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正太别过来》梭洛

45、第四十五章

　　大典那天。
　　大娘说，我就要从这里离开了。
　　我浅浅地笑笑，点点头，昨天我已经听见了——
　　一个差役道： “这个女娃真奇怪，打从生下就给人关押在这，无缘无故，守了七年也不处置。今早可好，国君忽然私下交代，典礼结束之后，要将她火刑处死。这实在没有道理呀。”
　　另一个道：“可不是啊，难得遇到喜庆迎宾的日子，却还要处死个没来由的娃子。”
　　大娘从冰冷的锅中挑出软一些的米，使劲盛入我的碗，溢出来了，还在盛，像是视线模糊了。
　　饭后，她替我梳理我蓬乱的头发，止不住抽噎起来：“不要怕，你走以后，我会给你烧很多很多的钱，在那里，你会过上很好的日子，比这里好，好一百倍，一千倍……”
　　待我装扮整齐，大娘对差役说，想带我出去。
　　好心的大哥叹了口气，悄悄打开铁门，嘱咐我们快些回来。

　　典礼的外围。
　　看门的武士一见大娘便收起铁枪，道：“哎呀，甘巴鲁姆妈，你来这里做什么。”
　　又瞅见躲在她身后的我，“这个孩子是谁？是你的？”
　　“哦不，她是我远房表亲的孩子，才从乡下过来，打小没见过什么世面，我这不也好奇里头，想带她来瞧瞧，你看能不能行个方便……”大娘边说边缓缓往武士手里塞着东西。
　　武士的眼转了转，半咳半掩声道：“里面都是大人物，进去要小心着点啊。”
　　“诶，是。”大娘向他欠了个身，便将我牵入门内。

　　我和大娘混在围观熙攘的人群之中。
　　四周黑压压的人影，遮住了视线，耳边是锤敲鼓的嘭嘭声和人们纷纷的议论。
　　“北岛国的世子，竟是这么孱弱的么？到底是真的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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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选定的世子妃正是无音公主的女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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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众人安静下来，盘坐在地。
　　舞台燃起了礼花，示意着人们视线的焦点所在。
　　那是典礼的最后，清岁家的主角，九王和无音的女儿，九公主。
　　——台上的小女孩，一身白纱舞衣，头发竟然没有任何装饰，像瀑布般扑散而下，手持着一柄绒毛扇遮住了脸……
　　娇嫩小巧的身体在乐声下舞动，舞姿流畅，曼妙。
　　就像是含苞欲放的莲花。
　　乐声嘎然终止。
　　一片寂静。
　　——舞毕，公主殿下面向高坐的世子殿下，微微低头敛襟，举间优雅。
　　再度轻轻抬头，公主与世子殿下的目光轻轻相碰……
　　指间，底下的观众们突然屏息凝神，偌大的宫鸦雀无声，仿佛大家一直在期待着这一刻。
　　——公主和世子幸福地生活下去。
　　好安静。
　　没有大鼓的砰砰声，没有人群的呼喝声……
　　我仰起头，瓦蓝瓦蓝的天空，白色的云，大雁穿过天际，无拘无束，想到哪里，就去哪里。
　　刺眼。刺眼的痛。
　　我的眼忽然不能适应过强的光照。
　　我扯了扯身旁大娘的衣袖，抹去眼中流出的液体。
　　“大娘，我的眼睛痛，我们回去吧。”

　　然而，一切发生的很突然。

　　高坐金雕宽椅的赤西苍阴沉道：“将其火焚。”
　　他一开口，所有人都不敢多话。
　　帝王的声音一落，左右侍卫没有表情，立即上台反剪九公主的双手，将她压下去施以火刑。
　　那个女孩本来温婉的面容转瞬扭曲，惊讶，恐惧，直到撕心裂肺的哭喊。
　　国君清岁仁的肩膀颤抖了一下。另一边，九君王抿起唇，脸色惨白下去，宛如一张白纸。
　　——他们都没有回护，甚至没有看向公主的方向。
　　围观的众人驻留原地，嗔目结舌，愣愣地看着仓皇的景象，竟也无人将他们遣散。
　　火刑用的刑具呈上得意外迅速与利落。
　　——那本是为我准备的。
　　台上，公主的喉咙哭得嘶哑，瑟缩的双肩被钉在架上，高高绑起，当脚下的堆柴燃起，她甚至来不及呼叫，就看见烈火蔓延过来，从脚至肩，从低至高……
　　浓烟，呛鼻的灰烬。
　　——火焰炎热，氛围却如冰冻般凝固。
　　穿过燃烧的火与灰烬，华服国主，紫衣公卿，众人武士神色畏惧，惊惶无比。
　　公主与世子的幸福竟会被付之大火。
　　没有人明白。
　　蓦然，九君王扑跪下去，向苍殿下磕了一个头：“臣该死，臣不该、不该以假冒替世子妃。”

　　诸王随即哗然一片。
　　众人随即哗然一片。

　　——未来北岛国的国母，如此尊贵地位的女子，竟被她的父王冒替了。国主带着世子一路从北而来，南岛国竟敢鱼目混珠。竟不查实世子妃的身份。
　　——天大的笑话，天大的耻辱！
　　既然这个公主是假的……
　　那真的又在哪里。
　　赤西苍一字一字冷声道：“她到底在哪儿。”
　　“谁。”九君王仓皇道。
　　“清岁无音的女儿到底在哪儿！”阴森骇人。
　　身旁的北岛国的世子，苍白没有血色，淡漠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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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君王深深吸了一口气，跪着，狠狠又叩了一个头，颤声道：“她死了。”

　　典礼结束后，我拉着大娘的手，一条通向刑场的路。
　　“呐，大娘，那个女孩和我一样。”
　　“恩，她也是用火刑……”
　　“呐，还有她的印记。”
　　“印记？”
　　“她跳舞的时候，我看见了，她的脖子后面也有一个浅浅小小的白色弯月。”
　　大娘摸着我的头：“是啊，她有。”
　　眼里又难过起来：“你有的，她都有。”
　　“可是大娘，我的印记是不是已经不见了……”
　　“嗯，已经褪去了……好像是你三岁的时候……”
　　“啊，原来差役大哥说的是真的呀，‘白月，你颈后的烙印呢，怎么没拉，没了以后就不叫你白月拉’，我说‘大哥哥，你又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