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申江》醉芯

3、第二章 重回上海

　　今天是礼拜天，阳光明媚，万里无云，伴随着飞机的降落，机场的接机口开始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的人群已经将整个机场出口堵得严严实实的，看来今日来接机的人还真不少！
　　丁晓梦听说冯程程今天会到上海，昨天晚上一夜没睡，今天早上她很早便起床了，还特意换了身淡粉色无袖的素雅旗袍来到机场，她已经等了两个小时，却始终不见冯程程的身影。
　　“难道飞机晚点了……”丁晓梦还没来得及思索，却忽然感觉到背后被人轻轻地拍了一下，转身一看，一张清丽脱俗的脸庞正含笑望着她。
　　丁晓梦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的女孩，她头戴一顶白底粉色小碎花的宽边洋帽，一身雪白色蕾丝花边小洋装，裙摆层层叠叠刚及膝盖，脚上，则穿着一双白色环带的三寸高跟鞋……简简单单的搭配，却将眼前的女孩装饰得异常可爱柔媚。
　　丁晓梦咽了咽口水，吃吃笑道：“程程……一年不见，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我差点都认不出你了！”说话间她已经跨步向前走去。
　　冯程程眨了眨眼，微笑着向前迎去，环手抱住了丁晓梦，笑道：“晓梦，你还好么？”
　　丁晓梦拉过冯程程，眼眶中已经不知不觉噙满泪水，“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快，伯母过世已经一年了……”
　　丁晓梦想起去年的那个时候，她还在法国念书，有一天冯程程兴冲冲地来找她，说是要和她娘一起去上海，为此丁晓梦还高兴了很长一段时间，能和自己最要好的朋友一起回上海，这是她连想都没有想过的。可是，就在回上海前的一个礼拜，程程的母亲却忽然病重，没过多久便去世了。她们终究没能一起回到上海。
　　冯程程微笑着道：“晓梦，能回到上海是我娘这一生的愿望，叶落归根，既然我把娘带回了故乡，那么，我也将永远陪伴着她，终身不离上海。”
　　丁晓梦顿了顿，忽然接过冯程程身后的行李，挽起她的手，轻声道：“走，程程。”

　　因为坐了太长时间的飞机，冯程程已经疲惫不堪，连晚饭都没吃，就已经早早地睡下了，当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洗漱完毕，丁晓梦带冯程程好好地参观了一下她的家。这是一个偌大的别墅，上上下下三层楼加起来竟有十几个房间，她和丁晓梦住在三楼，二楼则是丁晓梦的爹娘居住，至于底楼，就都是客房了。
　　冯程程饶有兴致地在一幅画像前停住了脚步，“森林中的少女……这是……梵高的画……”
　　丁晓梦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嗯，去年我娘生日一个荷兰人送给她的！”
　　冯程程捋了捋滑落到胸前的几缕卷发，随手摆弄起来，“说到你娘，晓梦，我还没见过你爹娘，就这样住在你家是不是不太方便？”她纤细的食指上已经绕了三四圈头发了。
　　丁晓梦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当然不会！你知道吗，我爹听说你要来上海，不知道多高兴呢！他还让我好好招待你，还说今天会提早回来，给你接风洗尘！”
　　冯程程楞了楞，道：“你爹……要给我洗尘？！”
　　丁晓梦当然知道冯程程话中的疑问，其实这当中的缘由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只因为她的父亲整日都忙于生意，平日根本就无暇顾及她和她娘，这次听说她的同学要来上海，居然一反常态说要给她的同学接风洗尘……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你爹难道认识我？”冯程程并不觉得自己会认识丁晓梦的父亲。
　　“不会啊……只是去年我回上海的时候跟他提到过你……”
　　“提过我？”
　　“是啊……不过，当我跟他说起你的名字的时候他的反应很奇怪……”到底奇怪在哪里，连丁晓梦自己也搞不清楚。
　　两个女孩闲聊中，门铃响了。
　　“晓梦……爹带了你最爱吃的鲜奶蛋糕……”人还没有进门，声音却已经飘进了客厅。是爹！
　　“爹！”丁晓梦拉起冯程程的手转身向门口迎去，“爹！这是我同学，冯程程！”说话间，冯程程已经被丁晓梦推到了前面。
　　“丁叔叔好！”在冯程程的记忆中，她似乎从来没有这么拘谨过。
　　方才进门的男人终于望向了她，但也就在这一刻，他手中的蛋糕“砰”地摔在了地上。
　　冯程程一惊，赶紧委身想要去拾，却被他挡了回去。
　　丁力的手开始不停地颤抖，他那直直的目光赤裸裸地盯着眼前的女孩，那目光中，似有些许火热，还有一丝……不可思议。
　　“程程……程程……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丁力再难掩住心中的狂喜，突然伸出双手扶住了冯程程的肩。
　　她是叫冯程程没错，但他似乎是认错人了，眼前的男人目光中尽是久违的柔情，还有兴奋，这究竟是为什么？
　　眼前的这一场景搞得丁晓梦莫名其妙，她伸手在丁力眼前使劲晃了晃，“爹！她是我同学！”
　　冯程程深深吸了口气，终于开口道：“丁叔叔……”
　　丁力凝目望着冯程程，他想起刚才丁晓梦的话，没错，虽然她也叫冯程程，但怎么看都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怎么可能是她？程程……如果她还活着，也该有四十岁了吧？！但……名字巧合他可以接受，可眼前的女孩竟连长相都跟程程差不多，这……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那么巧的事？！
　　丁力终于放开了扶着冯程程双肩的手，颓然跌坐在了沙发上。
　　丁晓梦从来没有见过父亲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一时只见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冯程程想起母亲写给她的那封信，忽然长长舒了口气，定了定神，向丁晓梦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倒杯水给她父亲。
　　丁晓梦点了点头，将茶杯递给丁力，顺势坐在了他的身边。
　　“丁叔叔，您刚刚唤我程程……虽然我是叫程程，但……我们似乎并没有见过面……”
　　丁力徒手点了支烟，猛吸了几口，颤声问道：“你是不是认识冯程程……我是说，另一个……年纪大约40来岁……”虽然开口问出了心中的疑虑，但丁力却又不敢去面对接下来的答案，矛盾的心情促使他拿着烟的手一直颤抖不停。
　　冯程程温柔地点了点头，“我想，你提到的程程，应该是我娘。”
　　“你娘？！”丁力已经坐不住了。
　　“是的，二十年前，我娘就叫冯程程……丁叔叔，您姓丁……而且认识我娘，程程敢问您一句……您是不是就叫……丁力？”
　　丁力木木地点了点头，失声问道：“你知道我的名字？”
　　冯程程转过身子，轻声说道：“丁叔叔，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不知您是否有时间听程程说完？”
　　丁力摆正了坐姿，掐灭了手中的烟，就像是在等待聆听一件非常庄严神圣的事情，“你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