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心思各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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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嫣洗完澡换了身干净衣服，衣服是顾然的，穿在她身上却也合适。
她推开门走了出去，梧桐树下站了个红衣女子，裙角随风翻飞，头发梳了个妇人髻,身姿婀娜娉婷而立。阳光下她缓缓转过身来，双眼含情，盈盈秋水秋波暗送，肤若凝脂，吹弹可破。
她果然跟自己有五分像，却比她美上许多，那剩下的五分却是她怎么也比不上的。
“你！”雪嫣怔怔的看着她，她就是那个离殇说着与自己有五六分相似的女子么，但她与自己也只是相似而已，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两人的不同，让她去顶替她根本就不可能骗过南宫墨。
“小女子霍月娘，公主叫我月娘就好。”女子笑得极妩媚，明明是低头浅笑，却让人心神荡漾。
“你为什么愿意代替我？”雪嫣不懂，她明明有大好年华可以去珍惜，她为什么不好好活着呢？
“我这样的风尘女子，哪有反抗的权力呢？”她似乎是看透了雪嫣的想法，“如今终于快要到尽头了。”
雪嫣一惊：“她们跟我说你是自愿的，她们竟然骗我！”
霍月娘笑的勾人心魄：“她们没骗你，月娘确是自愿的，月娘自愿替公主去死。”
雪嫣失了神似的望着月娘：“为什么？活着不好么？”
“活着有什么好？”她反问雪嫣。
雪嫣被她一问，反倒一怔，世人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她竟是如此厌世？想了会，雪嫣回答道：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啊。”
“那如果本来就什么都没有呢？”月娘妩媚的脸上有了几丝哀愁，“我自小无父无母，从记事起就一直在青楼做杂役，长大后就出卖自己的□□和灵魂，每日每夜我都活在醉生梦死间。难得清醒时候，我讨厌这样的自己，但是，你以为我愿意这样么？我也想像其他女孩子一样，呆在家中绣绣花，读读书，可是我不能，除了那儿，天地之间就再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我不过是个没有思想的躯壳，每天对着客人曲意逢迎，我从来都不是为自己而活，都是为了满足别人的私欲。”她轻轻抬起柔荑拂去雪嫣肩膀上的一片枯叶，“不过当她们告诉我有关于你的故事之后，我愿意帮你。”
我的故事？她跟南宫墨有缘无分的故事么？雪嫣想，她不需要任何人来怜悯她。“我不要任何人代替我死，你若是想死，我也拦不住，但是我不要你替我死。”
霍玉娘突然猛地咳嗽起来，她慌忙用帕子去捂住嘴，血沾满了帕子。
“你怎么了。”雪嫣轻拍着她的背，扶着她。
“你也看到了。”她摊开手中的帕子，“我也活不久了。”说话间又咳嗽了两声。
“治不好了么？”
“能治早就治了。”她将帕子收了起来，“我也没剩多少日子了，反正都是个死，你就答应了吧，反正，你现在也没有说不的权力。”
雪嫣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办。霍玉娘牵起她的手，“傻姑娘，你成全我，我也成全你，不好么？”
“我不想，我是真的不想啊。”雪嫣反握着霍月娘的手，“对不起，对不起……”
霍月娘抚摸着雪嫣的脸：“乖孩子，还真有几分像呢。”她对着雪嫣又笑了，只是这次的笑没有先前的迷惑众生，笑的单纯的像个孩子。她拉着雪嫣，“我们该走了。”
那边离殇和顾然已经等在马车前了，见到两人牵手而来，心领神会的相视一笑。
才下过雨的天气，空气显得别样的清新，几只早起的小虫在树上撕心裂肺地鸣叫着。
几人伴着露水，一袭朝阳，匆匆而行。
“我们要去哪儿？琼海么？”雪嫣看着飞速后退的街道，转过头问顾然。
顾然摇摇头，放下雪嫣手中的帘子：“不是，我们要先去扬衡。”
“为什么？”雪嫣不解。
“我们也不知道，是哥哥说的。”离殇接了一句。
“你们好像很听你哥哥的话。”尤其是离殇，张口闭口都是哥哥。
“是她听，跟我可没关系。”顾然急着撇清关系。
“我跟哥哥从小一起长大，他对我好，我听他话有问题么？”离殇真的很在乎这个哥哥。
“恋哥癖。”顾然回了一句，还对离殇做了个鬼脸。
“才不是呢！”离殇辩解道，“我跟哥哥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相依为命，无论多煎熬的日子我们都是一起走过的，他对我好，我在乎他难道有错么？”她真的很在乎这个哥哥，不容的任何人有一丝玷污他，他的好，都在她心底，是她最好的依靠。
“好啦好啦，开玩笑么。”顾然无语的看着离殇。
“什么玩笑都可以开，但是不要拿我哥哥开玩笑，他现在在暝沧已经够让我心疼的了！”氤氲的雾气中，离殇显得有些迷茫。
自己人都不再说话，静静的坐着，身体随着晃动的马车摇动。
雪嫣侧靠在马车边上，心里总是隐隐觉得忐忑不安，她从没有想过她会以这种方式离开南宫墨，她觉得她对不起南宫墨，对不起清蔓和清婉。
现在她走了，一个招呼也不打的走了。她走了留下一堆烂摊子给他们收拾，他们一定在四处找她吧，他们一定以为她是被贼人掳了去，却不知道她是心甘情愿的跟他们走的。
如果他们知道了，会不会对她恨之入骨啊！可是她转念一想，就算是恨，她也永远不会知道了吧。
手心里传来温暖的触感，她转过头去是顾然。她朝雪嫣温柔的笑着，用眼神给她鼓励。
顾然的笑和霍玉娘截然不同，一个如二月春风温暖和煦沁人心脾，一个像艳丽牡丹高贵妖娆外热内冷。顾然的笑很坦率，给人一种可以依靠的感觉，月娘的笑带着魅惑力，不管事男人女人都为之心神荡漾。顾然的笑是发自内心，月娘的笑只浮于表面，跟顾然做朋友很容易，跟月娘做朋友却很难。
月娘长在烟花之地，每日看惯了勾心斗角，她也算是深陷其中，心思自然是藏得很深，不流于表面。不喜形于色，只怒于心。一般女子碍于身份难和她交朋友，能和她做朋友的人却难和她交心。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悲哀，每个人都有自己难以启齿的小秘密。
一路平川，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竟然就这样顺利到达扬衡国境内。扬衡国算是夹在黎月、琼海和承黍之间的小国吧，扬衡虽然小却存在百年不被灭，各国都对它虎视眈眈却又各不相让，都想独吞它，反而让它夹缝中存活了了这么多年。
到达扬衡国内，几人更是马不停蹄的赶路，白天她们以轻纱掩面样貌不轻易示人，路上也不准掀开帘子四下张望，只有晚上，雪嫣才可以看看外面的风景。
皓月当空，雪嫣突然想到，从明月村逃跑的那夜，南宫墨许诺给她讲的故事还没兑现。
怕是再无缘听到了吧，她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当时明月在，物是人已非。
突然一道黑影，停在了马车前，引起了一阵骚乱，雪嫣迫不及待的要跳下马车却被顾然死死的拉住了。她一怔，看了顾然一眼，又乖乖坐了回去。
不一会儿，骚乱就静了下来，前面有人来报，说不过是拦路打劫的抢匪罢了，已经被他们解决
了。解决了，大抵是被杀了吧。
顾然端坐在马车内，听到汇报，淡淡笑了笑，似是放下心来，恩了一声，算是知道了。
“他会来么？”殇儿问顾然。
“应该会吧。”顾然也拿不准。
“能骗过他么？”月娘也隐隐有些不安。
“你相信你自己么？”顾然叹了口气，“他也在等时机吧。”
雪嫣抿了抿唇，她们这么做都是为了她，她却还惦记着南宫墨，还期待着他能找到她。她只觉得难堪的无地自容，一个人缩在角落，抱着膝盖渐渐睡着了。
马车一路颠簸，几人也是睡不安稳，时醒时睡。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心思各藏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