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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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国民自卫军，在旧日本军队重组后，由坚决不承认国家财阀对于日本列岛地区的管理权的军队极端势力组成的以颠覆日本列岛地区现有政权为己任的极端恐怖组织。他们反对一切国家财阀的政策，坚信国家财阀对于日本列岛地区的注资是出于不可告人的邪恶目的，是妄图消灭和颠覆日本民族的阴谋。厌恶一切与国家财阀沾边的机构和组织，极端仇视特异性新人类，认为只有原本的日本国家政党才是日本的正统统治者。
如果劫持者只是出于利益目的，那还能期待事件以较为缓和的方式解决。但如果劫持者是国民自卫军——秋原微微的吸了一口气——那么事情就难办了。
他们从来不吝于杀人，同样也一点都不畏惧己方的死亡，对他们来说，无论结果如何，只要能够制造出足以震慑民众宣扬自己理念的事件，就已经达到目的了。
“就好像只要登上报纸的头条让大家心慌意乱一阵就死得其所了一样——真是让人难以理解的固执的疯子。”——这是远井真夏的原话，一针见血得让秋原几乎要和不合时宜的苦笑起来了。
船舱里一片死寂。血腥味和酸涩的呕吐物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夹杂在充满恐惧和绝望的气氛里，简直要让人窒息。自为首的男子说出“国民自卫军”这个单词之后，就连压抑的哭声都消失了。惊慌中的人质们就好象被那个词变成了泥雕木偶一样，呆愣愣的坐在被指定的位置上，难对着武器森冷的枪口，除了颤抖，再没有了别的反映。
秋原在心中叹了口气，那些恐惧与死寂没有影响到他，然而，他却也同样对于这样的现在的情况毫无办法。
这真是讽刺——作为PAWN，他当然有能力在极短的时间中将占领船只的恐怖分子全数杀死，就算他们相比一般的犯罪者而言武器精良素质过硬，但他们也不过就是普通人而已。然而，正因为他们是普通人，他才根本不能出手。
特异性新人类如若在非正当防卫的情况下对普通人造成故意伤害——哪怕是一点皮肉擦伤或是轻微骨折——将被直接判处“死刑”。
而至少现在，他的情况怎么也不算是“遭受直接生命威胁”。
《法案》与《补充法案》的规定对于PAWN向来都非常严苛。
那么，只有等待救援了么？——不是来自另外一艘船，而是来自警察和武装机构的正式救援——如果足够及时的话，安分的人质，应该不会受到更多伤害的吧？
但显然，所有人都知道这种想法也只有在面对普通绑架的时候有效。
秋原的眉皱得更紧了一些，这样的情况，简直就好象走进了死循环一样。
然而就在此时，船舱上层忽然传来了枪声，所有人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为首的男子按着耳麦猛地站了起来，他环视了一下人群，一把拽起了瘫软的大副，一招手叫来一个属下：“带他去开船！”
“什么？”大副惊叫了起来，“自动航行装置已经被你们炸掉了啊！”
“废什么话！我知道你们有手动紧急航行系统！去开船！转向南码头！”男子厉声喝道，他的属下立刻配合的一枪托砸在大副的肚子上，将痛得蜷曲起身体的中年人像拖死狗一样的扯向了舱门外。
所有人惊慌失措的看着这一幕，男子在大副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后转回头，露出了一抹狂热狰狞的笑容：“你们开始祈祷吧！国家财阀拒绝重修立法案！从现在开始，我们将前往四边岛。恭喜你们，马上就能看见地狱了！我们的人已经占领了四边岛的学力提高中心，从现在开始，我们将每小时枪杀一名人质，直到国家财阀屈服为止！”
就像迎合着男子的话音一样，原本静止在远处的船只陡然振颤了起来，恢复了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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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开玩笑的吧？！”扭曲绝望的惊呼响起，此时，与已然成为恐惧和绝望的地狱的被劫持船只装潢如出一辙的另一艘船中的乘客，也陷入了极大的惊慌和混乱之中。
手握保安用□□的乘务员守住了船舱的前后出口，所有窗口全部被厚厚的帘幕遮挡着，十几个脸色惨白张皇失措的少男少女挤在船舱正中，船内广播中船长冷硬紧绷的声音不断重复着相同的内容。
“国民自卫军劫持四边岛及日本列岛地区中学生学历提高委员会东日本分会XS336号船只事件已进入R3级警戒范围。四边岛及其周围海域即时进入警戒状态，全面封锁，禁止任何无关船只靠近。武装海域巡回队将在13分钟之后到达。本船进入返航状态，再重复一遍，本船进入返航状态。请各位配合，如有异举，我们将动用强制措施！”
日常与非日常之间仅一线之隔，不过几十分钟的时间，足以让这些生活在社会与父母精心维护的温暖羊水中的未成年人直面最残酷的情况。
不，实际上，相比他们滞留在另一艘船上的家人朋友，他们的情况已经好太多了。
但是，也正因如此，命运对他们才更加残酷。
面对被劫持为人质的家人朋友，他们竟然除了逃离之外什么都做不了——没错，船长所做出的，无疑是最最正确理智的决定，但理智与感情的无法兼容在此刻看来才更加令人无法忍受。
那是国民自卫军，即使武装海域巡回队来得再及时，也不能保证那些被劫持的人质能够毫发无伤的回来。甚至，从并不太远的距离传来的数声沉闷枪响，就已经足够让这些孩子怀疑自己的家人朋友是否还活着了——报纸新闻已经用足够的实例证明了那群武装疯子有多么残忍。
几个在短暂旅程中已经互相熟识了的少女早就抱在一起泣不成声。看上去一副吊儿郎当差生模样的少年此时满脸痛苦与绝望。打扮得非常成熟，甫一出现时就用满口脏话让人大摇其头的不良少女跪在地上不断祈祷，手心中死死握着十字架链坠。她的姿态时如此虔诚而绝望，连那冷硬的金属将她的手指掐出了血来都毫无所觉。
而就在这样令人窒息的气氛中，一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低着头，穿着一身整洁规整的名校东京都立显德中学校制服的黑发少年忽然站了起来。
他的动作很明显的牵动了乘务员本就紧张的神经，拿着□□看守前门的男人条件反射的退了一小步，紧绷着声音叫道：“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你觉得我要干什么？！”少年抬起头，他的五官清秀端正，眉宇间却充满了傲气。面对乘务员的反应，他很是不耐烦的皱了皱眉，紧抿的唇线由于烦躁和怒火变得更加冷硬。
不去看被吸引了注意的众人那各异的表情，他一伸手就拿起了自己的书包，朝着门口大步走了过去。
乘务员立刻慌张了起来，“退后！退后！不要乱来！冷静一点！！再过来我就采取强硬措施了！”
“在那家伙在那条船上的时候，你叫我怎么冷静？”少年一点也不在意乘务员虚张声势的威胁，“让开！这艘船上有电动救生艇吧？！你们都不去，就让我自己去！”
“你！”乘务员额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乘务员而已，就算手中握着□□，又何曾面对过这种状况。守在后舱门口的乘务员眼看情况有点不受控制，忍不住握紧自己手里的武器也走了过来，然而，谁也没有看到，正当前后都被比自己高上许多的成年人包围了的时候，少年的嘴角很讽刺的扬了一下。
那抹笑容还没消失，船舱中忽然传来一声巨响，整个船体大力一晃，就像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一样，船舱的合金墙壁上骤然撕开一道一人多宽直达天花板的巨大裂缝。海风一下子从裂缝里灌了进来，丝毫没有准备的众人发出了惊慌的尖叫。
“怎，怎么回事？！”乘务员手忙脚乱的扶着墙壁站稳，另一人则马上按下对讲机惊恐的叫了起来：“船长室！船长室！快派人来客舱！我们疑似遭到不明攻击！重复一遍，疑似遭到不明攻击！”
这句话就像浇在火堆上的汽油一样点燃了乘客们本就紧张得不得了的情绪，一时间场面再度陷入了恐惧骚动的混乱之中。
没有人看见那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少年已经不在原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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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景真夏动作迅速的拆下救生艇的控制板，把从手机里剥出来的芯片插入原本应该是锁口的位置，随着救生艇显示屏上的数据不断跳动，她唇角一弯，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
即使号称是最新的全自动数控救生艇，用的还是普及型号的安全锁。
随身带着爱理莎做的万用解锁程序真是太好了。
回去给那个姑娘买她心心念念的翡翠森林蛋糕好好犒劳她一下吧。
而在此之前。
“你不上来吗？”少女手指飞快地在控制面板上输入目的地的经纬度，头也不抬的说。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跟来？”一只湿漉漉的手紧紧抓在了救生艇的船沿上，一身黑色制服，浑身湿透的黑发少年一甩手里的包，用有些狼狈，但以他这个年纪的体力已经十分难得了的动作从水中爬了上来。
如果那两个还忙着安抚游艇中乘客的乘务员能够看到这一幕的话，他们一定会认出，这就是那个不服从指挥，强行要离开船只的少年。
真夏自然也知道——事实上，正是因为对方吸引了乘务员的眼光，她才有机会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时候制造出足以偷出一条救生艇的混乱。
所以，“现在问这个问题，你不觉得太蠢了吗？”她最后核对了一下自动运行程序的数据，抬起头对着少年似笑非笑的翘了翘嘴角。
那样高高在上一切尽在掌握的态度让少年狠狠地拧起了眉。眼中毫不掩饰的划过了一抹嫌恶的神色。
“讨厌的家伙！”
“彼此彼此。”真夏扬眉，事实上，她刚上船就觉得这个和自己同船的小子各种不顺眼。
嚣张傲慢（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小子）！
高中女生和初中男生在内心中同时给对方下了定论。
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发出不满的轻哼，两人飞快地分开了视线。又立刻几乎在同一时间恢复了冷静的表情。
现在并不是计较同船的家伙是否讨厌的时候。
毕竟是新型救生艇，即使强行解锁，数据处理速度也照样飞快，绿色启动按钮亮起的瞬间，真夏立刻毫不犹豫地按了下去，救生艇后方的马达迅速旋转了起来，小艇一个转向离开了游艇的阴影，在海面上划过一条白色的轨迹，迅速脱离了游艇的路线，向着反方向岛屿的位置飞快地窜了出去。
真夏一手搭在方向舵上，看着因为刚才的耽搁，早就与他们拉开了距离的另外一艘游艇的影子，眉梢细微的皱了皱。
“你怕了？”身后传来了少年那冷硬的带着嘲弄的让人火大的声音。
“哈？”真夏眯起了眼睛，回头上下打量了少年一下，嘴角扯出了比少年嚣张百倍的冷笑，“小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想说你为什么不直接去追那艘船。”少年不甘示弱的冷声说，“我看到你设定的坐标了，你打算绕开那艘船从北口登□□边岛？为什么不直接去救人？！你怕死？”
“我是怕你死得太快。”真夏嗤笑出声，眼神里已经是很干脆的轻蔑了，“直接追船？这么白痴的想法，你想在还没有靠近之前就被打沉吗？还是你以为现在的国民自卫军已经纯良到出击不携带任何重型武器了？”说完，她表情一冷，干脆的回过了头，“想死就直接跳下去不要浪费我的时间，蠢货！”
“你！”少年气结，“你不是特异性新人类吗？”
“那又怎么样？”真夏倒是一点也不介意被认了出来，事实上，只要稍稍动点脑子想想撕开合金船舱墙壁的裂缝是怎么来的，这点一点也不难推测。“倒是你，小子，和PAWN一起行动，胆子很大嘛！”
“你又不能杀我。”
“这倒是。但显然，我可以看着别人杀你。”
“混蛋！”少年猛地站了起来，然而船身在此时正好又是一个转向，新型救生艇出色的机动力和全速前进的离心力立刻让他一个趔叉。
真夏张扬的大笑了起来，眉宇间是掩饰不住的嘲弄，“蠢货就是蠢货！小子，告诉我你的名字吧，死了也好让我给你坟上放朵鲜花。”
“你才会死！”少年火大的冲了回去，但形势比人强，他咬了咬牙，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朝宫，我叫朝宫岚。”
“朝宫岚，这名字真古怪。”真夏扬起下巴，迎面而来的风将她脑后的马尾荡起了漂亮的弧线。她看着在视野里渐渐清晰起来，不断放大的岛屿，墨绿色的眼底闪过了明亮的流光。
“我叫远景真夏。朝宫小子，如果能够活着回到家的话，就把这个名字从你的脑子里完完全全的抹掉吧。”
四边岛，已经快到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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