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布其诺》凋璃

10、永冬之雪

　　齐雯璃怡呆呆坐在床上，看着昨日折了一半的千纸鹤，她终于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柔软的紫光打在她的脸上，衬着她那双漆黑如夜的眼，有点孤冷的味道。紫光过后，澈蝴坐在她的身边，两道柳眉紧紧皱在一起。她伸手拂去粘在璃怡脸上的一缕发丝，担忧道：“小怡。。。。。。”

　　澈蝴一开口，璃怡自己也一怔，猛眨了几下眼睛，惊奇道：“哦。。。。。。不知怎么就走神了。啊，今天晚上好像有活动啊，哎——现在宿舍就只剩我一个人了。”她有些无奈的耸耸肩，苦笑着望着澈蝴。

　　澈蝴垂了垂眼，喃喃念道：“小怡，其实我知道。。。。。。”她说着又抬起眼皮，坚定地看着璃怡。“哭出来吧，哭出来好受些。”那种语调里全是无法抑制的担心。虽然不知这件事的始末，但澈蝴的本体在璃怡的水晶里，对周围的事物都能看清楚。所以看到那一幕和察觉到璃怡的神色，她就明白了三分。

　　“哭？为什么要哭？”璃怡弯起嘴角，有些孩子气的看着澈蝴，轻轻地说道：“子。。。。。。子寒她说过，看见我哭会心疼的，所。。。。。。所以，我才不会哭！”

　　澈蝴未说话，看着璃怡反复念叨着子寒子寒的，可那些眼泪还是会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往下掉。泪珠掉在她紧紧抓着裙子的手上，也落在她的裙上。看着眼泪浸出的水渍，像是一朵朵姹人的花，她好似丢了什么似的，拼命想要擦去，口中不断的念叨着：“不能哭，不能哭。。。。。。”泪珠还是一颗颗往下掉，染在她深蓝色的校裙上，重重打在她雪白的手臂上。

　　澈蝴的眉头皱的更重了，她没想到那个叫子寒的少年会给璃怡这么大的影响，让她在任何时候都记得他说过的话，而那一句“子寒说过”几乎就要成为她的一种习惯了。这样真的很不妙，澈蝴想着，这样的无时无刻记得，这样以他为天，近乎迷失自我了。可是，齐雯璃怡，你是齐雯璃怡，不是别人的，也不是子寒的，你是你自己的。

　　她看着璃怡愈发红肿的双眼，她的心也跟着难受起来。她知道现在什么话也不能说，只能等着璃怡埋藏在心中的痛苦发泄出来，所以她给了璃怡一个最温暖的拥抱。

　　很多年后的一天，璃怡想起永冬的那个夜晚，如果也有这样一个拥抱，那故事会不会换一个结局？后来她也想过，也许是他太累了，又或许是那个冬天太冷了，他最后给她的拥抱好冷好冷，牵扯着她的心脏，冰冷的彻骨。

　　她让璃怡的重心都落在她的身上，轻轻拍打着璃怡的背，好半天，璃怡的喘息声才渐渐趋于平和。

　　璃怡从澈蝴的肩头撤下来，那双眼睛已经红肿的不成样子，她心疼地用纸巾擦去脸上的泪痕，另一只手一拂，紫光浮动，推动书桌上的水杯稳稳落在她的手中。她递过水杯，柔声道：“喝点水吧。”

　　璃怡看了看水杯，轻轻接过。

　　此时的宿舍一片寂静，窗外隐隐传来歌声，澈蝴莞尔一笑，道：“学校的活动开始了，要不要去看看？”

　　璃怡不做声，垂着眼，看着自己圆滑的指甲。半晌，她小声的说着：“澈蝴。。。。。。我好像变坏了。”她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不想把这一切想得很恶心，可是，真的，太巧了。”
　　澈蝴放在璃怡肩头上的手一顿，她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是没说话，便示意璃怡说下去。

　　“那个男生就是她们常说的墨子寒，我。。我的前男友。那个女生不是别人，正是我的亲妹妹，齐雯璃依。”说罢，璃怡眼眶的红意又慢慢浮现起来。

　　澈蝴脸面一怔，她没想到其中缘故会是这样。一个是自己当做生命的一部分去爱的人，一个是最亲近的人，怪不得，这样的打击真的够大了。想到这，澈蝴的手不由地紧了几分。

　　璃怡似乎是料想到澈蝴会有这样的反应，冷冷一笑道：“她生来就漂亮，我和她比，差太多了。亲姐妹吗？又怎么会如此。所以。。所以我以前的男友被她抢走是理所当然的。”璃怡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像是在说一个和她毫不相关的事。

　　她转过头顺着袅袅歌声的方向望去，远处的彩光想染了整个天空，她就突然咬住自己的下唇，话语从她嘴里艰难地溢出来：“可是，你明明拥有了这么多，还是又来抢我的？齐雯璃依，齐雯璃依！我根本不想把事情想得如此恶心，齐雯璃依，小依。偏偏这么巧，这么巧。偏偏我被划进了社团，而她们却说不知情，偏偏我去找你时，子寒就从景阳来到了风荷，偏让我看到那一幕，你让我怎么不去想，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呢？啧。。。。。。”

　　“璃怡。。。。。。”澈蝴是真的发现自己不知说什么好，本来想劝劝她别想多了，可这事真的如她所说太巧合了，让人直接就把矛头指向了齐雯璃依。她没办法，只能看着璃怡。看着那双漆黑的眼里折射出漫天飞雪的波澜壮阔。

　　璃怡的嘴唇有些松动，终于她长舒一口气，将头重新埋在澈蝴的肩头上，声音低沉：“那个夏天，是我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就是用那种暖暖的笑容推动了我的心，只是当时我太在乎他的笑容了，却不知即使再干净，清澈的少年，也同样拥悲伤的权利。所以，分手的那天，他看着我的时候，我才明白悲伤是寒冬最后一缕阳光，这样还能说明他曾有那么一点点喜欢过我，哪怕一点点。”

　　她笑了笑，接着说：“我真是傻的可怜，那根本不是悲伤，是对一个可笑生物的怜悯。可我还以为抓住了救命稻草，到头来终成一场空了。他和小依在一起的表情，真的，真的，太温暖了。”她张开双臂，环住澈蝴的脖子，轻声念叨：“永冬之雪。。。。。。”像是在保护什么，又像是在诉说什么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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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笑着，欢快地拉着墨子寒的手，白色的围脖遮住她的下巴尖儿，腮上红晕如火烧云，她拉着墨子寒飞快的跑。直到真的抱不动了，才停在路边喘着粗气。

　　墨子寒扶着她的腰，防止她被积雪绊倒，又帮她理理散开的围脖，动作很轻柔。她笑着抬起头，像一朵盛开的花，可她却看不清墨子寒的表情，只觉得他的眼深邃的像此时的夜晚。她的笑容就这样慢慢散开了，不知为什么，今夜的他真的有很大的不同。

　　“为什么来这儿？”他抬头看着远处的深空，声音低沉。

　　她一愣，转眼又冲他一笑，急切地说道“子寒，你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我想，我们好久都没有了永冬的游乐场了。所以才。。。。。。不过子寒你不会怪我带你来这儿吧？毕竟永冬离风荷挺远的。”她越说越兴奋，用牙齿轻咬她饱满的下唇，一双眼睛像是藏了许多小星星。

　　墨子寒看着她充满希望的眼睛，良久，眼中闪现出极其微弱的笑意，他不经意的弯起嘴角，第一次对她露出了没有温度的笑容。他点了点头，说道：“好。”

　　“嗯”她低下头，想要掩盖住脸上的红晕，她喜欢笑着的子寒。

　　他们拉着手。在这个夜晚里留下了好多欢声笑语。只是，最后的旋转飞椅。。。。。。

　　“接下来，我们玩这个吧！”璃怡抬手指着旋转飞椅。

　　“小怡，这是冬天会感冒的。”墨子寒皱了皱眉，“齐雯璃怡，我们。。。。。。”

　　“嗯？”墨子寒突然说出她的全名，让她的身子莫名觉得冷，但她还是笑着看着墨子寒的眼睛，她想等到他对自己的话，一定是很重要的啊。她觉得那天一切的事都不大正常，直到她看着墨子寒的背影在雪地里融化成小黑点，她才听明白墨子寒说的是什么，简简单单的一句“分手吧”。

　　冷风刮过她的耳畔，她似乎听见了时间被凝固的声音，那一刻，她对自己说，不能哭。

　　她慢慢地蹲下身子，这天地都给她一种寡淡的味道。她就蹲着身子想着，想起子寒走之前给她的拥抱。冷的很真实，他的背影，还是一样的好看，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暗蓝色的牛仔裤，仿佛一切都没有变，他还是她最爱的子寒。

　　耳畔有人在唱歌，空灵缠绵，余音袅渺，再黑的夜也压不住学的白，在黑的天到头了也得亮啊。

　　后来开学，她才听说了子寒和小依的事，原来如此，那个时候脑子里唯一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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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澈蝴察觉到肩头上短暂的叹息，她明白璃怡，也明白自己。

　　恰儿从璃怡身边飞出来，焦急的看着澈蝴，澈蝴这才察觉到门外响起的杂乱的脚步声，她将璃怡身子扶正，看了她一眼，示意她注意门外，紫光浮动，澈蝴化作轻烟进入璃怡脖子里的水晶。

　　只听“嘭”一声，宿舍门被狠狠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