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e2011》叫Jerry的猫

3、第 3 章

　　“走吗，一起吧。冤家”坐在车上，阿猫脑子里无法克制地跳出这句话，这句真正意义上拉开彼此序幕的暧昧之语。言犹在耳，如今听来，是多么大讽刺。这一刻，四下无人，车内密闭的空间中，阿猫终于眼泪决堤了。真感谢每日拥堵的交通，即使泪眼婆娑，也不会影响行车。泣不成声之际，手机响了。是老郑。阿猫不假思索，按了接听键，然后任凭老郑在电话那头抓狂地问，“发生什么事了？你在哪儿？用耳机了吗？没有吧，靠边停车！”阿猫左肩膀和小脸夹着手机，只管哭，只管不停地右脚交替油门和刹车。半个小时后，阿猫终于开腔了，“没事，就想哭一下，我到家了，改天打给你。”不等老郑回话，阿猫率先挂断。阿猫总是这样，对待最好的朋友，在她最失意的时候，老郑也没放弃过她，并且无偿地收留了阿猫大半年，管吃管住，厨子司机护士，老郑都一肩担负。阿猫抬手看了看左手那道细细愈合多年的疤痕，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初恋留给阿猫的，就是这，看似不深不浅，不痛不痒，却一辈子无法忘记的残缺。不晓得冬冬，现在怎么样了，如果不期而遇，会跟他说些什么呢。是“我很好，勿念”吗？真是有够多余的，他若念，岂会真的任你离开。还是形同陌路，傲慢无礼地抬起头，仅仅擦肩而过，然后回头仔细品味背影呢。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些。
　　阿猫用力擦了擦眼睛，对着镜子挤出一丝笑容，依稀在镜子里看到了冬冬，他慧黠地对着自己一脸坏笑。最近总是不自觉地想起冬冬，仿佛跟现在遇见的他较劲，一争高下。其实哪有什么可比性啊，冬冬对阿猫的体贴入微，几乎成了当时寝室里顶礼膜拜的对象。所有的室友都认定阿猫将是全寝室最早出阁的幸福女生，因为男友的帅气阳光体贴，忠贞，是的，阿猫肯定那是忠贞不二的！否则阿猫不会把大学的终极梦想变成快点毕业，嫁人生子。不会放弃读研，阿猫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也不会激怒老爸，一怒之下，斩钉截铁地让阿猫去足够远的地方上班，而在此之前，阿猫连这行业究竟干啥的都不知。阿猫战战兢兢地跟老爸说想马上结婚。老爸铁青着脸“先立业。”就没二话了。即使堂而皇之地同居，也只换来老爸越来越铁青的脸色，绝不松口同意婚事。在老爸眼里，阿猫之所以不务正业，都是这场早恋惹得祸。大学时代开始的恋情，怎么都不算早了，虽然他们是初中同学，有个三年之约，但真正牵手真的只是在上了大学之后。高中那三年，连一次正式的见面都没有，阿猫很佩服自己当时的意志力。其实，如果见了，也许就没有最后的别离。但现在想这些有何用呢？过去没有如果。
　　“滴滴滴。。。”后面急促地喇叭声将阿猫拉回了现实，已经跳绿灯了，阿猫打了左转灯，赶紧转进了停车库。
　　阿猫不想回家，那个空无一人的家，只会让情绪低谷时更低。也不想会友，因为不想动脑子找话题。就这么漫无目的地沿街走着，挨个小店逛着，直到手里拎得无比沉重，无力负担，才往家走。
　　推开空无一人的家门，阿猫觉得自己确实很奢侈。在这个寸土寸金之地，阿猫一人独住三室二厅的房子，房产证上赫然有阿猫的名字。这是老爸送给阿猫的礼物，在初恋告结之后。当然老爸不是想让阿猫一直一个人住，而是希望一步到位，所以在市中心买了个够大能做婚房用的房子，老爸深信在不久的将来，早晚会用上的。老爸愧对阿猫，总觉得要不是自己当年的坚持，阿猫早就是被幸福环绕的小媳妇了，或许此刻已有小朋友在膝下承欢了。阿猫倒是从来没怨过老爸，坚持分开是缘尽了，与老爸无关。七年的恋情，曾有无数老友调侃，“八年抗战都有胜利一天，你两怎么还拖着？非要耗尽八年才走进婚礼殿堂啊，也不担心七年之痒。”然后就不幸言中了，果真是七年之痒，分道扬镳收场。面对结局的不完美，阿猫自信不过是场不完美的落幕，曲终人散罢了。会有第二场的。然而阿猫高估了自己，七年的习惯，已经深入她每个毛孔，走到哪里都是曾经，回忆像潮水吞噬阿猫，阻碍她迈开大步向前奔。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开心，一个人生气，永远都是一个人，不论周围有多少人陪伴，阿猫总是显得形单影只。阿猫开始很宅，除了上班，其余时间都窝在家里，周末躺着，连吃饭也是床上解决的。迅速消瘦后的阿猫像纸片人一样，随风起舞。
　　2006年的春节，对阿猫来说是最苦逼的节日。在万家灯火，其乐融融的传统大节里，阿猫彻底被掏空了。再不会有人精心准备过年的surprise；也不会再被甜蜜地吻醒后呢喃耳语“宝宝，又大一岁了，乖哦，什么时候才给我个正式的名分啊”；更可怕的是走亲访友，免不了的一通关怀逼问。阿猫再也矜持不了，开始不停地在午夜打电话给冬冬，抱着电话大哭。冬冬从开始的陪哭，再到“希望你幸福”，再后来拨过去号码已停机，最终辗转弄来新号码，打过去换来另一个甜美声音提醒阿猫“冬冬已经重新开始了，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们了。”阿猫知道自己把最心爱的东西弄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那个任性、目空一切的漂亮女孩，第一次彻底被打败。阿猫除了心痛之外，更多的是屈辱。她觉得自己是无比可笑，固守在原地，回忆、留恋，以为一切可以重新来过，原来那个非她不娶的多情男孩早她一步找到了下家。阿猫安静地删除了冬冬的新手机，还好没记住新号码，不然删除只是个形式。世上，最不堪一击的是男女之爱。那晚，阿猫和老郑网聊了好久好久，直到阿猫拿起抽屉里的美工刀，对着自己完美的手腕割了下去，聊天结束，时间静止，接下来就是等待。阿猫是怕疼的，没有对自己够狠，下意识地没有用尽全力，不然估计已经没命了。当鲜血不断涌出的那刻，阿猫觉得解脱了。老郑敏感的察觉出了什么，往阿猫家里打电话，然后爸妈冲进了书房，抱着阿猫哭天抢地。阿猫觉得自己的罪过大了，不仅没了结成功，还亲眼见到自己是如何伤害父母，当下决定，今后无论怎么着都坚决不主动选择放弃生命。
　　那么多年过去了，回想过去，宛如昨日。没有学会遗忘，是不可能真正开始的。
　　“这是怎么了？！老是想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停止！现在、立刻、马上！”阿猫使劲拍了怕脸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