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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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虚子表面上一如既往的平淡，心里却十分焦虑。万花谷灵气充沛，阴阳调和，就算有什么，也存在不了多久。因此，只要墨韵住在万花谷，一年当中除了鬼月之外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只可惜墨韵十分反感道士不肯上华山拜入纯阳门下，不得已，灵虚子每年六月廿九到八月初一这一个月时间都会呆万花谷，一边留意墨韵的情况，一边和墨韵的师兄、他那个死也不相信世间有鬼的万花朋友聊聊天、吵吵架。
如今，正是鬼月。墨韵就算呆在万花谷都要小心，偏偏虎隘还把他带到外面来了！自然，兵魂天生能够驱使鬼灵，可谁能保证他俩时时刻刻都在一处？
比如现在！
有时候，担心什么就来什么。灵虚子发现墨韵时，后者已经神志不清，被一只形体完备的鬼灵抱着，正夺其生气。
灵虚子见状二话不说，符咒脱手飞出。鬼灵下意识抬手护住头脸，结果整条胳膊都被炸成了虚无。鬼灵知道来者自己招惹不起，满脸不甘地丢下墨韵，逃了。灵虚子无心追赶，过去扶起墨韵检查了一番。这不探查还好，一探之下，他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片刻，他闭了闭眼，招呼年轻道士背起墨韵，出发赶回华山纯阳观。
墨韵再醒来时，已经是整整二十天后。他艰难地睁开眼睛，很长时间都无法集中思绪。心里一片迷糊，一时之间，仿佛想起了很多，又仿佛什么都想不起来。浑身都是软绵绵的，连一根指头都动不了。他努力想要弄明白自己昏迷前到底出了什么事，却只能想起虎隘的面孔以及一抹别有意味的邪笑。头痛得就像要裂开了似的。墨韵不得不再次闭上眼，暂时放弃思索。
不多一刻，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有人架着墨韵的腋下将他扶来半坐着，另一只手用勺子舀着药汤一点点喂给墨韵吃。墨韵尽量合作地喝了。那人喂完了之后似乎愣了愣，低声嘀咕道：
“倒是比早上吃得快了……”
听出是灵虚子的声音，墨韵动了动嘴唇，想叫，却叫不出来。灵虚子放下碗和勺子，一边替墨韵重新盖好被褥，一边自言自语似的说着话：
“我知道你不喜欢看到你师兄那张丧气脸，可如果你再不醒，我只有去找他了。道士已经做完道士的事儿，剩下的该是医生了。”
墨韵想说“不”，可是竭尽全力还是发不出声音，甚至，他想再睁开眼都做不到。眼皮像压着铅块那么重，两片眼睑更仿佛是被黏在一起。好在他的努力到底是被灵虚子觉察到。道士目不转睛地盯着墨韵的眼睛，终于确认刚刚不是自己看花眼了。
“醒了？啊，听得到就转转眼珠吧！”
墨韵有些想笑，但也只能依言转了下眼珠。灵虚子长长地舒了口气，叹道：
“醒了……就好……”
四天后，墨韵便能自己坐起和躺下。半月过去，日常起居他就不再需要借助他人帮忙了。不过，灵虚子依旧不许他出去。这一片的房舍都是给新进弟子住的，构造特殊，即便在这长年冰雪笼罩的华山之巅也十分温暖。墨韵在知道自己身在纯阳观之后，也就老老实实呆在房里。好在他性子安静，有碑帖有笔墨纸砚便足够他打发一天又一天时光。
如此过了月余，灵虚子再一次给墨韵把脉之后，同意后者可以出去走走。
“走走就不必了。”墨韵淡淡地说，“我虽然不是专业的医生，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顿了顿，他看着灵虚子，认真地说：“我要下山。”
灵虚子闻言默然。许久，他轻叹了口气，说道：
“如果你是想让虎隘来找你，那……你可以打消这个念头了。”
墨韵顿时沉下脸，冷冷地看着灵虚子。灵虚子直直地回看过去，继续说：
“我问过阎霏，他说他除掉虎隘了。就在、那天晚上。”
墨韵当场就愣了。他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才慢慢明白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虎隘、“死”了？
“你为何现在才说？”
“你没问。”灵虚子的神情有些古怪，“我以为你又把他忘了。”
墨韵嘴角抽了抽，似乎是想摆出个笑脸，结果却变成一抹冷笑。这次不光没忘，反而还想起了些事情来。狼崽子最初可没有后来那么乖。脾气暴躁，不爱说话爱动拳头。发现墨韵并非文弱雅士之后就更不客气了。两个人常常因为意见不合而打起来，然后偷偷摸摸自己裹伤——因为他们谁也不喜欢去面对墨韵他师兄堪比“幽怨”的眼神。但是虎隘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动不动对他挥拳头，墨韵却依旧是想不起来。他只记得自己很喜欢看虎隘气得炸毛。只不过如果故意撩拨的话，下场一定是身上某处被留下两排牙印。
“我要下山。”墨韵淡淡地说。
灵虚子目光一闪，说道：
“回万花谷吗？我送你。”
“不用。”
灵虚子深深地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来，一字一顿地说：
“墨韵，你是当我这么多年都在跟你开玩笑呢还是压根不当回事？让你一个人下山，你可能都不能活着走到山脚。再这么来一次，师尊都救不了你！”
墨韵张了张嘴，终于什么话也没说，别开脸看向一旁。灵虚子看着墨韵，半晌，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
“罢了，反正也不可能让你叛出师门……跟我学道法。别瞪人。那些你想学我都不会教你！等你能自己稳固魂魄，那就随便你爱去哪儿去哪儿。”
“不拜师？”墨韵疑惑地问。
“不拜了。”灵虚子无可奈何地回答。
“为什么？”墨韵没有丝毫高兴的意思，反而皱起眉头，“你以前可没这么好说话。”
灵虚子长长地叹了口气，自嘲地一笑，说道：
“拜了又怎样？要是哪天出了灵虚二代弟子和鬼怪同流合污的事儿，那我岂不是还要费心清理门户？”
“同流合污”这个词让墨韵略有不快，但终究只是眉头挑了挑，淡淡地说：
“好歹你这二十年劝说算是有个结果了。”
灵虚子听了，除了苦笑，还是只有苦笑。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 2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