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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事情闹大了 ...

  •   南宫骜骑马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祭祖大典当然已经结束,骜知道缺少了自己这个长房长孙并不会对大典有何影响。
      老祖宗们也许还是不见我这个“不肖子孙”的好,免得他们生气。
      骜这样想着。
      唯一忐忑的是,他不知道这一次父亲会发火到什么程度。

      父亲对于他来说几乎没什么亲情含义,只是权利和威严的象征,所以只要一想到“父亲”这个词他就会下意识的紧张。
      不过还好,在暮色的掩护之下,他平安的溜进了自己的房间。并没有被任何人看见。

      荷合正躺在外间的炕上,一见骜回来,挣扎着要起来。
      骜连忙把他按了下去,又给他盖好被子:“快好好躺着。”
      荷合有气无力的问:“爷,这一天,你去哪儿了?”
      骜没有回答他,只是说:“怎么样,还疼不疼?”
      荷合勉强笑了一下:“不疼。”

      其实他胸口上印着的那个红色的靴印,现在还没有消退。整个一天,他都窝在被子里流眼泪。不是身上的疼,而是因为心里的疼。
      骜临走时的表情,那样暴怒和决绝。荷合已经完全的明白了。

      我是什么?我不过是一个下人。奴隶,和一条狗没有什么区别。主子开心的时候,会轻轻抚摸它的毛。主子生气的时候,它就是撒气桶。然而不论主子怎样对待自己,这条狗一定都会始终摇着尾巴,一定都会伸出舌头去深情的舔着主人的手。
      这是狗的宿命吧。认定了一个主人,就一辈子跟在他的身后。

      “荷合,对不起。我当时气糊涂了。。。你原谅我吧,要不,你打我两下,解解气。”
      骜微微笑着弯下腰去。
      荷合从被子里费力的伸出手来,轻轻攥住了骜的袖口。
      “大少爷,您没错。您是主子,怎么能对我一个小书童道歉呢?”
      荷合忽然恨不起来,他的心也不再疼了。骜在对自己笑,这就足够了。

      荷合的另一只手按在胸口的红印子上。
      他静静凝望着南宫骜。在心里默默说着:
      大少爷,只要你高兴,你怎样打我,骂我,我都乐意。因为只有你开心了,我才会开心啊。

      突然间嘭的一声,房门一下弹开。
      夜色之中,只见南宫成威气势汹汹的站在门外。仿佛一尊护法神像。唯一的区别是神像横眉冷对的是妖魔鬼怪,而南宫大老爷横眉冷对的却是自己的亲儿子。

      “小畜生!你终于回来啦!”
      骜非常娴熟的垂下头去。
      “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么重要的日子你疯到哪里去了!”
      骜依旧垂着头,不言不语。
      南宫成威顺手从桌上的花瓶里抽出鸡毛掸子,扬手就要打。

      然而他的手却在半空中停住:“你怎么不躲?”
      骜低声道:“儿子知道错了,您打吧,打完了,就消气了。”
      南宫成威顿了一顿,将鸡毛掸子仍在了地上。
      “在这里打你我怕惊扰祖宗。你等回去,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见父亲背手出了房门,骜回头对荷合笑着眨了眨眼睛。他把脚尖探到鸡毛掸子下面,轻轻一挑,鸡毛掸子腾空而起,骜一转身,一伸手,将鸡毛掸子稳稳接住。
      这本是京剧中挑花枪的身段。
      “好!”
      荷合方叫了一声好,他胸口又是一阵火辣辣的疼。

      这两天折腾的紧,南宫骜一回到鹿鸣馆,便直接扑倒在床上。
      楚儿走过去,要帮他脱衣服。
      “不用了。”南宫骜用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
      “那个。。。”
      楚儿咬着嘴唇,看着被子被大少爷蹂躏的,简直像只花卷,真是哭笑不得。

      舒服的卧室中,镂花铜炉内安神香袅袅娜娜。
      南宫骜很快便进入梦乡,朦胧中感到有人叫自己。
      又是楚儿,骜索性不去理睬。不料她又伸手来摇自己。
      “你干嘛啊?非不让我睡个安生觉是吧?得得,你要脱就脱吧。”
      骜闭着眼睛,懒洋洋抬起一只胳膊。

      外衫被缓缓的褪去,紧接着就是里面的夹衣。
      当那双服侍周到的手无意间碰上肌肤,朦胧中南宫骜忽然有种被针扎到的感觉。
      这哪里是楚儿的手啊!
      他猛地睁开眼睛。

      模糊视野中晙暔眼帘低垂,正在专心致志的褪下一条衣袖。
      南宫骜噌一下从床上窜了起来,那种惊讶程度不亚于老鼠遇见了猫。
      “你你你。。。”骜一连说了七八个“你”,可还是没想起来自己到底要说什么。
      最后还是晙暔帮他接上了话:“你醒啦?”

      “嗯。”南宫骜机械的点了点头。现在他头脑中的睡意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那好,我问你一件事。”晙暔的表情十分认真。“昨天你去梧桐书院了?”
      “我----”骜拉着长声。
      晙暔眉头蹙得更深,长叹了一口气:“你果然去了。”

      晙暔告诉骜,梧桐书院的大火直至今早才被扑灭,整个书院都被烧成了灰烬。幸好没有人员伤亡。
      这让骜始料不及。
      原本只是想给藏书阁放把小火,让陈寿仁撤职滚蛋。没想到昨天风大天干,书院中草木又盛,火势迅速蔓延开来。恰恰值班的几个大叔那时都在前院喝的烂醉。直至他们发现火情,已经来不及了,几个人便抱头逃命去了,哪里还顾得上救火。

      这次骜实在笑不出来了。他知道,事情真的闹大了。

      第二天中午,骜被告知到大老爷房里去一趟。
      父亲和二叔都在,一见骜进来,南宫成威一挥手,下人便都从房中退出去,在外面将门关上。

      “骜,前天梧桐书院着大火了,你可知道?”南宫成辉微笑着问道。
      骜点点头:“知道。”
      “这件事轰动了京城,大白天居然有人在书院放火,实在大胆包天。你说是吧?”
      骜又点了点头:“是。”

      南宫成威本来坐在椅子上,这会儿忽然站起身来:“这件事的侦破是枢密院负责,你明白不明白?”
      南宫成辉官拜枢密使,枢密院负责的意思也就是二叔负责。
      南宫骜道:“明白。”
      南宫成辉依旧和颜悦色的问:“骜,清明祭祖那天,你到底干嘛去了?”

      南宫骜接下来的话,让他二叔彻底愣在了那里。
      “二叔,火是我放的。”
      南宫成辉本来只是怀疑,他的部下也只是在火灾现场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完全没有十足的证据。
      如果南宫骜不说,没有人会把纵火的罪名硬生生加在他头上。
      可是他这位大侄子,居然脸不变色心不跳的承认了,火真的是他放的!

      “啪”地一声,骜的脸上挨了个响彻云霄的大耳光。
      南宫成威还要反手再打一个耳光,被南宫成辉拦住:“大哥,你先别发火。这件事,总要想办法压下去才好!”
      南宫成威的胡子已经气得乱颤:“这个小畜生!我,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怎么会生出这样一个冤孽啊!”

      南宫成威这次是真的生气透顶,也失望透顶。他并没有再打南宫骜,而是直接把他扔进了禁闭室。亲自用一把三斤多的大铁锁把门锁住。
      “我要饿死这个冤孽!只当白养了他十几年,你们谁要是敢偷偷给他东西吃,统统打残,扔到外面去喂狗!”

      下人们跪了一地,谁也不敢抬头,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小梦也跪在人群里。听到南宫成威的怒吼,她吓得直哆嗦。“打残了喂狗”。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啊?看来纵然是再有威严,再有教养的大老爷,气晕了之后也真的会说出这些话来。
      大少爷!您这次惨了。如果您不幸饿死,小梦一定会记得给你烧纸的。
      小梦在心里默默的念道。

      尹夫人真的豁出去了,她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一哭二闹三上吊,没想到,她老公这次是下了狠心,根本不吃这一套。
      “老爷!三天啦,骜水米未尽啊!虎毒还不食子呢,那可是你的亲儿子,你真舍得把他饿死啦~”尹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泪。
      南宫成威气道:“我今天留着他,他将来也是个社会的祸害!今天能去放火,明天就能杀人!”

      “我的儿子我最清楚,他善良的很,无论如何不会去杀人的~”
      “妇人之见!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你惯的!”
      尹夫人一抹眼泪,腾地站起身来:“怎么是我惯的?养不教父之过!你当父亲的,这么多年干嘛去啦!连儿子生日都记不住,看见他,除了打就是骂,儿子摊上你这么个爹,真是受了苦了!”
      说着又呜咽起来。

      南宫成威气的在屋里原地转了三圈,哼了一声,抬腿出去了。
      屋子里尹夫人哭的更响:“骜!你要是死了,娘也不活啦~娘跟你一起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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