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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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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个极度自以为是的人,自我感觉良好的穿行在城市的大街小巷。我喜欢文字,为了能写出一些让自己喜欢的东西,我可以整夜的不眠不休,可是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文字成了我糊口混饭吃的工具,每次用冰凉的手指敲击在因为开机太久而发烫的键盘上时,我总是内心平静的像一瘫烂泥。
我叫黎唱,我的朋友们喜欢叫我——唱。
作为一个28岁的大龄青年,我的父母和大多数的大龄青年父母一样开始着急,为我这么多年依然孑然一身而着急。偶尔我会跟他们开个小玩笑:“怕什么,我是雌雄同体,女的找不到找个男的还是很容易的。”可是看着他们惊恐的、信以为真的表情,我又觉得自己很无聊、很低级趣味。
我不是没有女生喜欢,也不是没有喜欢的女生,可是这一切都在那个炎热的夏天过完后结束了,没有任何结果的结束。我唯一还记得的是,那天我手里握着张淡红色的火车票 ,茫然的站在站台上看着她走上火车,然后火车从我的面前越开越远,最后变成了一个小数点。我以为她对我说的那些话是对的,因为电影和小说通常都是这么演绎的,可是很多年后我才知道,生活不是编好的剧本,而是正在讲的故事,结局怎么样,不在于最终的剧本,而在于说故事的人。
而我,是一个充满故事的人,也是一个喜欢讲故事的人。
故事最早的时间定格在八年前的夏末,彼时气温仍然像荒野里的杂草一般不知疲倦的无限拔高。
整个城市都笼罩在高大挺拔的梧桐树下,慵懒的阳光透过梧桐树枝杈间的罅隙投射在冒着热气的水泥地面上。潜伏在枝杈间的知了声嘶力竭的叫喊着“死了,死了”,仿佛控诉着这个已经热的疯掉了的夏天。
夏天的南逸市是中国出了名的炼丹炉,以没有春秋只有冬夏而闻名。尽管我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可是开学的第一天还是把我吓到了。
同宿的胖东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我靠,九月底了还这么热,这气温能热死一头猪,热死我了。”
在他说完这句话后的十秒钟时间内,我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并计算出一套公式,“天气热=热死一头猪,天气热=胖东被热死。根据A=B,B=C那么A=C的原则,胖东=一头热死的猪。”
当然,我没有傻到把这个公式告诉他,因为我还想多活几天,而多活几天的原因在于,我可以在这几天时间内把这套公式迅速的传遍整个中文系。
不错,我是个文科生,而且还是在把男生当娃娃鱼养的中文系。全班60名学生,男生华丽丽的占了6个名额。一个足球队是不够了,但是一个篮球队还是绰绰有余,起码我们还有一个替补,尽管一直到毕业我们只和那个替补说过一句话,准确点说应该是,他只和我们说过一句话,而我们还没来得及开口。
“这什么鸟学校,老子回家复读去了。”
高三不是一般人有勇气敢要求重新来过的,我们都是一般人,所以全班男生只有他一个人走了,带着我们无比的崇拜和鄙视走了。崇拜是放在心里面的,鄙视是摆在面子上的,没有哪个男生会蠢到像花痴一样的告诉大家自己崇拜一个男生,特别是那个男生起码看上去和自己没什么不同。
“唱,苏瑶没和你一起来学校?”胖东索性把那件已经湿透开始露点的短袖给脱掉,一身雪白的横肉。
苏瑶是我的女朋友,比我低一届,关于我和她在一起的事情,很多女生觉得很浪漫,很多男生觉得很不可思议,而我自己则觉得,像劣质的肥皂剧一样狗血。
那个时候我大二,也是九月,夏末,气温和现在一样可以热死一头猪。我作为苦力被学校像壮丁一样拉到火车站去接大一新生,结果那件在我看来很狗血的事情就这么毫无征兆的落在了我的身上。我把隔壁学校的大一新生接上了车,等车到了学校才发现接错了人,而那个被接错的倒霉鬼就是苏瑶。当时我气急败坏的问她:“你不是这学校的你上什么车?”可是苏瑶当场就以更为气急败坏的语气并且加高了数倍的分贝反击道:“我只是想问你南艺的接生处在哪,结果你还没等我把话说完就很自觉很热情的把我的行李往车上拖,我还以为你们就是呢!”
“那么大的校名横幅搁那你不识字阿?”我满以为这个理由绝对是无懈可击的,可是我低估了她。
苏瑶接着说了句让我郁闷了很久的话:“我光顾看我的行李了,谁有空去看你的破横幅,万一你偷我东西怎么办?”
事情最后的结局是,我很倒霉的用我那辆每个零部件都摇摇欲坠的自行车将苏瑶以及苏瑶自称很贵重的行李一起送到隔壁的南艺,而这件事很神奇的传遍了整个逸仙大学城。据说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大学城内的学生都在口口相传这件很狗血的事情,直到后来我和苏瑶走到了一起,他们才从对我的幸灾乐祸转变成五体投地的佩服,因为他们觉得,我是蓄谋已久的。
我向上帝发誓,蓄谋已久,真没有,主要是我没那么高的智商。
敲完上面的那一堆文字已经是凌晨两点,对着笔记本14寸的屏幕我陷入了呆滞,看着自己敲下的文字。那些回忆的文字,那些破败的往事像散落在时光表层的浮灰,清晰可辨。我以为我已经擦的很干净了,可是,它们已经刻到了我的骨子里,无法抹去。
一直以来我只是极力的去克制自己不去想,可是一旦记忆的闸门像碉堡一样被炸开,那些已经发霉发黄的往事还是像洪水猛兽一样扑面而来。
“我的文艺小青年,又在矫情了啊。”
我想,如果五哥和胖东看到我现在的状态一定会这样嘲笑我的。五哥和胖东都是我的舍友我的兄弟,从进入宿舍的第一天起他们就以打击我做为人生最大的乐趣。
在入校的第一天晚上,我们大家彻夜未眠,彻夜聊天,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一样,恨不得把一辈子的话都在那天晚上说完。我们躺在床上聊高考、聊女生、聊 A 片、聊未来,并且在天快亮的时候进行了宿舍的排名。当时五哥是叫的最欢的那一个,他说他要当老大,可是悲催的是,最后算下来,他的年纪是最小的,比我还小半个月。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灵机一动,我说既然你想做哥,那就叫五哥吧,反正你后面没人,大家都不吃亏。于是皆大欢喜,以至于在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五哥逢人就说,他有个儿子叫张无忌,在江湖上最大的□□里做龙头。
最后我们一起沉沉的睡去,一直睡到第二天的破晓……
我们醒来的时候,老邪已经为我们领来了军训的服装和鞋袜,老邪是我们当中最稳重的,所以一直很照顾我们。而之所以叫他老邪,因为他姓黄。在我上大学的那个年代,射雕就和现在的韩剧、台剧一样火。
起床,洗漱,整理内务,我们正式的大学生活就这样从军训开始了。如今再去回想起那段时光,那些当初以为会一直记得的苦和累一点感觉也没有了。还能记住的是和五哥偷偷给教官起外号,为了引起女生的注意去烈日下暴晒打军体拳,拿到军训标兵那一刻在阳光下笑的龇牙咧嘴,会操结束的时候给全班的女生唱情歌……
想到这里,我果断关上电脑,然后盖上被子蒙头睡去。
笔记本键盘的M键位上安静的躺着一滴小水珠,然后慢慢的风干,最后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早上醒来已经是八点半了,我想可能是昨晚睡的有点迟,作为已经提前步入老年化的我一向晚上准时在11点钟入睡,昨晚绝对是稀有情况。
洗漱完毕后我几乎是飞奔到公交车站,可是这么多年来,我所乘坐的公交车基本都是可以用“贱”来形容。每当我不需要坐车的时候,公交车总是会一辆接一辆的从我眼前呼啸而过,此起彼伏的;而一旦我需要坐车时,那些公交车就会像丑媳妇怕见公婆一样害羞的不肯见人。于是我决定打车,因为在我看着手表等了十分钟发现143路还是没有来的意思的时候,我的大脑就开始飞速的运转,“打车到公司15元,迟到罚款50元。15<50!!!”
可是就在我拦下出租车的那一刹那,很贱的143路很悠闲的进站了。记忆的碉堡再次被炸开缺口,那一刻,董存瑞的光辉形象在我眼前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