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云端枕我眠》一言难尽

2、第 2 章

　　第二章

　　不知道是不是无疾而终了，在几天前的会面之后，整个真选组着实八卦了一番，相亲的男女双方倒再也没有联系过。

　　十二点刚过，正是真选组最混乱的午餐时间。上千人挤在一间简陋的食堂里，耳边充斥着食堂大婶骂骂咧咧的叫声，一眼望去简直连初中食堂的水平都不如。

　　“你这个混蛋是中风的大叔吗？面条竟然会从嘴里漏出来，不如死了算了！给我把地上舔干净！”拖地的大婶嫌恶地骂道。

　　“啊，对不起对不起。”近藤勋赶紧起身道歉，把最后一根面条吸溜进嘴里。

　　“我敢打赌这个大婶是阿妙小姐失散多年的妈妈。”身后有队员在悄悄窃笑，近藤听见后委屈地咬手绢。

　　土方、近藤、山崎和冲田四人像二对二约会似的坐在四人座位上，吃着食堂特制的叉烧拉面。看着把狗粮拉面吃的津津有味的土方，山崎忍不住恶寒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副长，你要知道这年头找个全身心包容你的好女孩不容易了。听说你那天在雅桐小姐的面前，在慕斯蛋糕上挤了一圈蛋黄酱，换了其他的姑娘早就花容失色地跑掉了好么。”

　　“是哦。”近藤说，“上次我在微笑酒吧，对阿妙小姐就说了蛋这个字，下一秒就被踢到天花板上去了哦。幸好二楼是女更衣室，又被踢下来了，真幸运啊。”

　　“近藤先生，你已经是另一种境界的容易满足了。”总悟吐槽。

　　“山崎你不要一副催儿子结婚的老妈子语气行不行，”土方烦躁地说，“真的很恶心。”

　　“那你也不要一副不耐烦的语气行不行，老妈我可是一直为你操心着啊。再说了，”山崎偷偷瞄了冲田总悟一眼，小小声地嘟哝，“那天我们看到樱庭小姐的脸了，你错过一次还想错过第二次吗？”

　　总悟看准时机，眼疾手快地把山崎碗里的叉烧全都夹走。山崎反应过来的时候，立刻发出悲鸣，“队长！那是我特意留到最后吃的啊！”

　　作为真选组硕果仅存的正常人，山崎觉得自己活的很苦逼。

　　是夜。晚风习习，月色撩人。

　　冲田总悟赤着上身，提着一柄木刀来到茶室外。一年前姐姐来到江户看他的时候，就是在这里他再见到了姐姐，近在咫尺地看见姐姐和煦的笑容，就像没有被云层遮蔽的阳光那样的明亮。这样的暖流一直以来都流淌在自己的四肢百骸，让阴暗无从宣泄，业障无处躲藏。

　　虽然樱花只是含苞待放还未悄然绽开，总悟已觉得有股淡淡的甜香萦绕在自己的鼻端。总悟在树下停住脚步，开始有规律地练习挥剑。屏住呼吸，随即急促地吐气，心脏和脉搏都有力地跳动。片刻后汗珠顺着背脊滑落下来，被夜风一吹，凉凉地贴在背上。

　　总悟放下木刀，抬头眯眼看着月亮透过树叶的光，又重叠了。他想。

　　“听说大家要到江湖开创新天地，是真的吗？”姐姐温柔中又带着一抹期待的声音飘到耳边。

　　“你听谁说的？”

　　“小总早上一脸得意地回来……”

　　“那个笨蛋。”

　　低沉的声音短促地评价道，旋即两人都陷入沉默。他了解姐姐，就像姐姐了解他一样。姐姐只会委婉而沉默地待在所珍视的人身后，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因为肺病的关系，姐姐还总是把自己当成累赘，从不提任何要求，抱着微笑的幸福细细啃食就足够满足。若是她照顾的人安好，对她而言就是幸福。

　　也许是夜色让人不知胆怯。

　　那天晚上，是第一次看到那样的冲田三叶，那么充满活力和希望的姐姐。

　　还只是个小屁孩的冲田总悟听见姐姐迟疑而坚定地开口，对着自己最讨厌的那个人。他从来不觉得自己还小，讨厌的感情只是对姐姐幼稚的独占欲而已，对那个混蛋是真的讨厌，再累积下去都快变成恨了。所以，三个人都在寻找出路，屏住呼吸，那一刻的时间都为之静止，像是就要这样永恒下去。

　　“带我…一起去吧，因为我就像小总的母亲一样，要是我不在他身边的话，而且……我，想在大家，想在十四郎身边……”

　　那时的冲田总悟忽然间觉得自己手足无措，只好抬头，眯眼看着月亮透过树叶的光，周围的空气如坠冰窖般陷入沉寂里。

　　土方十四郎睡得正香，半梦半醒间在榻榻米上翻了个身，隐约听见木门外有些细微的响动。他迅速起身，拿起枕边的佩刀拉开木门，下一秒就被抵住太阳穴。

　　“叭。”

　　土方无语，装也要装的像一点，狡黠里透着淡定，分明是冲田总悟的声音。转头一看，果然是总悟，他收回比成一把枪的手势，也无辜地回望着他。

　　“总悟？你恶作剧都不看时间的吗？”土方把刀往旁边一扔，浓浓的倦意使他的声音都比平时沙哑了几分。

　　“不是恶作剧。土方先生，巡逻的时间到了。”

　　“巡逻？这个时候？”土方揉了揉头发，翻开手机看时间，“一点半？你搞什么？！”

　　冲田总悟从一旁的衣架上拿来土方的制服，“来来，土方先生，穿外套了。就是因为你这种心理，最近攘夷党都特别的嚣张哦。”

　　“现在巡逻是对江户有作用，都是副作用好啵！会扰民的！”

　　总悟充耳不闻，像没看到土方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一路把他拖进巡逻车。

　　四周安静，浓浓的夜幕像沉沉压下来的墙。沉睡中的江户街道上没有半个行人，冲田总悟肆无忌惮地飙车，景物在窗外飞快掠过。土方一路无话，把第七个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

　　突然间，总悟在一幢古旧的建筑前急刹车，差点把土方从车座上掀了下去。

　　这座房屋一看便知已有些年代，深沉的色调静静诉说着威严的气息。这是一座非常雄伟的宅邸，遵从着稳重而严谨的日式风格，由此可见当年是怎样的一番荣景。走进白墙内，一条青石小路直通院门，门扉边是一块写有旅店字样的招牌，在夜色下显得晦涩难辨。道路尽头的院门上是雕刻精美的门环，静静沐浴在冰冷的月光下，周围的树影随风摇动，唯有它孤傲地等待着。

　　冲田总悟上前叩门，短短片刻就听见应门声，屋内匆忙的脚步声清晰传来。

　　“真是抱歉，久等了。”里面的人一边打开房门，一边有礼貌地说着。

　　土方看见那张脸，瞬间睁大了眼睛，停下动作。

　　相同的脸，相似的场景，一时间让他疑为梦境。

　　冲田总悟后退半步，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张脸，从近处看也看不出任何分别。这个女人身后的房檐上，挂着暖色的日式灯笼。朦胧晕黄的烛光映在她的脸上，被渲染到极致的柔软模糊了所有人的视线。

　　“啊，土方先生，好久不见。上次真是承蒙您关照了呢。”看清来人的面庞，樱庭雅桐立刻泛着甜笑打招呼，又不解地看着土方身边散发着阴翳气息的少年，对土方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是有什么急事吗？”

　　像是回过神来似的，冲田总悟对樱庭雅桐点点头，轻声说，“真是非常抱歉这么晚来打扰，刚刚睡得正酣，土方先生房间的瓦片突然掉在他的头上，只可惜只有头部受了点伤。听土方先生说他认识家中开旅店的樱庭小姐，所以如此冒昧地前来。请问还有没有空房间？”

　　“有的有的，两位快请进。最近这段时间正好是淡季，再说我们旅店平时生意也不是特别好。”樱庭雅桐羞赧地笑了笑，把土方二人引入玄关，“不过真是吃惊呢，真选组的工作压力已经很大了，没想到生活条件也是这么艰苦。”

　　樱庭为土方和冲田安排了两间四面环竹，清静幽雅的房间，道了声晚安便离开。

　　冲田总悟看着悄然离去的樱庭雅桐的背影，转过身来正巧对上土方阴沉的视线，像是有什么不安的气氛要一触即发。

　　土方缓缓开口，“你究竟想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