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焰》一魂尘梦

2、心结

　　与徐牧焰再相遇，是在两周后的晚上。
　　当我正在男子宿舍楼下徘徊的时候，一个红色的身影冲出来抱住了我。我不由一惊，下意识地想要喊人。
　　“小夏，你总算来了……”徐牧焰的头倚在我肩上，声音带着几分醉意。
　　“徐牧焰！”我愣了一下，他明显喝醉了，逐渐加重的力道好像要将我揉进他的怀中。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他的声音很轻，近似呢喃，周身带着些许麦芽糖的甜味。
　　“你放开我！”我用力推搡着他，但丝毫没有效果，一怒之下我张口咬向他的肩头。
　　“唔！”他痛哼一声，松开了我。
　　“我只是来把这个给你的！”我摊开手，是一架赤红色的纸飞机。
　　他没有做声，望着我的手心怔怔看了很久。
　　突然，他俯身吻住了我……
　　那一刻，时间仿佛停止了。
　　我不可思议地瞪着他，眼前放大的脸庞逐渐变得模糊，泪水席卷了我眼中的天地。
　　我不记得我后来是怎么离开的，听施玑说，当我冲回宿舍的时候，脸上已是梨花带雨，眼神凶得好像要吃人，还没等她问清缘由，我就把自己闷在被子中不理人是了。
　　这些片段已经无从考证，碍于施玑向来的添油加醋，估计有八九分都是夸张杜撰。
　　但是有一件事我记得很清楚，那就是当我奋力推开徐牧焰时，他对我说的那句话——“与其一个纸飞机，我更愿你以身相许……”
　　现在想想，这大概是我听过世间最美的情话了，没有丝毫隐藏的，像暖流一般驶向我的心房。那么纯粹而真挚的感动，也许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然而，这种感动是那个时候的我不曾发现的。因为在当时的夏怡年心中，还有着一个挥之不去的梦魇。
　　牧焰，你知道么？其实那个纸飞机，在遇见你的那晚就折好了，只是我一直没能交给你。并不是找不到你的宿舍楼，2号区A座这个地方我早已熟烂于心，而且相信这里的人，除你以外也都对我有着深刻的印象。因为前不久，新闻系的一个男生爆出了一则猛料——是关于刷新恋爱空白期记录的，而我不幸正是此中一名主角……
　　所以，当我出现在你的窗下时，你知道我鼓起了多大的勇气么？
　　我知道，他们都在拿我的事说笑：男友在分手三天后就和另一个女生走到了一起。而我，就连这段恋情是不是真的在分手后才发展起来都不知道……
　　这件事就连我自己想来都觉得可笑。那时施玑拉着我的手怒气冲冲地要去找程实算账，但是我退缩了，因为我再受不了任何一点打击……
　　现在想来，生命当真是个玩笑，那时要找的你偏偏是同新闻系一起住的。所以去找你，就意味着我要受到那些或戏谑、或可怜的眼神注视——这是我一直以来想要逃避的。
　　所以当你冲下来之后发生的那一连串事件，我难以想象会被别人渲染成什么样子，也许我会变得更加不堪……
　　于是，我推开了面前的人，并且在心底发誓一辈子都不要再见徐牧焰了。
　　不过有些事情当真是逃不掉、躲不过的。
　　第二天下午，当看见赤红色的身影出现在我宿舍楼下时，那样子好像已等了很久。因此当见到我的那一刻，浅棕色的眼中竟闪出了一丝光芒。
　　“小夏，对不起！”徐牧焰拽住我，焦急地说着。
　　施玑很识相地离开了，虽然我并不想这样，因为我委实不知该如何面对徐牧焰——于是我选择了沉默。
　　面对我的静默，徐牧焰抓了抓棕褐色的发仿佛考虑了很久，继而认真说道，“其实我没喝醉，只是偶然看到你站在楼下的那一刻，恍惚有点醉了的感觉……”
　　我一愣，感觉胸口猛地震了一下。
　　“所以……我昨天说的话是真的！小夏，我想和你在一起！”
　　他的眼睛中写满了认真，像极了一个正在向家长发誓的孩子。我心中的余震尚且未过，便迎来了新一轮的冲击。于是，我逃也似的溜回了宿舍。
　　自那天以后，徐牧焰下午结束了课业就来到我的楼下，向着我宿舍的阳台扔他亲手折的纸飞机。我的宿舍在二楼，扔起来并不困难，加上他投掷的技术精巧，纸飞机总是不偏不倚地飘进我的阳台，鲜红的颜色就像流火般耀眼，映得人心头暖暖的。
　　当初忧心的流言蜚语也没有如期而至，相反的，那些嘲笑和怜悯减了不少。甚至有人说，我与程实本来就没什么感情，两个人早就分手各觅新人去了，之前种种只不过是误会罢了。
　　那时，我一颗心不知为何轻快了许多。
　　与此同时，徐牧焰每天都来我楼下报道，但我深感那晚之事尴尬，便迟迟没有下楼见他。他也并不死缠烂打，每天站上一会便走，于是我每次就从窗户偷偷瞄他几眼，渐渐地，竟也成了习惯。
　　他好像很喜欢红色，所以每天的装扮或多或少要带上点焰色，想来也是衬了他的名字——徐牧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