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狗血集合》晗洲氏

35、第2.27章

　　康熙五十二年深秋时节，在其他植物的叶子纷纷凋落的时候，叶晖院子里的芙蓉花渐次开放了。木芙蓉的生命力极其旺盛，不足一年的时间，竟已有蔚然成林之势，红白相间的绽放在院墙之下，很是令人赏心悦目。原来，胤祥在酒碗上所画的就是这种五色芙蓉。
　　几日之前，嫡福晋兆佳氏再次被诊出怀有身孕。叶晖算了算，大概是刚出月子没多久就紧接着怀上了这一胎，看来应该是个容易受孕的体质。兆佳氏怀着孕，叶晖自然是继续掌管着别院中的事务，为胤祥和兆佳氏做好后勤工作。

　　九月十五这一天，是乌苏彦蓉二十一岁的生辰。看着铜镜中已经出落成大姑娘模样的乌苏彦蓉，叶晖颇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之感。其实仔细想来，叶晖本人并不比现在的彦蓉大上几岁，他从那个世界离开的时候，也不过是一个二十四岁的毛头小伙子而已。
　　“侧福晋，今儿个天色不错，把筝摆在院子里麽？”靛玉询问正在对镜沉思的叶晖。
　　“也好。”叶晖从思绪中回过神，“摆过去吧。”
　　叶晖跟着靛玉来到院子里，伴着随风飘落的芙蓉花瓣，如同往年一样为彦蓉弹奏了一曲生日歌。叶晖的琴音刚落，就听到胤祥的声音从院门口的方向传过来：“乌苏彦蓉，生日快乐！”
　　叶晖闻言转过身，粲然笑道：“爷的记性就是好，这么久的话还能记得住。”
　　胤祥走到叶晖对面的石椅坐下，笑言：“听见这首曲子，自然而然就想起来了。”
　　叶晖让靛玉将古筝撤了下去，备上了一些茶点。“爷试试这茶。”
　　胤祥品尝了一口，挑了挑眉，问：“加了芙蓉花？”
　　“我见花瓣凋零未免可惜，就趁着前几日太阳足晒了一些。”叶晖说。“味道如何？”
　　“不错。”胤祥颔首，然后看着叶晖低声说道：“只是今年不能带你出去了。”
　　“出去一次就足够了。”叶晖微微笑了笑，胤祥有这份心意，又何必在乎是否出得去。
　　胤祥也笑了笑。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只好望向院中飘落的芙蓉花迎着微风轻舞飞扬。
　　“走吧。”过了一会，胤祥站起身。“去看看你种的那些。”

　　叶晖和胤祥二人来到后花园，入眼就看见一块块病歪歪的田地。胤祥苦笑着摇头：“这就是你忙活了大半年的产物？”
　　叶晖顺着胤祥的目光看去，发现自己的劳动成果还真的有些拿不出手。“是。”
　　“你以后还是弄些花草算了。”胤祥笑着说。“这些粮食种子还是省下来留给老百姓吧。”
　　真的不怪胤祥小瞧叶晖，别人穿到古代，就算不能封王拜相，也能够充分展现出劳动人民的智慧结晶。同样的开垦、播种、施肥，但是到了收割时，其他人就能收获到“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的“放卫星式”产量，引得七里八乡接连效仿，纷纷迅速摘下“重灾区”、“问题村”的帽子，携手走上了勤劳致富的康庄大道。
　　然而再看叶晖，不知道是专业不对口的原因还是大学没毕业的缘故，叶晖的农事知识还比不上别院中的普通下人。说到种田，首先映入叶晖脑海的竟是：“挖个坑，埋点土，数个一二三四五……”叶晖就纳闷了，莫非别人穿越都是随身携带度娘？还是说那些农业高手都是农民伯伯亲自穿的？而自己不论哪一世均为优渥家庭，所以这项福利就被和谐了？
　　“这几日带人都收出来，以后不弄就是了。”叶晖泄愤似的掰下了几支玉米棒。
　　胤祥走到叶晖身边，指着一人高的作物问叶晖：“这是玉蜀黍？”
　　“是。”叶晖掰下一截玉米杆递给胤祥。“爷尝尝？”
　　胤祥明显犹豫了一下，看着叶晖不确定地说：“这个能食用？”
　　“与甘蔗很相似的。”叶晖小时候学农的时候，正巧碰上玉米的收获期，当时农民伯伯给他们这些小学生尝过玉米杆，叶晖记得味道是甜的。
　　胤祥见叶晖说得信誓旦旦，不疑有他地尝了一口：“果真有些甜味。”
　　叶晖没想到胤祥真的会尝试，突然灵光一现：“爷不常用这些粗食吧？不如我今儿个下厨，用地里收出来的菜做些吃食，爷赏脸尝尝？”
　　胤祥闻言笑看着叶晖说：“你还会厨艺？”
　　“会做几道简单的菜式。”叶晖点头答道。
　　“我已吩咐人备下了酒菜，你若愿意做，多做两道菜也未尝不可。”胤祥说。
　　看着已经渐沉的夕阳，叶晖问胤祥：“那我现在去厨房准备，爷要一块儿去吗？”
　　胤祥低头扫了扫衣服上的灰尘，说了一句：“君子远庖厨。”然后就转身离开了后花园。
　　教条！叶晖不禁暗自吐槽。

　　碍于幸存的作物并不多，叶晖只得掰下几支长势最好的玉米，又从地里刨出几个土豆之后就走进了大厨房。其实叶晖的厨艺也非常有限，所以他只做了两道既简单又迅速的菜式——松仁玉米和酸辣土豆丝，然后就施施然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待丫环将酒席摆好，屋子里就只剩下叶晖和胤祥两个人。
　　“这两道菜是你做的？”胤祥指着松仁玉米和酸辣土豆丝问叶晖。
　　“是。”叶晖为胤祥夹了土豆丝。“这道菜里面放了番椒，味道有些微辣。”
　　不知道是叶晖做得不好还是吃不惯，胤祥尝过之后并没有表态，松仁玉米倒是多用了几口。
　　叶晖跟着尝了尝，原来土豆丝竟有些发苦，难怪胤祥只吃了一口就不再吃了。叶晖为二人倒上酒，敬胤祥：“多谢十三爷赏脸！”
　　胤祥轻笑了一声，道：“你还是自罚三杯为好。”
　　闻言，叶晖仰头喝光了碗中酒，然后看向胤祥说：“抵上三杯否？”
　　胤祥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地示意叶晖把酒满上，然后回敬叶晖：“这道玉蜀黍做得还不错。”

　　酒酣耳热之时，胤祥拿出一条银色的项链送给叶晖，说：“没见你戴过那个项坠，以为是没有链子配。”
　　“是戴着的。”叶晖从衣领中拽出芙蓉玉坠说，“不过今儿个可以换条链子了。”
　　叶晖说完，才发觉自己的动作实在不妥，一时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支吾了几句意味不明的话，叶晖才低头接过项链，喏喏地开口：“谢十三爷。”
　　胤祥没有言语，叶晖只好一直低头盯着项链瞧，见链子的每一个枝节都是由小小的银叶子相连，做工精湛。
　　安静了好一会儿，胤祥才暗哑着嗓子低声道：“换上吧。”
　　“是。”叶晖摘下脖子上的玉坠，换上了那条叶子链。
　　叶晖刚要重新将项坠戴上，胤祥就伸手接了过去。叶晖听见胤祥叹息了一声，然后倾身环住了自己，戴上了项链。近在咫尺，叶晖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胤祥急促的呼吸和颤抖的双手。成亲六年，这竟是他们之间最亲密的身体接触。
　　胤祥有些慌乱地坐回到椅子上，仰头干掉了自己碗中的酒。
　　叶晖将带着胤祥余温的项链放回到衣服内，然后起身为胤祥满上酒。为了缓解萦绕在二人之间暧昧的氛围，叶晖开口问胤祥：“过些日子就是爷的生辰，您打算如何过？”
　　胤祥还没有从之前的慌乱中回过神，随意地答道：“你和福晋商量吧。”话音刚落，胤祥就怔在了那里。一句话，将方才的旖旎气氛全部驱散掉了。
　　“是。”叶晖松了一口气，刚才慌乱的，又何止是胤祥一个人。
　　胤祥看向叶晖，张了张口，却始终没有再说出什么。
　　之后两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胤祥就早早地回去了自己的院子。临走之前，胤祥对叶晖说：“你再奏一次那年的曲子吧，时间太久，有些记不清了。”
　　“好。”叶晖为胤祥披上外衣，然后目送着胤祥离开。

　　十月初一，胤祥生辰当日，在安置好几个孩子后，叶晖将古筝摆在了胤祥正院的厅堂，然后对坐在主位上的胤祥和兆佳氏说：“十三爷、福晋，妾身献丑了。”
　　叶晖开始抚琴，带着当年回忆的曲子流淌而出。叶晖弹奏到一半之时，胤祥拿出洞箫与叶晖合奏了起来。叶晖一时兴起，转而开口唱出了歌词。胤祥一直看着叶晖，叶晖的目光也没有从胤祥身上移开过半秒，一时间，两个人竟有些琴瑟和鸣的意味。
　　一曲结束，叶晖猛然想起这不是自己的院子，屋子里也不只有自己和胤祥两个人。叶晖慌忙看向兆佳氏，仿佛是看出叶晖的心思，兆佳氏对他安抚地笑了笑。
　　胤祥注意到叶晖和兆佳氏的互动，开口道：“晚了，回去歇着吧。”然后就转身走进了内室。
　　叶晖上前扶起月份不稳的兆佳氏，送她回到东院。途中，兆佳氏对叶晖说：“你的心思未免太重了，我又不是个妒妇。爷在这儿已经够不痛快了，我们做妻子的，应该尽量让爷过得开怀些。”
　　“是。”叶晖低声答道。
　　叶晖不想试图狡辩什么，这种隔着现代文明与封建教条的代沟，要他如何跨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