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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苏奈3.1(大结局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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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踏出机场的那一刻,正是傍晚,太阳在一点点下沉,所有熟悉的味道在同一时间向我扑面而来,若不是鼻梁上那副硕大的墨镜遮挡了我泛红的眼眶,我此刻在别人眼里一定像个游子回乡。
时隔八年,我又重新站在了宁城这片土地上。
这八年,我从甘肃到云南再到西藏。八年前离开的时候一心想着背叛,想着失去,整个人都是极不安定的张狂。后来一次偶然,在火车上认识了几个要去甘肃体验生活的富二代。那是我根本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跟着他们或许会吃得好、睡得好。要知道,从医院里仓促离开的时候我一身狼狈,没有带钱、没有带行李,身上是被打后的疼痛,心里是失去宝宝的悲伤,未来在一片黑暗里。我不知道要去哪里,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到了甘肃以后,我就彻底爱上了那里。或者说,是爱上了那里的气息。那里有着最贫困的条件,却也有着最炙热的勇敢。然后我便一发不可收拾的辗转了甘肃、云南、西藏,去到最困苦的地方,去沉淀自己,成长自己。这一待走,就是八年。
最后在西藏,有个当地的老人用藏语告诉我,故乡,是最美好的地方,故乡的人,也是最美好的人。不管他们怎么伤害你。你真应该回去看看,何况你那么想念那里。
他的话触动了我,于是我回来了,带着一身沉静回到了这里。
坐上出租车的时候,我顺口就报出了那个地址。听着司机的应声,我无奈地苦笑。过了八年,自己居然还清楚地记得那个地方。更可笑的是,自己居然还想着去看看。
啊,苏奈,八年了啊。你怎么就知道那间酒吧是不是还在那里,你怎么知道你去的时候不会看到他们幸福的一家三口,你怎么知道你有勇气去面对这些。
我在心里问自己。回答当然是显而易见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想去看看。
到了目的地我发现,那家加“潮”的酒吧仍然矗立在这块地上。模样居然与八年前的一样,没有任何变化,在四周无数的潮流新店里,它就像是一个老人,在暮光中守着什么。酒吧的招牌在落日的余晖下耀着美轮美奂的光芒,刺得我的眼睛酸涩,忍不住想要哭泣。
在甘肃,那么艰苦的条件下我都没有落一滴泪。在这里,在如此美的一个环境下,我居然想要哭。可是怎么能不哭呢,这是我记忆里最美好的地方啊,它还在,我的回忆还在。
我正感慨间,从酒吧里冲出一个小男孩,看他的身形大概只有三、四岁。他急急地朝我冲过来,我来不及闪躲,冷不丁地和他撞在一起。我是没有事,可是这个小男孩一下子被我撞倒在地,他坐在地上愣了几秒后,哇哇大哭起来。
我赶忙俯下身去,把他拉起来:“没事吧?对不起啊,有没有哪里受伤啊?”
“哇——你是坏蛋!”显然我的好言好语没有得到任何回报,他哭得愈发卖力,声音也随之响亮。
我手忙脚乱地哄着,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好在这时,酒吧里又出来一个穿戴优雅的女人,她一边喊着宝贝、宝贝的,一边细腻地检查着小男孩身上,语气嗔怪又心痛:“卡卡,有没有摔疼啊?让你不要到处跑,我们在里面等爸爸,你怎么就不听呢。好了好了,不哭了,妈妈疼啊。”
我不好意思地垂着头,踌躇着开口:“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撞他的。”
“没事,是我儿子淘气……”女人边说话边边抬起头来,然后惊了神色。
是俞灵嫣!她居然已为人母!难道……
我的心脏在一刹那抽搐了一下,狠狠攥住拳头。
“苏,苏奈?”俞灵嫣显然比我更为震惊,居然放下还在哭闹的孩子,一把拽住我的手,“真的是你吗苏奈?我没有看错吗?苏奈,苏奈……”
我朝她淡然地笑笑,我知道我现在看上去一定很云淡风轻。事实上,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我的确很吃惊,可是现在我也的确很淡定。八年的磨砺,把那颗尖锐的苏奈石头磨圆滑了,也磨得愈发坚不可摧了。
“苏奈,你……”俞灵嫣因为我的淡然更加慌乱起来。她着急着想说些什么,但是被妈妈丢弃的卡卡却在这时更加大声的哭喊起来。
俞灵嫣只得回过头去安抚着:“卡卡别哭了,我们跟阿姨道歉。”
“不要!妈妈,是她把卡卡撞到的,她是大坏蛋。”
“卡卡,是你撞到了阿姨,是你犯错误了。爸爸怎么教你的,犯了错就要道歉,所以乖,跟阿姨道歉。”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卡卡的错,卡卡不要道歉!”
我在一旁安静地听着俞灵嫣给卡卡说教,如今的她化了淡淡的妆,头发精致得盘起,一身很有味道的裙装,再加上时不时散发出来的母爱,整个人很是知性,哪还有当年那种莽撞说爱的冲动。
我弯起嘴角,又想到以前,一下了飞机不正常了。
我出神之际,卡卡突然挣脱了俞灵嫣的手跑到我面前,不由分说便开始对我拳脚相交,可惜他稚嫩的小手小脚根本伤不了我。
我嗤笑着低下头去看他努力奋斗的样子,还听到了他嘴里的絮叨:“打死你,你是坏蛋,卡卡打死你!”
我看得饶有乐趣,俞灵嫣却被他气疯了,一把拽过他,粗着嗓子吼道:“夏卡卡!再淘气让爸爸打你!”
一瞬间,我感觉到我的血液凝结成了冰。夏卡卡,姓夏,俞灵嫣的孩子姓夏!
这么说来,俞灵嫣和夏潮……真的走到了现在,还生了宝宝。
我的腿又开始发软,就像当初从俞灵嫣嘴巴里听到那个计划时一样。一种从身体里扩散的虚无感让我无从抵抗。
俞灵嫣在那边训完了夏卡卡,回过头来说:“苏奈,要不要进去坐坐?”
进去坐坐?我苦笑,进去坐坐听你讲你们的故事吗?我虽然不再怨恨却还不至于这么大方!
我挥挥手,安了安自己的心,冷冷开口:“不了,我先走了。”
说完不留余地地转过身,我听到俞灵嫣在身后喊,只是低着头加快步伐。
然后有和别人撞在了一起。我被撞了一个趔趄,吃痛地抚了抚手臂。忍不住低声爆了句粗口,我招谁惹谁了,怎么老是和人撞到。
“对不起,没事吧?”
方才我对夏卡卡说的话,这回轮到了对方跟我说。我终于理解夏卡卡为什么会一直哭闹,说我是坏蛋,因为真是痛啊,害的我差点问候他家人。可是,我很明智的没有开口,因为这个声音,是夏潮。
就是夏潮。我绝对不会听错,这个在八年时光里日日夜夜出现在我梦里的声音我绝对不会认错!
“小姐?你没事吧?”
我一直垂着头,不敢抬上来一丝一毫。我慌忙摇摇头,侧过身子急着离开。
走快一点,走快一点。我在心底默念。只要离开这里就好了,苏奈,走快一点,快要拐弯了,就要远离了。
眼看着那个可以让我松一口气的拐角就要到了,我突然听到俞灵嫣大喊的声音:“夏潮!是苏奈啊!是苏奈!”
我几乎可以想象到她此刻一定指着我的背影,疯狂着五官喊着。
心脏在她的那一句话里悬到了最高点,我愈发加快自己的步伐。还有十米。
“啪”。
我的手被很干脆的抓住,心跳也在那一刻跳到了顶峰。我浑身僵着,再也做不出任何动作。
夏潮的喘息声近在咫尺,我不敢回头,也在无法离开。
我知道,八年的时光在这一刻化为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