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往事》海潮生

8、第八章

　　这两年就这样不咸不淡的过了下来，偶尔也和陈墨执行任务，大多数时候都在酒店上班。有时也和刘翡桐逛街吃饭，刘棠常来找我，只是再也不耍小孩子脾气了。
　　这天我正在上班，听见陆经理叫我，走过去，却见刘翡桐从陆经理后面跳出来，拿了个红色的纸片塞在我手里，我打开看，竟然是张请帖。
　　“翡桐，你这是……”
　　“阿青，这不是下周就圣诞节了吗，我哥说最近无聊的很，就想和我一起开个圣诞派对，你也来吧。”
　　“刘家的朋友非富即贵，我去不是……”
　　“不许你这么说，这是我和我大哥的私人派对，不是刘家的，只要是我们的朋友，都能去，不许你这么贬低自己。”
　　她攥着我的手，眼里全是喜气，像上大学的是央我去参加集体活动一样，我有想起过往的事情，像是上辈子发生。
　　“好吧，我去。”
　　她高兴的跳起来，朝着门口喊了一声，阿离就拿了个盒子进来，她拿过来递在我手上，道：“这是礼服和鞋子，我都给你准备好了，我们包了陈墨的夜总会，派对在那儿开，到时候我来接你。”
　　圣诞节这天，才六点多一点，刘翡桐就冲进我的屋子，“阿青，快点换衣服，我们要去了。”
　　我换好了她送我湖蓝色礼服白色高跟鞋从里屋出来的时候，却见刘棠在外面，他打量了我一番，眼睛里全是惊喜，却只是淡淡的说了句：“很漂亮。”
　　这两年刘棠收敛了很多，虽然也偶尔说起感情，却也不那么急进，我不应，他也就不再逼我，只是经常送我回家，给我买些不贵重但很别致的礼物，带些精致的糕点。他爱我，用一种深沉的方式，不再闹脾气，只是……他还是没进入我心。
　　派对上我看见久违了的秦远黛，她穿着艳丽高贵的礼服，画着精致的妆容，手里拿着红酒杯，那种美，是让女人都能为之心动的。我从她旁边走过，听见她和她身边的名媛小姐们道：“阿棠和翡桐的派对是上海滩名流的聚会，怎么会有个下作的乡下人混进来，也不怕自己没见过世面在派对上出丑！”
　　自从上次的事情，秦远黛再也没来过万国酒店，翡桐说那是因为她怕惹的刘棠不高兴，其实心里面还是记恨我的。这两年的记恨怕是要在今天的派对上一起发作出来。我听见她的话，也不发作，心道女人嫉妒起来，是没道理可讲的，她财雄势大，还是息事宁人为好。正想转头离开，身边多了个男人，他拉了我的胳膊让我挽着他，我抬头一看，是陈墨。虽说不想跟秦远黛计较，可是她那番话也让我有些窝火，现下陈墨在身边，就忽然安心下来。
　　他挽着我走近秦远黛一步，道：“秦小姐此言差矣，黎小姐今天是我的女伴，也是刘公子刘小姐请来的客人，在座各位包括您也都是刘家兄妹请来的客人，您这么说黎小姐，我受点委屈就算了，您和其他的客人可都是有头有脸的呢。”
　　陈墨这么一说，秦远黛脸一下惨白，我和其他人都是客人，说我下作不也就是得罪了其他客人，也得罪了陈墨。我的嘴角轻轻一扬，看了秦远黛一眼，也不说话，擦着她的肩膀离开了。
　　等走开了一些，我小声说了一句“谢谢。”他转过头来看我，道：“不客气，我们可是亲密战友，欺负你就是欺负我，你忍得了这口气我可忍不了。刚才不是帮你，是在帮我自己。”
　　舞池里有些人随着音乐舞起来，女人们都穿了漂亮的礼服，男人们都是新式的西装，看起来很是享受。我正在和刘家兄妹和方俊聊着，刘翡桐突然附在我耳边道：“跟秦远黛说着话的那个外国人是英国领事威廉约翰逊，正在追求她呢，不知道她又在给你是什么坏。”
　　转过身去看了一眼，那约翰逊金发碧眼，高鼻深目，气质优雅，就是一个英国绅士。他看见我在看他，便大方的走过来，伸出一只雪白的手，用不标准的中国话道：“这位美丽的小姐，我能请你跳支舞吗？”
　　这时我明显感觉到刘棠想伸手过来，却被刘翡桐挡住了，整个大厅突然安静下来，只有音乐的声音，连跳着舞的人们也停下来，大家全都看到这边来。我看这阵仗，明白过来了，秦远黛是个醋坛子，怕是经常在上流圈子说我这个乡下女人勾引刘家大少爷，妄想攀上高枝这些话，所以我虽第一次出现在这些人面前，可多半也是久闻大名了。而这约翰逊来邀我跳舞，多半是秦远黛支来让我出丑的，她要看我这个乡下来的女人，怎么跳西式的交谊舞。秦远黛端着红酒，一脸玩味的看着我，其他人也都看着我，有些脸上是同情，更多的是看热闹的。
　　我把手伸给约翰逊，说了一句“SURE”声音不大，但整个大厅都很安静，所以所有人都听到了。刘翡桐换了一首曲子，然后和约翰逊开始跳起来，这个老外的舞跳的很好，跳到后来我就有些忘形了，各种花样都出来了，约翰逊一边跳舞，一边说：“You are very good at dancing!”我一笑，也不忘脚下舞步，道：“Thank you.”
　　“And,you speak English very well!”曲子结束了，我和他做了个结束的造型，然后说了句”I know English only a little.”
　　等我们离开舞池的时候，刘翡桐开始鼓掌，然后其他人也跟着鼓起掌来。我看到秦远黛半红半白的脸，然后朝着刘翡桐笑起来。再一转头，是同样微笑的陈墨还有一脸茫然的刘棠。
　　刘翡桐拉着我去了后厅，一脸兴奋的说：“小敏，小敏，我十几年没看你跳舞了！当年你可是我们医学院的舞后，这秦远黛还想支了那个老外来寒碜你，还有你说的那几句英文，正宗的伦敦腔，怕是上过新式学堂的秦远黛也比不上呢，她想笑话你，却让自己成了个笑话，你成了今天最出风头的那一个！……呵呵”
　　“好了姗姗，小声点儿，别让前厅的人听见了，其实我也没想这么显眼的，只是那秦远黛欺人太甚，是她让那老外来请我跳舞的，那就跳呗，看最后谁被寒碜了。”
　　两个女孩儿在后厅放肆的笑起来，等笑够了，我们才又回到了前厅。刚出来，就被刘棠挡在面前，他伸出一只手，“May I?”我一笑，把手放在他手上，走向了舞池。我们跳着舞，交谈起来。
　　“怪不得刚才小桐挡着我不让我拦着那外国人，原来你的舞跳得这么好。”
　　“嗯”
　　“你还懂英文？”
　　“懂一点”
　　“阿青，从我认识你开始，你总是带给我惊喜，你虽然是从苏州乡下来的，身上却带着大户人家才有的傲气，若是其他人，总会巴不得攀上刘家这门姻亲，你却一直拒绝我，你会跳舞，会英文，你还有什么是我预料不到的。”
　　“刘棠，我没你说的那么好，你会觉得意外，是因为你不了解我。”
　　“那么谁了解你？小桐？还是……陈墨？”
　　“他们都比你了解我。”
　　“阿青，你连一句安慰我的话也不肯说吗？我总想走进你的心，却总被拒之门外，你这么说，是陈墨走进去了吗？他哪里比我好？”
　　“好了刘棠，我不想和你争执这个问题，谁也没走进我的心，你们都很好，你们都是我的朋友，谁也没比谁重一些。”
　　“可是……”
　　“你总觉得陈墨在我心中分量重一些，那是因为他比你了解我，至少他不会问出你刚才问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