怕会很麻烦？”

　　这的确是个令人头痛的问题，不过：“你还是跟在我身边做事，不要理会旁人的话。”

　　她歪着头眉头轻锁：“可是你怕不怕他们会……”

　　他的脸一沉。

　　那料她脸色一变：“逗你的，我对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我无愧于你给我的职位。”她忽的粲然一笑

　　他看得一呆。

　　她比当年的他要强，她有顽强的生命力，她有无穷的勇气，她有无人能及的乐观。

　　所以，她，注定停留在他生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