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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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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深夜中忽然惊醒,张开眼就看见陌生的天花板。狂乱的心跳几乎令我立刻就想起了刚刚那个并不算愉快的梦。尽管已经有很久都没有梦到他了,但这仍让我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梦中,我还是三年前那个年轻美丽的女孩儿,站在窗台边看他缓缓恩灭香烟,再缓缓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深沉如海。
梧桐,我需要的是一个妻子,而你,太过年轻。
他说。
然后,转头望向窗外,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我用尽力气跑出去,扶好单车发疯似地猛骑。那是外面大雪皑皑,正是一年中最最寒冷的隆冬时节。终于,我还是因为路滑而跌下了单车,车子甩出老远,而我则端坐在马路中间没脚深的雪中嚎啕大哭。
那天真的很冷,西北风呼呼的刮,雪片和着冷风像是能将人撕碎一般。
让人凉透了骨髓。
我定了定神,摸到床头夜灯的开关,打开灯。顺手拿过一支烟,点着了火。这个时候,我通常都需要烟草来让自己平静下来,摆脱梦中刺骨的寒冷。
经我这么一动,身边的人微微“嗯”了一声,继而便睁开了眼。
那一声在很久以后回想起来仍旧让我感觉仿若雷劈,“哔哔啵啵”的万伏高压从头顶直达尾椎,就那么一下,我便酥麻了半身,究其原因除了那声线本身的销魂无限,还有不久之前我们二人那长达两个小时的不和谐运动。我想那时若不是香烟的麻痹,自己定然要惊叫出声。
“醒了,长安?”我感受着心脏疯狂的跳动,尽量放松道。
毕竟被翻红浪,一夜春宵实在不是我的行事风格,咳咳,再加上长安此人的确是销魂得紧。灯光昏暗,我放心大胆的红了脸。
长安转过脸来,轻轻一笑。这人生的极为好看,眉眼清晰,唇形微微上扬,看人时总是一副浅笑嫣然的样子。
“你怎么了?这烟很冲。”
“没事,不常抽。”我闷闷地答,梦中那种窒息的感觉似乎又回来了。
长安慵懒的揽过我的腰,脸埋在我的身上狠狠地嗅了一下。这般亲密的动作令人心头一滞,我别过脸去,什么都不愿再想。
“梦到他了?呵呵……不要想了,走,带你去个有趣的地方。”
清晨,年轻的情侣挽着手走在河畔,日光悠悠,河水潺潺,伴着清晨特有的沁凉空气真真的让人心神一震。身旁的男子笑容精致,眉眼唇角似乎都经上帝之手镌刻而成,一颦一笑都有些绝代风华的味道。而他的手暖暖的,十指交握中竟能让人有一瞬间的恍惚。
“还没问过你的职业。”我笑道,又将长安的手臂挽得紧了些。
这个偶遇来的男子几乎颠覆了我二十七年来的审美观,从来以粗犷豪迈为男子必备标志的信念瞬间崩塌,就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我在心里惊呼:原来竟还有娘的如此爷们儿的男人!!
那时长安与几个娇俏的小女孩坐在一起有说有笑,除了期间为了吃些零食向我借过一把剪刀之外,我们再无交集。下了火车,又转汽车,颠颠簸簸好久之后终于到达这处水乡,然而却已夜半。以往的旅行中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如此的情形,所以我也并不惊慌,一家家的旅舍、别庄问过来,竟然无一幸免的统统客满。正当我走投无路,提着颇大的行李箱转身之际,那个叫人难忘的面孔却无端端的出现在我的眼前。
“原来你也到这里度假。”
长安笑眯眯地走过来,熟稔的牵起我的手,说话的语气仿佛经年好友。
我震惊了,张开嘴巴僵在当场。
“今天这里来了个国际旅游团,几乎所有人家统统住满,不如我们拼一间?”他的话那么理所当然,认真的神情让我觉得如果怀疑这么一个人简直禽兽不如。
也许那晚长安的样子真的真的很是媚人,也许几年来的飘荡已经让我的神经完全松掉,又或者说是经过了许多事情之后一切对我来说业已无所畏惧,总之,我相当痛快地答应了长安的邀请,拼房又拼床。
如今,已经一个星期。
长安此人的确神奇,每天都能带着我游走在水乡中不为人知的奇景胜境,七拐八拐的找到民居小吃,甚至是一些从来不做生意的人家也愿意为他做上一餐饭,只是听他讲了向往此地家常菜的只言片语。一路行来,我不得不承认,一张与生俱来的好面孔不论男女,均能为你带来意想不到的收益。
所以到今天为止,我仍旧不知道他的职业。
“你一定听说过伴游小姐,我是做这一行的男子。”长安笑了,两只眼睛弯弯的,光华乍现,我一时惊诧,全然失了往日的气度。
“噢!那我……欠下你多少夜的度资啊?”
我混沌度日已久,旅费已然所剩无几,这次水乡之后,可能便要继续投身到朝九晚五的工作中去,此时听到他这么一说,不惊诧那是假的。
“哈哈哈……我在休假,不做生意。”
他大声笑道,惊起了远处的飞鸟。然后伸手在我的头顶拍拍,似乎是很满意看到我这般满面红霞的狼狈样子。
我的心跟着那个动作雀跃,而后又一下子跌入谷底。
伴游?男子?
长安这般的态度、手段不知要迷倒多少豆蔻年华的女子,就连本就知道这是艳遇一场的我也险些被他的姿态感染,在如今知道这只是他的谋生手段之后又不可避免的心生失望,更何况情窦初开的小丫头呢?
“长安好本事,连我都要被你骗了去。”我调侃他,顺道在那张天怒人怨的脸上掐了掐。
唔,果然很水嫩。
这天,我们游遍了镇中有些名望的景点,回到住处已经到了暮色四合的时候。我一时累极,洗过澡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谁知夜晚,我竟又做了关于三年前的那个梦。
梦中,他打来电话,说,梧桐,我想你,回来吧。
我挂了电话,而后猛然清醒。
“长安,长安。我又梦到他了,他打来了电话。”我拍拍长安,坐在床沿上失魂落魄。
正值盛夏十分,我却手足冰冷,胸口似是吞进了一块寒冰,肺叶缩成一团难以呼吸。
“嗯?我看看。”
长安看起来淡淡的,翻身下床,走到外间翻看电话的通话记录。
“你完了梧桐,刚刚确实有国际长途打进来。”
惊甫未定,我便听到他未哂的声音,一下子打翻了床头的水杯。
“梧桐,其实你根本就没好。”
长安倚在门框上,看我手忙脚乱的样子,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冷峻。
“你就像只小狗一样,被他为的熟了,不论走到哪里,只要他招招手,你就会摇着尾巴跑回去。”
我听着,慢慢收起地上的碎片,抬起头来看着他。
“我该怎么办?”
“哎……梧桐,我从来没见过跟你一般疲倦的人,你走了这么久,山远水长,同自己说我好了,我忘记他了,世上最伤神的事情莫过于此。就当放自己一马,梧桐,不如归去。这一次,或是为了永久的停靠,或是为了真正的离别。”
长安说到这儿,正了神色,缓缓的闭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