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盗娘娘，粉红船长》赤城炎夏

43、第 43 章

　　就这样，在小厨房这种并不怎么适合严肃谈话的地方，我们一个站着一个蹲着，一个衣冠楚楚一个稀里糊涂，一个面容整肃一个嬉皮笑脸，开始了这场期待已久的拉锯战。
　　顾长安首先发难，“梧桐，我并不愿草率结婚。”
　　你瞧，受过外国先进教育的青年就是不一样，开门见山劈头盖脸充分体现了外国佬的行事风格。这要是搁中国人身上肯定歇菜，不先铺垫个万儿八千字怎么着说不到重点。我就爱跟这种人相处，快刀斩乱麻，虽说残酷了点儿可到底也透着人文关怀不是？！他的话直白点说就是，滚边儿去，小爷不跟你玩儿了！！
　　空间漂浮久了，我突然有了落地的感觉，心里一下子踏实了。
　　或者，也可以说，所有的昂扬雀跃粉色小梦幻跟今晚的爆竹一样“哄”的一下消失了踪影，我一落千丈。
　　“哦。好，我知道了。”
　　“你曾经是我最最理想的结婚对象，我为此筹划很久做了很多。甚至我还想过如果你不能忘记董志川，那么我可以容忍他排在第二的位置，仅次于我就可以了，”顾长安看着我笑了一下，那种明媚和苦情夹杂的眼神让我倍感惭愧，“可是很快我就发现这不可能。梧桐，可能你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在你与董志川交际来往的过程中，你的心中从来就没有我顾长安的影子，你见到他，谁都可以忘了，谁都可以不存在。那个时候，我其实很想问问你，在你投入董志川怀抱的时候，在你拉住他求他不要抛弃你的时候，你有没有一点点对于我的不安和愧疚？呵呵呵……可是我不敢问……我是个胆小鬼，我怕一句话出来就把我自己精心打造的梦破坏掉了……”他停了下来，眼神不知飘向何处，继而道，“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嗯？”
　　面对他的质问，我无言以对。因为我无法刨开自己的心给他看一看，让他看到沈梧桐二货面皮下面到底放着一个怎样喜爱顾长安的心。
　　他轻笑一声，缓缓说，“那天你能来码头我很高兴。你的话不论是玩笑还是出于真心，我都会信以为真。梧桐，你总是离开离开的放在嘴边，貌似轻松无意可我却胆战心惊。后来我想，是不是这一段啼笑皆非的关系你从来都没有当真，所以心无挂碍，是不是你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才能够无所顾忌一往无前？”
　　我不服，反击道，“你的所作所为能够博得我的信任吗？码头的婚纱女你怎么解释？难道叫我望着你们扮演丑娘二代怀揣受精卵祝福你们新婚愉快吗？咳咳咳……”
　　激……激动了，口水呛到。
　　顾长安眨眨眼睛，起身给我倒水，熟门熟路的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给，喝水。”他说，手心的温暖让人感动，“哪里来的婚纱女？”
　　“唔，就那个你一路上叽叽咕咕废话不断的。”
　　他脸色有点奇怪，解释道，“我们不过路上碰到，多聊了几句而已。那时我跟她说你是我的女朋友，她说很羡慕我这么冷的天会有全家人来接，真幸福什么的。怎么就新婚愉快了！？”
　　我翻翻白眼，暗自鄙视自己，“谁让你长得一张招蜂引蝶的脸，我能淡定么我？！一个董志川就让你有威胁感了，那你有没有想过我看见二八年华美少女跟你卿卿我我是什么感觉？”
　　“你不要胡搅蛮缠。”
　　“你不要无理取闹。”
　　顾长安瞪眼，“谁无理取闹了？”
　　我瞪回去，“谁胡搅蛮缠了？”
　　然后一瞬间的寂静，哦，神呐，见过穷遥俯身的可没见过俩人同时穷遥附身的，阿瑶奶奶，您的力量太强大了！！
　　我跟顾长安同时被雷，小厨房内剑拔弩张的气氛一扫而空转而向周星驰喷血喜剧的方向急转弯。
　　顾长安笑了，我却哭了。
　　“对……对不起，我……我现在比较不正常，荷尔蒙雌激素黄……□□什么的……”我一把鼻涕一把泪，哽咽半天才说出一句囫囵话，“可我真的没想用悟空绑住你的……我、我本来不能生育了的……对、对不起……我不想让你为难的……”
　　得，本来是症候群，现在一说情话忽然我就不能不伤感一把了。
　　我多可怜一适龄待孕妇女啊，年纪轻轻得此噩耗不自绝于人民自绝于党就够乐观开朗不负众望的了，现在好不容易怀孕了又要面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窘境，我能不悲重中来么？
　　哭了半晌，我再看顾长安，这货却跟打了鸡血一样双眼熠熠闪光，虽然脸上还面瘫着，但总归是有了点活气。
　　他丑了点面巾纸递给我，轻声道，“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接着他顿了顿，又刻板道，“谁说不会怀孕的？明天就给我去医院知道吗？”
　　我点点头，看着他一动不动。
　　“你别生气了。”
　　顾长安不语，一双眼睛哪都看就是不看我。
　　“求你了，别生气了。”
　　他还是不为所动，奈何我此时有孕在身美人计是用不得了，苦逼啊。
　　“呜呜呜……我就知道你是嫌弃我了，现在还没大肚子呢就给我眼色看，将来还怎么了得？！”
　　顾长安眼梢带笑，无可奈何的样子还是一言不发。
　　“好你顾长安，好好！！”我气结，指着近在咫尺的他，“小心以后我拿着你的照片让你儿子叫蜀黍，还是怪蜀黍！！”
　　终于顾长安绷不住了。我呼出一口气，天，博美人一笑太不容易了，烽火戏诸侯哇。
　　小厨房里的节能灯愈发亮了，我们面对面站在灯光下的样子忽然就叫人想起了那种站在教堂里手摸圣经时的样子，我看着外面漆黑一片看着顾长安含笑的眉眼又看到他的周遭各种各样的食物水果，我想如果现在有人问我一句“沈梧桐，你愿意嫁给顾长安这货吗？”我会毫不犹豫的回答——我愿意。
　　那些擦身而过抱憾终身的男女，那些互相指责反目成仇的夫妻，或者那些眉来眼去不停试探的情侣，不是缘分未到也不是性格不合，我想不过是没有这样像我们一般站在窄小的厨房里被食物包围，没有像我们一样因为同一个笑话而失笑没有这样在短暂的一分钟里静静的互相凝望，罢了。
　　罢了。
　　我深深的凝望他，就像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一般。看到他的眉毛，眼角，鼻梁，嘴唇，然后我就高兴了，我终于能够确认他便是我今生的良人。没有一丝怀疑的确认了。说起来，这种感觉很奇妙也很诡异，它没有在我们最初相见的时候猛然乍现，也没有在顾长安处心积虑的的时候悄然到来，更没有在我发现怀孕之后劈头盖脸的砸下来，反而是到了此时，到了顾长安跑来告诉我他不愿意仓促与我结婚的时候，款步而来了。我不能说这个时机是好是坏，只能说我很庆幸我仍有这种感觉的能力。
　　“顾长安，我尊重你的决定。”
　　“你不会难过？”
　　“擦，你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难道叫我跪地求婚吗，顾娘娘你还可以更无耻一点！！”
　　小宇宙，爆发吧。
　　“你爱我么，小梧桐？”
　　“我说我不爱你你信吗？泥马我最近流的眼泪都能腌泡菜了。”
　　“没有勉强？没撒谎？”
　　“……”
　　“我想听实话。”
　　“实你妹！！顾长安，滚得圆润点儿，老娘要就寝了。”
　　“小梧桐，爆粗口教坏小孩子了。”
　　“悟空知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话说，为什么我们的孩子要叫悟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