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01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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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起灵从冗长的梦靥中挣扎醒来，一时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试着动了动身体，却发现全身哪里都对不劲，好像被重型卡车碾压散架再重新组装起来似的，不由闭目回想昏睡之前发生的事。隐约记得有一群人在追他，然后有个胖子出现帮他，之后有辆车冲过来——
“吴邪！”
吴邪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坐在沙发上呆呆看着白色的墙壁，刚才他好像听到张起灵在叫他。这想法一出现，下一秒，吴邪跳下沙发跑去病床前，只见他的小鬼睁着墨玉般的眼睛静静在看他。
“吴邪，我饿。”张起灵眨巴眨巴眼，许久未开口说话，声音粗嘎难听犹似公鸭，然而对吴邪来说，这四个字仿佛天籁之音，他觉得世间再没有比这四个字更动听更美妙的话了。
静静注视着张起灵，非常认真的，仿佛要将他的样子刻入灵魂深处的眼神，吴邪慢慢蹲下来，伸出手轻轻抚上张起灵苍白没有血色的小脸，动作是那么的小心翼翼，仿佛抚摸的是价值连城的无上珍宝，生怕一不小心就给碰碎了。
“吴邪。”张起灵将脸上作乱的手按住，眉头微皱，声音加重了两分，更难听了。
陷入魔怔的吴邪愣愣看着他的小鬼，与他大眼瞪小眼瞪了许久，吴邪捏了捏张起灵的脸，小鬼又是把眉头一皱，吴邪这才真的肯定，他的小鬼是真的醒了，他不是在做梦。想起张起灵刚才喊饿，吴邪连忙问他家小鬼想吃什么，接着又想起医生的交代，张起灵目前好像只能吃清淡类的流食。
临出门时，吴邪再三叮嘱让张起灵乖乖躺着不准乱动，他很快就回来，有事按床头的铃，会有护士姐姐来。得到张起灵的保证，吴邪依然很不放心，可又不能让小鬼饿着，只得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经过护士站，几个白衣天使趴在桌上打瞌睡，眼角余光不经意间扫到墙上的挂钟，吴邪才发现现在是凌晨三点半，楼下哪里还会有摆摊卖粥的。虽然如此，吴邪还是乘电梯下到了一楼，他记得医院的食堂提供夜宵。
整个食堂静悄悄的，只留有两盏白炽灯，惨白的灯光格外惨人，吴邪找到厨房，听见里面有人说话，吴邪大喜，象征性的敲敲门也不等里面的人应声他便推开门进去了，原来是几个伙夫在聚众赌博。吴邪愣了一下才举手跟他们打招呼，“不好意思打扰各位一下，我想问下你们这里还有粥卖么？”
几个伙夫愣愣看着吴邪有些反应不过来，还是其中较胖的一人收回投注在吴邪身上的目光，重新放到手中的牌上挥挥手不耐烦说道。“没有没有，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间。”
其他几人这才回神，继续手里的活，好像吴邪根本不存在似的。
听说没有，吴邪难掩失望，但他还是不死心，对那几个打牌的伙夫道：“那我能自己做吗？”
“当这是什么地方，你说做就做？”胖伙夫语气开始有点冲了。
“让他做呗，看大明星做饭比打牌有趣多了。”胖伙夫对面的人语带叽笑，其他几人一听皆哈哈大笑起来。
“米在柜子里，大明星请自便。”
吴邪态度从容走到柜子前翻出米，找到碗将米淘干净，再将米倒进锅里，加上水便开大火煮。耳边充斥着男人们粗犷的笑声，吴邪目光淡然望着那群伙夫，甚还嘴角还泛着淡淡的笑意。几个等着看笑话的伙夫被吴邪这样望着，笑声渐渐止住，悻悻然的低头继续打牌，声音都压得低低的，好像生怕会惊扰了吴邪。
花了近一个小时吴邪才将粥熬好，小心端着它离开了满是油烟味的厨房，关上门的刹那，里面传来对他的叽讽嘲弄，吴邪停下脚步听了两秒，轻笑一声，离开了阴冷的食堂。
张起灵是在吴邪走了几分钟后才拿起吴邪搁在床头柜的手机看了时间，发现时间是凌晨三点半，张起灵有点懊恼自己，大半夜让吴邪上哪儿给他找吃的。耐着性子的等了半小时都不见吴邪回来，张起灵开始担心吴邪是不是找不到食物就不回来了。就这么左等右等将近一个小时，听到开门声的刹那，闭目假寐的张起灵立刻睁开双眼看向门口，便见吴邪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食物进来。
这一刻，张起灵心中想的是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一顿不吃又饿不死，何必这么死心眼。可是看着小心护着碗走过来的人，张起灵发现吴邪的身影突然变得很模糊，眼角有温热的东西滑下。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进门的吴邪发现张起灵居然哭了，心一下子被揪了起来，连忙放下手中的碗询问张起灵，“哪里痛？”说着就要去喊医生。
“吴邪，”伸手抓住吴邪，张起灵摇摇头道：“我没事。”眼睛瞥向头顶明亮的照明灯。吴邪跟着往上瞧，随即心领神会，立刻关掉其他的灯，只余一盏床头泛着黄晕的壁灯。
重新坐下来，吴邪端起搁在一边的粥，挖了一勺递到张起灵嘴边，示意小鬼张嘴快吃。记忆中从来没有被人喂过饭，张起灵相当别扭，想说可以自己吃，可吴邪死活不同意，强硬逼迫张起灵就范，结果张起灵也没吃多少，一碗粥大半进了吴邪的胃，填得胃里暖融融的。
这时快五点了，再过一个小时天就亮了，张起灵瞧得出吴邪比以前憔悴了很多，自己昏迷这段时间吴邪肯定非常辛苦，只是他不善表达关心的话，只能挪动身子往床里移了移，然后拍拍空出来的位置对吴邪说：“上来。”
吴邪愣了一下才轻轻捏捏张起灵的小脸笑道：“我睡沙发——”
“上来。”语气加重打断吴邪的话，小孩儿的小脸蛋绷得紧紧，明显是不高兴了。
“好好好，我上来我上来。”明明是无奈的语气，可吴邪脸上却是比夏日的太阳还要灿烂的笑。他家小鬼关心人都这么别扭，别扭得可爱死了。
脱下外衣躺到被窝里，吴邪侧着身体尽量不碰触张起灵，免得压到他的伤，可张起灵这小鬼却自己滚到吴邪怀里，拉着吴邪的手将自己搂住，靠在吴邪胸口轻声说：“吴邪，我在这儿。”
亲了亲张起灵的脑门，吴邪将怀里的小家伙用力抱了一下，然后重重吸了口气吐出来，嗯了一声。
吴邪很快就睡着了，这些日子他其实早就撑到了极限，能坚持到现在不过是心中的那个执念。好在，他的努力是有回报的，张起灵终是醒过来了。
睡了那么久，张起灵一时了无睡意，不能惊扰吴邪，小孩儿只能一动不动窝着吴邪怀里，发了一会儿呆，张起灵将目光锁定在吴邪脸上。他从来没有仔细去看过吴邪的五官，此时如此近距离观察，发现吴邪的眼睛下面一圈青色，这种程度不是两三天能形成的，脸色暗黄，没有以前白了，比以前削瘦了，下巴处冒出不少青色的胡茬，伸手摸了摸，有点儿扎手。
手指在下巴处游走，睡梦中的吴邪被骚扰不由动了动脑袋哼了两声，张起灵停止手指，等了近一分钟，手指触抚上吴邪有点干裂的双唇，鬼使神差的，张起灵倾身向前轻轻的亲了一下吴邪的嘴，一触即分，仿若蝶翼。
晚安，吴邪。
胖子工作丢了，每天无所事事便天天去医院报道，比上班还勤快，说他是来探望张起灵的吧，可每天却跟在某个女医师的屁股后面献殷勤，吴邪每次见了都要竖个中指以做鄙视。为了挽回面子，今天胖子特地起了个大早，带着可口的早餐来到张起灵的病房报道。
结果推开门，胖子吓得差点尖叫，要不是张起灵及时投来一记冷眼刀，他真的会叫出来。轻手轻脚走到病床前，胖子非常小声询问张起灵道：“你什么时候醒的？差点吓死胖爷，还以为大清早撞鬼了。”
“吴邪要休息。”张起灵答非所问，目光淡然将胖子望着。
胖子怔了一下才懂得张起灵话中所要表达的意思，看着睡得正香的吴邪，又看看神色淡然的小鬼，胖子撇撇嘴有点不甘心的走了。
走出病房，结果与早上来送饭的吴妈妈撞个正着，胖子一把拦住吴妈妈道：“吴邪在睡觉。”胖子倒不是因为张起灵的嘱咐，而是他觉得吴邪这些天没睡过一个安稳觉，现在好不容易睡着了，让他歇歇吧。
吴妈妈听说儿子睡了也不敢进去，怕把儿子吵醒了，无事可做吴妈妈便拉着胖子坐在门外的长椅上闲话家常起来。胖子是位非常能嗨的人，逢什么人说什么话，直把心情阴郁的吴妈妈逗得直乐呵。
一直到八点多医生查房，吴妈妈才得以进入病房，结果发现张起灵已经醒了，吴妈妈又惊又喜，激动得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站在她身边的胖子马上后退两步，刚才胡说八道居然忘记告诉吴妈妈张起灵醒了，失策。
吴邪还是被吵醒了，不满拉过被子往头上一盖，被子里传出一个模糊不清的咕哝声：“乖别闹，再让我睡会儿。”准备再度跟周公拥抱时，吴邪突然想起这不是在家，睡意顿时一扫而光，吴邪一把掀了被子坐起来，眼前一片白大褂飘来飘去。
张起灵醒了，他的主治医师也很惊讶，仔细为他做了一番捡查，主治医生不由感叹张起灵顽强的生命力和意志力，若换作别的小朋友，这一关不一定能挺过来。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这些白大褂便前往下一间病房。
吴邪囧囧有神的望着镜子里那个邋遢的自己，自暴自弃的闭上眼睛洗刷刷。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019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