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晨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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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正已那边时不时传来的“叮叮咚咚”的响声，风见忽然想起去年生日，明坂加悦和荻野郁弥两人给自己做的风铃。同样是悦耳甚至有些俏皮的声音，在这个场合出现就有那么些不合时宜。
想到这里，风见情不自禁地转过头去，看着正已熟练地把细线从瓶口穿出，又截下好长一段。他试着拉了拉那段绳子，瓶中两个拴在一起的金属环立刻跳了起来，撞上玻璃瓶壁，发出比刚才更加响的声音。
“好了。”正已向风见招招手，示意她过来，“如果你打算在这个民房里久待的话，把线绑在两旁的树上，有人过来绊到线的时候就会响，好歹比你那个东西实用多了。”
风见没有吭声，接过那个玻璃瓶，把它挂在门旁，又按正已说的将线绑好。
口腔里的伤口早已经不再流血，然而舌头扫过的时候依然有些微的疼痛。风见这才发现自己的嘴唇上已经干燥的起了皮，用手撕下来一大片，嘴唇也隐隐作痛。
之后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相对无言。正已手边放着一堆东西正鼓捣着什么，而风见要么捧着水壶小口小口地抿，要么盯着干干净净的地图发愣。一会儿，她才鼓起勇气问道：“对于那个转学生，伊志岭君有什么看法？”
正已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皱起眉头回答道：“我不是很清楚，以前从来没有转学生的政策。不过，那个叫朝比奈的女生，如果真的是官方塞进来的话，一定是个危险人物。”
正已稍顿了一下，补充道：“她和你们不一样。虽然我对于大部分的同学都不太了解，不过会有部分人对朋友或者恋人手下留情，但你们对于她来说只是陌生人，牺牲品而已。她可以毫不顾忌地杀死任何人。也许这就是转学生政策的目的。”
“伊志岭君好像知道什么。”这次风见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啊。”正已似乎是无奈地耸了耸肩膀，随后又说道，“有可能我是四组所有人里面，最了解BR法的人。”
“你知不知道，一部分的政/府高官，军官和士兵，甚至是‘老师’都会参与因为程式而发起的赌博活动。赌法有很多，比如赌今年获胜的是男生还是女生，活到还剩十人时的学生是哪几个，甚至学生的死法，数不胜数。”
“有很多政/府的人，的确是把这看成一场游戏，而转学生……”正已露出一个带点讽刺意味的笑容，“估计就像RPG游戏里的特殊操作，是增加游戏趣味性的手段。换句话说，他们嫌我们死的不够快。”
风见紧紧地揪住了自己的衣角。不知道第一个晚上过去，加悦和郁弥是否安好，不，是否还活着。而正已……他的打算又是什么？
“像古罗马的角斗士一样。”风见低语一句，而正已对此也表示了赞同，他说学生们脖子上戴着的颈环让人感觉就像奴隶，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
忽然，正已站起身来，把银色的枪抽出，轻轻一扔，还回到风见的手里。而风见还来不及觉得诧异，一阵欢快轻松的音乐就打断了她的思路——尽管那音乐带来的消息并不怎么欢快轻松。
那音乐风见隐隐觉得有些耳熟，却一下子记不起它的名字。虽然现在是早春时分，不过这首《summer》中让人心旷神怡的音乐却让人感觉是看见了夏天美好的绿色。在略显寥落的琴声中，长谷川那不和谐的声音一下子传来。
“同学们早上好！大家这一个晚上过的怎么样啊？”长谷川的语气仿佛是在进行毕业旅行一样强而兴奋，“虽然有不少同学一晚上都没有休息，不过还是要打起精神啊！”
而风见的身边，除了广播里传来的呼吸声以外，就只有打开地图发出的“沙沙”声。地图正面的空白处（似乎是别有用心地）印上了三年四组全体同学（包括转学生朝比奈临）的姓名，白纸黑字那么的刺眼。
“那么我来报一下死亡名单吧！首先是女生十五号，羽田名嘉，然后是男生五号，藤井达矢，女生九号，远藤未亚，二号，江崎久惠，男生三号，小仓修次，七号，上条洋太，女生十六号，牧野光。再加上为这场游戏拉开了完美序幕的相泽健一同学，一共是八人！”
耳边传来铅笔划过地图的声音。正已紧捏着有些短的铅笔，尖端按照长谷川报到名字的顺序依次划过，不久地图上便出现了八条黑色的划痕，时刻提醒着这个班级早已经不再完整。
“完美序幕”的声音在风见心头回响。她的思绪忽然转向一个奇怪的方向——虽然班级中的大部分同学都并不喜欢长谷川，但除了某几个同学之外，其他人对长谷川还算尊重。但为什么长谷川的反应就像是对同学们恨之入骨一样？
虽然往年也会有原本的班导担任BR教师的情况，但那些教师有很多都曾经被学生捉弄，甚至被伤害，被开除，而长谷川只不过是与同学们关系不睦罢了。难道说……
“进度还算可以，我还比较满意！接下来是禁区，每小时增加一个，还在那里的同学快点离开！七点整是在B-3，八点在I-5，九点则是D-7，那么接下来请大家继续努力，争取在12点的时候让老师看到更优秀的答卷！”
长谷川的声音消失，而广播中又开始继续播放那音乐，虽然是同样的曲调，不过演奏方式却在不知什么时候转成了交响乐，和死亡名单一起敲打着风见的心脏。
转过头，风见刚想问正已为何将手枪还给自己，而正已却已经开始收拾行李，似乎是准备离开。她追到门口，刚想说些什么，却猛然想起，自己似乎并没有这么问的理由和权利。
正已左手握着小太刀，朝远处迈了几步。稍犹豫了一下，风见紧抓着手枪追了上去，来到正已面前，低声提醒道：“你要小心森野恭司，他手上好像有步枪。”
正已点了点头，似乎是在道谢。他将手伸进略有些鼓的裤子口袋，从里面掏出来一个长方形的盒子，隔了两步丢到风见手里。那是□□92F□□弹匣，而风见这才觉得手中的枪好像比原先轻了一些。
随后，风见便作出了一个让正已有些错愕的决定。
她小跑两步追上前去，将手上的枪和弹匣统统塞到正已手中，又一把拿过正已左手的小太刀，挂在腰间。
一脸惊诧的正已张了张嘴，却还是没有说出什么来。风见别过头不去看这个比自己高一头的男生，清清嗓子说道：“伊志岭君还是快点走吧……女生是很善变的。”
正已的嘴角似乎是抽动了一下，随后便再次向风见点了点头。“再会。”而话音刚落，正已便将军用包狠狠甩到肩上，背对着风见的方向大步跑开，人影在晨光之下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最后消失在远方。
早春的晨风吹拂着附近的树叶。小太刀握在手中，是与手枪上的金属完全不同的触感，对于风见来说还是有些重，不怎么好用。也许那个擅长剑道的好友加悦会更加适合这样的武器吧。在外面似乎呆的有些久，应该回到民房中警戒才对。
刚才的伊志岭正已，是在笑吗？
如果说第一个晚上时的某些同学还没有完全明白过来，自己已经身处这死亡游戏中的话，那么今晨的广播就再一次给他们敲响了警钟。
对于大部分同学来说，在夜晚保持移动并不是一个恰当的选择，尤其是对于柔弱平凡的女生，而且还是好几个女生。本届BR法的举行场地是郊县某监狱附近的山地以及邻近的民居，总体来说是个比较宽阔的地方。
由于沙也加和希美都不愿意在黑夜里行动（当然伊织更是反对），所以三人便在最近的建筑物里歇息。有些凑巧的是，这块区域即将在九点时变为禁区，女生们不得不收拾行装，准备离开。
而当广播里“远藤未亚”的名字传来时，她们才真正感觉到，一个活生生，昨天还抱着沙也加的手臂撒娇的小女生，如今已是一具尸体了。
尽管每个人都是那么悲伤，可谁都不敢出声哭泣。一种寂静到可怕的气氛在三人之中蔓延。
虽然团队中有三个人，然而一向乐观开朗的沙也加此刻正在努力忍住不哭泣出声，柔弱的伊织则是连忍住不因为害怕而大声尖叫都很勉强，一旁的希美也只能担起领队人的重担。
她轻拍着沙也加的背，又拉过伊织小声安慰，尽量不表露出恐慌的态度，终于让两个女孩的情绪平缓了些。
希美拎起伊织的军用包，而沙也加却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那对于她来说过分沉重的AK-47挂在了身上，同时又有些为难地看了希美一眼。希美一手把登山杖交给伊织，一边对沙也加点了点头，示意她不要在意这个。
沙也加只是摇头：“虽然我不想伤害同班同学，你知道的……但是对方看见我有这枪，不是以为我要攻击他们，就是会来抢夺武器。可是如果不拿出来的话，万一……万一……”
沙也加支支吾吾地没有说下去，而希美想了一下，说道：“那么我走前面吧，如果是可以信任的同伴，看见我们三个在一起，一定不会这么想的。”说罢，她一用力提起背包，又展开地图，留给沙也加一个坚强的背影。
搀起依旧因为恐惧而有些腿软的伊织，沙也加的心里也是无法平静。AK-47坚硬的枪身随着她的行动而不断撞击着她的身体，每走一步都有些疼痛。原本想要集合同学们想办法的人是我，然而我现在却这么胆怯……
也许我现在只能依靠你了吧，希美。
而走在最后的伊织，却又是不同的心情。她偷偷瞧着希美走在前面，昂首大步的身影，又看看一路上努力照顾自己的沙也加，眼泪差一点又要漫上眼眶。
三人移动的速度并不算快，不过经过半个小时，也离开了D-7这个比较危险的区域。随之而来的，就是那一座在整个山区都极为显眼，即便是在阳光下也那么黑暗的监狱。原本这里关押的都是罪行较重的犯人或是所谓的“□□”，而他们也早在游戏开始前就被枪决。
阴冷的气息一下子从三人的脚底蹿上心头。
“我们……”基本从不会主动开口的伊织此时嗫嚅道，然而她的声音却好像被风吹散了似的，并没有引起其他两名好友的注意。“沙也加，我想……说不定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呢。”
希美仔细打量着监狱的外观——这座监狱就好像是专门为学生们准备的牢笼，它的大门并没有关上，进去躲避并不是什么难事。“你们想啊，很多人肯定不愿意呆在这里，那么如果我们躲在这里的话，应该不会很危险吧。”
“恩……我倒是有听说过有些监狱有监控探头，如果它们还能运作的话，倒是可以观察整个监狱的情况。”沙也加一手撑着下巴，思量着希美提出的这个异想天开的意见。她的手冷不丁碰到挂在胸前的AK-47，一种小小的安全感油然而生。
“那个……”伊织终于鼓起勇气，拽了拽沙也加的袖子。“怎么了？”沙也加笑着转过头，而希美也略带疑惑地看向这里，两人的目光一下子聚焦到伊织身上。
就这样，伊织刚到喉咙口的意见被她生生吞了回去。“没什么……我是觉得……这里还可以……”
“那就这样吧，待会我走前面，伊织就交给你啦。还是要先找到控制室才好，如果探头什么能用的话就太好了。”希美有些随意地挥了两下登山杖，努力表现出可靠的一面。
两边的铁栏杆内空无一人。不知道为什么，沙也加却在这时有些不合时宜地想起一句话：从铁栏杆那边看外面，发现外面的人也身在牢笼。努力赶走奇怪的想法，沙也加继续聚精会神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前面的希美忽然停下了。
“怎么了……”沙也加上前两步，越过希美的肩膀，她看见一个有些瘦弱的身影，蜷缩在走廊的尽头瑟瑟发抖。
编成两条的柔软辫子垂在胸前，头上的蓝色发箍——那对于沙也加来说太熟悉了，因为就在一个月前，她和希美一同去精品店挑选了好久，才最终买下这个送给坐在那边的少女。错不了了。
“沙耶！”情不自禁地轻喊出声，而那边的少女，白石沙耶如同一只惊恐的小鹿，仓皇地抬起似乎是垂了许久的头，手上的地图皱成一团。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9.[晨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