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仙·水苏 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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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灵公主还是不放心，拉着我与她一道同睡。
我自然没有异议，自我修成人身，还没试过和别人同睡在一张床上呢。
只是她并没有像小虾所说的那样和我面对面的聊心情说心事，反而在我几次想张口扯点话题之际毫不留情的让我闭嘴睡觉。
自己却睁着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床顶的雕花，专心致志。
我只好盯着她蝴蝶翅膀一般噗噗眨动的睫毛，恍恍惚惚的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一大早，我便自己醒了。
醒来下意识的伸了个懒腰，触手却摸到一团不属于自己的衣物，我这才想起，昨晚是和九灵公主一道睡的。
我蹭起身，想喊她起床，却见她眼下一片乌青，也不知昨晚她研究床顶的雕花研究到几时，于是我轻手轻脚的翻身下床，踩着鞋子在外间找到浆洗干净的衣裳，收拾妥当了，才小心翼翼的打开门出去。
春日的清晨还微微有些凉意，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好闻的树脂清香，我揉揉头，院子里只有那棵垂死的柳树而已，何来如此生机勃勃的味道呢？
“小姐起来啦？”昨晚的小丫鬟手捧一盆清水，见着我便露出两个小酒窝。
我客气的笑道：“早晨好。”
她笑容变大，轻快的说道：“那位小姐醒了没呢？若是醒了，奴婢便去安排两位小姐的洗漱。”
我忙道：“她还在睡呢，不用叫她啦。我随你去水房洗漱便是。”
她愣了一愣，便笑着为我引路。
昨夜趁夜而来，并没注意到这里的景象，我一路随着小丫鬟的脚步而行，这件院子颇大，她带着我绕廊过桥的，却并没出院，沿途也没遇见其他的小厮或侍女，显得分外的冷清。
我觉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等我洗漱完毕，她又领着我一路往回走，我提议道：“索性闲着也是无事，不如你带我逛逛府中的花园吧？”
她闻言，露出一丝为难的表情，踌躇道：“没有少爷的准许，奴婢不敢私自带小姐出这院子，小姐若是觉得无聊，也可以在院子里随便逛逛呀。”
我看看院子里破败的景象，有些无奈，只好垂头丧气道：“那我们几时可以见着你家少爷呢？”
她正要答话，却听身后传来一道清亮的男声：“你还在这？”
我回过头循声望去，正是昨晚绑我们进府的刘季。
原来我们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回了之前的屋前小院。
小丫鬟见着他，急忙朝他行礼请安，我不知该做什么，只好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他。
却见他一副淡然的模样，丝毫不像是昨晚那副在大街上强抢民女的泼皮，好像变了个人似地，手中执着一把素扇，负手而立。
倒还有点浊世佳公子的味道。
我暗自欣喜的猜想，或许这便是人界的纨绔公子哥常爱玩的把戏，遇见欢喜的女子时，平常的搭讪之法都嫌太过平凡普通，一定要制造出一段不平常的开始，才能有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
想到昨晚九灵公主盯着他背影时专注的眼神，又想到她主动问起刘季的名字，我恍然大悟，原来此法不仅是对人界的女子有效用，对于兽族的女子，同样有用的。
“咳咳。”他见我盯着他瞧得出神，有些不自在的咳了两声，问道：“昨晚睡得好么？”
我回过神来，赶紧点头：“很好，很好。”
一瞬间，我瞧见他面上闪过一丝失望的神情，我揉揉眼睛，却见他又露出一副温煦的微笑：“那便好。”
说完转身要走出院门，我想起还酣睡在房里的九灵公主，她为着我不辞辛劳的寻找无妆，如今碰上了她的意中人，我怎么地也应该为她制造一些与刘公子交际的机会，便忙疾步上前伸手拉住他的衣角，嚷道：“不好不好。”
他有些莫名其妙的回过身，疑惑道：“什么不好？”
我搔搔脑袋，想不出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情急之下，撒谎道：“昨晚我太累了，一沾枕头就睡熟了，可是九灵公……九灵姐姐睡得就不好了，昨晚她一直翻来覆去睡不着，还老听见一些奇怪的声音……”
我话还没说完，便见他突然激动起来，露出一脸的欣喜？抓住我的手兴奋道：“听见了什么声音？”
我没想到他竟如此大的反应，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许是他也察觉到自己的不对，缓和了一下情绪，露出刚才的和煦微笑，柔声问道：“你说她听见了一些奇怪的声音，是什么声音呢？”顿了顿，又道：“那位小姐，是叫九灵吧？也不知起床了没有呢？”
说着便想往房间里冲。
我赶忙拦住他，就算是两情相悦，也断不能在青天白日里就如此坦诚相见，这要是传出去，可叫九灵公主在其他兽女面前如何抬得起头来？！
我使出吃奶得劲拉住他，大叫道：“你别着急别着急，九灵姐姐现下还没起身呢！“
他这才止住脚步，脸上笑容却大了起来，比之之前更加轻快明朗，对我笑道：“如此，是在下唐突了，这样吧，午膳我会安排一些临阳的特色菜食请九灵小姐和……”
我会过意来：“我叫苏苏。”
他笑笑，道：“那到时，还请苏苏小姐和九灵小姐一道前来，好让在下为昨晚之事聊表歉意。”
我本对昨晚之事也无甚太大的感觉，此刻他态度又是如此诚恳，我自然也是礼貌的回礼：“一定一定。”
他得了肯定的回答，这才脚下踩风般的轻快地步出院门。
临走前，似乎还若有似无的看了一下院中的那棵柳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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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嘛要答应！“
九灵公主刚起身，我便忍不住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她。
本以为能见着她兴高采烈的样子，却不想她并不高兴。
我以往听师父说过，人界有些女子较之仙族妖族的女子要矜持许多，就算心里欢喜得紧，面上也是断不会做出欢喜的样子的，极端一点的更是会做出一副讨厌的模样。
我不了解兽族，也不知道兽族的女子是不是这个性子。
趁着我思索九灵公主是故作矜持呢还是真的不喜欢的时候，她已经迅速的起身穿好了衣裳，见着我发愣，一把拉过我在我耳边细声道：“你昨晚真没觉得有不对劲？”
我有些怔楞，不解她这么问有何用意，仔细回想了一下，昨晚除了梦见被师父捉到逮回麒麟洞，又被罚剥一千粒葡萄之外，没有发生任何事呀。
于是我摇摇头，并一脸好奇的问道：“你遇见了什么奇怪的事吗？”
她一脸凝重，在我热切的注视之下，缓缓地摇摇头。
许是我脸上的鄙视之情有些明显了，她不好意思的辩解道：“没有古怪便说明有更大的古怪！”
我不理她，转身想出门问那个小丫鬟要点瓜子零嘴什么的打发时间。
听见她一个人在后面嘀咕：“不行不行，此事身为蹊跷，得让他来看看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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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到正午，刘公子便早早的派人过来请我们。
我嗑了大半上午的瓜子，九灵公主一个人絮絮叨叨的自语了一上午，又不断跑进跑出的也不知她在做什么，听闻有饭吃，她早忘了一开始的不满，走得比谁都快。
领路的小厮还是那个，他一如既往的话多，见着我们问了好便开始问起我俩昨晚睡得可还满意，可有什么不舒服。
我有些奇怪，问他：“人界的习俗便是见面就要问人家昨晚睡得好不好么？”
他露出一些尴尬，随即摆手笑道：“不是不是，只是小的是负责两位小姐的衣食住行的，所以难免要多问几句。”
我了然的点点头，九灵公主却悄悄拉我衣角：“怎么，还有别人也来问么？”
我同样悄悄的对她道：“那位刘季公子，也有问过哦。”
怕她不好意思，我还特意装作一脸正经的模样，“听说你睡得不好，他很是关心呢。”
她若有所思的抚着下巴，随即凝眉问我：“我昨晚睡得不好么？”
我赶紧摆手，心虚道：“你……你睡觉……睡得好不好，我怎么……知道。”
她还是有些疑虑，领路的小厮却停了下来，转身朝我们引路道：“便是这里了，二位小姐，请。”
麒麟洞内有间很大的宫殿，是师父建来作为我们吃饭所用。
只可惜，宫殿里太过空旷，我与师父两人用饭实在是太过冷清，又加之殿内金银堆砌，奢华靡丽，我常常饭吃不到一半，整副心思便飞去了那些金银之物上了，常常狼吞虎咽了事。在造成了我连续两次不消化之后，师父便命人锁了那宫殿，让我好是伤心。
如今初见刘公子家的饭厅，我还真有种重回故地的感觉，虽然这厅比起麒麟洞的宫殿小了不少，也没有随处可见的夜明珠照亮，可是鎏金嵌玉的瓶瓶罐罐也是随处可见，墙上挂的字画我不懂，不过那些字画裱的金边银边什么的，我还是很有兴趣的。
我越看越欢喜，越看越觉得开心，当下也顾不得桌上冒着香气的美味佳肴了，只管流着口水四处打量。
直到九灵公主拉着我坐下。
刘公子早已坐在了桌边，见着我们到了，笑眯眯的与我们打招呼。
我自然是礼貌的回礼。
九灵公主哼了一声。
他并不以为忤，笑得越发殷勤，亲自拿起一个小巧玲珑的彩玉瓷碗，拢着袖子盛了一碗血燕粥：“听闻九灵小姐昨晚睡得不好，在下特地让厨房熬煮了血燕粥，来，趁热喝。”
说着便有站在一旁布菜的下人接过他手中的小碗，并送至九灵公主面前。
九灵公主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却还是端起桌上的小碗，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
他又拿起桌上的玉筷子，伸手替她夹了一筷子菜，热情道：“临阳最有名的便是望乡楼的醉酒鸭，你尝尝。”
九灵公主非常顺从的抬碗接过。
我埋头大吃，又不时看看九灵公主再看看对面的刘季，总觉得九灵公主配合得有些异常。
这时，听得对面的刘季，似漫不经心的问道：“听说昨晚有一些奇怪的声音，不知九灵小姐可有听见？”
九灵公主转头瞪我。
我赶紧装作没看见，闷头扒饭。
她轻咳一声，缓缓道：“是有些奇怪的声音。”
又听刘季追问道：“那……你可有听清楚？”
这刘季还真是奇怪，问什么紧追着这个问题不放呢？我饭也不扒了，抬起头看着他。
他脸上却还是一脸平静，只是眼中涌起的急切让人生疑。
九灵公主搁下筷子，似回想了一下才道：“也没听太清，好像是院子里传来的声音吧，像是呜咽，然后……”
“然后如何？”刘季紧紧追问。
“然后我便没有意识啦，昏昏沉沉的睡到上午，不过，醒来时觉得身子累得很。”她眨眨眼：“好像身体少了些什么东西似的，空落落的。”
刘季闻言，似乎松了口气，脸上又漾起微笑，不住的劝我们吃菜，整个人却仿似越来越兴奋。
连我都看出他的古怪来。
我悄悄拉拉九灵公主的袖子，趁着刘季不注意，低声问道：“真的么？”
她眨眨眼，笑得一脸奸诈：“你觉得呢？”
我摇摇头，她又是神秘一笑，低头不语。
用罢午膳，刘季又提议要带我们去城里的戏楼看戏。
我自然是拍手称好的，以前跟着师父出来这么多回，也见着戏楼开戏的这么多回，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都不曾坐下来好好看过。是以听闻可以去看戏打发时间，我自然是最兴奋的那个。
九灵公主自午膳后便是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对此事虽没有什么兴趣的意思，但是也没有反对。
于是刘季便让人下去准备，等到我们步出刘府，马车已经侯在了门外。
我们三人共乘一辆马车，行了没一会，马车便停了下来，刘季率先下车，随后又转身伸手来扶紧跟其后的九灵公主。
见状，我忙转了身，自己从另一边跳了下去。
我刚绕过马车走到里面，便听见一声软软柔柔的女声，在身侧响起：“刘公子？”
刘公子，莫非是在喊刘季？于是我侧过身子看去，见着一位小姐打扮的清丽女子，正一脸娇羞含情脉脉的望着我们这边。
再看看刘季，他正伸着手与九灵公主僵持着，听闻有人喊他也不回头，倒是九灵公主趁着他愣神的时候，一把佛开他的手，自己跳了下来。
刘季自掩尴尬的拍拍手，便要带我们进去，似乎一点没注意到那位小姐。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看她。
她却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也没再说话，只是跟着我们进了戏楼。
我这才看见她身边还站着一位黑衣锦袍的青年男子，面若白玉，只是看上去心情不大好，正拿着一双眼怒瞪着我们，见着我回头，似乎还嗤笑了一声。
我虽不明白他为何嗤笑，但是他神情中的瞧不起我却能看出，便扭转过头，不再去看。
想来刘季在临阳颇有地位，戏楼穿来走去的跑堂都认识他，见着他来了，便殷勤的引他往楼上走去，我们便跟着他进了一间包厢。
刚坐下没多久，便听见门帘外有男声道：“刘兄不会介意在下进来打扰你美人在怀吧？”
话是询问的意思，人却是自己一撩门帘便走了进来，我往门口看去，正是刚才那位黑衣公子。
门口站着一脸犹豫却又眼露期盼的女子正是刚才那位招呼刘季的小姐。
我隐隐觉得事情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那位黑衣男子进来也没看我们，自顾的面朝戏台坐下，跟进来的跑堂一脸为难，刘季挥挥手招呼他下去：“没关系，你先下去吧。”
那跑堂赶紧一叠声的道着歉退下了，黑衣男子神情自若，转头吩咐身后的女子：“小翠，还不赶紧扶小姐过来坐下。”
原来我还没发现这位小姐身旁还站着一位丫鬟，想来也是，据说人界但凡有些家世地位的小姐出行，身边定然是要配备一名贴身丫鬟和随行小厮的。
我扭头看看九灵公主——她好歹也是貔貅族的公主，却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
那位小姐娉婷而来，行至刘季面前，先行行礼道：“梦之见过刘公子。”
刘季似乎很不高兴，但是神色平平，随意的应了一声，便转头找九灵公主说起话来。
梦之小姐立刻露出一副伤心的神情来，同来的那位公子也不满的出声，却被她拦下：“哥哥——”
原来是兄妹，我有些了然，饶有兴味的来回打量他们几人。
戏已开场，演的却是凡人去西天求见佛祖的桥段，因着师父与其中一位主角属亲戚关系，这个故事我早听了不知几百遍了，是以无甚兴趣。
再看他们，除了九灵公主外，其余皆是各怀心事的样子。
刘季忙着在九灵公主面前献殷勤，梦之小姐则是一脸幽怨的在他们二人之间看来看去，连带着那位脾气火爆的公子，包厢内的气氛着实怪异。
直到九灵公主再也受不了刘季的示好，冷冷的避过刘季为她剥的橙子，抱着手质问他：“你昨天把我们莫名其妙的绑进府，今天又莫名其妙的向我们示好，说吧，你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她的话掷地有声，在场各位都听得清清楚楚，于是纷纷专注的看着她。
我也忙放下刚拿起的橙子，竖着耳朵等着刘季的回答。
刘季笑了笑，随手将橙子放下，拍拍手，道：“若说在下昨日对小姐一见钟情，经过昨晚一夜的深思熟虑，希望能和小姐共结连理，小姐可愿意？”
我惊讶的长大了嘴，脑子一下子反应不过来，虽然我看出他们二人情投意合，可是，这发展的未免也太快了吧？
还没等九灵公主说话，一旁的黑衣公子便率先发了火。
“刘季，你也太过分了！你明知道梦之等了你这么多年，如今，你还要当着她的面来羞辱她！”黑衣公子跳起身，几步便跨到刘季面前，一把拎起他的领口，怒然道：“放着大家闺秀你不要，你偏偏要娶一些粗鄙之人？你这么做，让我们邱家颜面何存？”
我本不懂刘季娶妻关乎他口中的邱家何事，不过他口中的粗鄙之人莫非是指九灵公主？
我对他投之以同情的目光。
果真，还没等刘季身边的人动手，九灵公主便发火了，她站起身一把扯过黑衣公子，怒骂道：“你说谁是粗鄙之人？”
场面一下子变得混乱不堪，我自然是不用担心九灵公主，只是怕她出手过重伤了无辜，便赶紧扯过被丢在一旁的刘季，寻了个不易被波及的角落，坐看九灵公主宣泄怒火。
然则场面实在是过于血腥暴力，念在有些看官尚未及笄，我便不再一一复述。
只知道最后等到九灵公主打得累了，刘季才出面，让人将俨然变成了猪头的黑衣公子抬了回去，又理赔了戏楼老板好些银子，我们才乘马车回了刘府。
不过刚下马车，便有一脸苦憋的小厮上来禀告：“少爷您可回来了，老爷现在正在发脾气呢，让您赶紧的过去。”
我有些错愕，原来刘府并不是刘季当家作主的。
刘季闻言，侧头对我们淡淡的说道：“你们先去休息吧。”
九灵公主正欲拉着我离开，谁知那小厮露出更加苦憋的表情，道：“老爷还吩咐了，让两位姑娘也一同过去。”
我与九灵公主面面相觑，刘季也皱起了眉。
随后，对九灵公主淡淡一笑，道：“没事，也该让你见见父亲的。”
九灵公主怒瞪他，凶巴巴的说道：“你再说这样的话，小心我割下你的舌头。”
不过她似乎尚有自己的打算，并没有拒绝，对小厮道：“前方带路。”
无奈，我只好跟着她身后，一道去见刘季的父亲。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仙·水苏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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