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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第一百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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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叮——。手机响起来,打断我委屈地哭声。
若林又打来了?
不接!
不接会死得更难看阿……
咽咽嗓子。
还是接了起来。
传来的声音却并不是若林:
“你好,我是古木。”
“……你好。”
“还记得我吗。”
哦,那个和蔼的老爷爷,“记得……”
老人听出我哭过不久,缓缓哀叹道:“节哀,感谢若林生前有你这样善良的女人疼爱他,相信仁慈的天主会在天上向他传达你的心意,赐予你福分和力量,垂怜每一个善待过他的人平安走完今生的旅程……”
我闭住眼,求你别在提这个人了好不好……
“请天主恩赐,减轻你们内心的苦痛,来日一定与若林在天乡相聚……”
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信仰中。
……
我速速去拔手机电池,却听他继续道:
“我打电话过来,是想通知你一个好消息。”
“……”
好消息?按回手机壳。
“芦小姐,你对若林的真情打动了我们,大家商量探讨后,希望你能出席若林的家族葬礼,与我们同忧同乐,一起为他的灵魂洗净罪孽,静默祈祷,祈求安息。”
打动?探讨?我的笑话还要被探讨?脸丢一次还不够,还要去丢第二次!打死我都不会去的!
我忍着牙齿哆嗦,“大人……我不会……”不会去的!
“不必身负压力,家族葬只是公开葬礼以前赤西家为自家人举办的简要葬礼,所有送葬者都会以家族的名义得到两万安抚金,也包括芦小姐你在内,另外,老板还特别交代过,为这次事故提供重要线索的人都要奖赏十万美金的支票,等你到达殡仪馆后,会有人专程送过去……”
0.0二万安抚?十万奖赏?还是美金!
“大人,放心吧……我不会迟到的!”
人不为钱,天诛地灭!
反正我在赤西人的眼里早就没脸了,有钱拿才好跑……
我换上一身黑,乐得屁颠屁颠赶到被告知的殡仪馆。
殡仪馆的门上挂着巨幅黑纱和挽幛,立着悼念的铭文,铭文上写满了赞美之词。
门前陆陆续续停下百余辆黑色的轿车,还有一起护驾的飞机……
车门陆续打开……
一个个身扛大枪小枪的□□大叔齐刷刷走出来,面容凶狠,有刀疤的烙印,他们拉开车门,恭恭敬敬站在一边。
随后出现的人却是这个样子:穿着笔挺肃穆的西装革履,头发被着哩擦得一丝不苟,有的面带斯文的眼镜,有的头戴绅士的帽子,不是派头十足的领袖级人物,就是风度翩翩英俊的美男子……
和我想象中粗野的□□头头相差甚远。
即使这些人看着斯文和蔼,可是他们身后跟随地那票票打手、飞机、坦克却已充分透露其和善外表下的恐怖。
我脑海闪过一丝狭促的念头,如果被他们知道若林被炸的真相,我是不是要被这些大炮飞机坦克轰到碎尸万段呐。
斯……
牙齿哆嗦了下。
快钱不好赚阿。
我缩缩达达走进殡仪馆的大厅。
倏地,所有大哥大叔大爷纷纷向我行“注目礼”。
——可能是因为我的“真情”出名不久,也可能,因为这里除了我一个女人全是男人。
哼,你们以为这样“笑眯眯”盯着我看,我就会打退堂鼓吗!我芦小泽为任何事都能逃跑,但为了钱绝对不逃跑!
我蹭蹭蹭学着其他人乖乖地跪坐在礼堂上。
葬礼很安静,只有和尚的念经声和主持人的悼念说话。
其中一个和尚走来,从香炉中取出一点点灰烬,慢慢抹在我的额头上,合手念出几句经文,深深向我鞠一躬,然后双手递交给我一个薄薄的白色信封。
轻轻薄薄的外壳下,能摸出里面装着一张银行卡类似的东西,估计就是两万美金的安抚金拉。
好激动好激动,这样也能捡到巨款……我欢欣雀跃把它收好……
为了不让它丢失,我从包包里拿出事先准备好几条手绢、毛线团、手机套,里三层外三层地把它用手帕包好,再用毛线团紧紧绑在手机壳里,然后把手机壳挂在脖子上……既安全又不显眼,别人看到会以为我只挂了一只手机。
毕竟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不把它藏好怎么可以。
等会儿支票来了,把它一起捆进去……
出门坐三十五路公交车去银行……
去火车站买一张直达远亲表哥家的火车票……
满脑子飞速转着逃跑的小算盘……
没过几分钟,又走来一个人。
戴着蓝色空运标识的鸭舌帽,拿出一个空快蓝信封,“芦小泽,你的快递,签收一下。”语调平平。
我郑重吸几口气,平平正正坐好,伸出渴盼的小爪子。
这可是十万美金的支票阿。
快递小哥态度很不友好,往我手里冷冷甩入一张签收单,“签字。”
什么态度阿,难道不该用“麻烦签一下字”这类的敬语吗。
算了算了,不要计较了,十万美金呢。
我认真、缓慢、一笔一划写下“芦晓泽”三个大字,生怕出什么差错耽误收取。
递给他单子后,爪子伸向那个蓝色信封……
啪!单子被不客气甩回来,“电话。”
电话?为什么要电话阿?是不是空运快递比较谨慎阿,好吧,我又认真、缓慢、一笔一划写好我的手机号码,递交给他,爪子伸向那个信封……
啪!单子又被甩回来,“家庭住址。”
住址?为什么要家庭住址?是不是带支票的快递比较谨慎阿,好吧,我又认真、缓慢、一笔一划写好我的家庭街道楼区……
格子被一笔一划填写得满满当当,我才满意地交给他,爪子伸向那个信封……
啪!单子又被甩回来,“邮编。”
……
啪!单子又被甩回来,“身份证号。”
……
啪!单子又被甩回来,“年龄。”
……
啪!单子又被甩回来,“出生年月。”
……
“你、你有没有送过快递阿!哪有人要求写这么多的!”我气急了。
“我乐意。”
“你……神经病!”
我跪坐得腿都麻木了,想站,站不起来,抬头的高度只够到他的肩膀,空空荡荡的快递制服,体型却弱得像个女孩子,个头不高,还是个中学生的样貌。
难怪态度这么差,一定是临时雇来的小孩。
“你新来的吧,听姐姐的话,把信给我,不然我投诉你!”
“随你。”拽了吧唧的口吻。
可恶!我伸出爪子使劲去拽那个信封,以为我堂堂、力大如牛的大学生会抢不过一个弱巴巴的中学生吗!
结果出人意料的,他不但没使什么力,还纹丝不动,却任我怎么扯怎么拽都拉不过来。
这信怎么像粘在他手上似的……
拉扯半天……
不见有松动的迹象。
“再不给我!我就打电话投诉你!”真倒霉,遇到一个神经病。
腿脚再麻木也要直起身来看看,这个变态长什么样!
我得好好记住这张脸,去快递公司投诉!
我鼓足力气直起腰来,仰头去瞅帽沿下遮挡的脸——
皮肤好白,睫毛好长……
……
对视……
我睁大眼……
……
阿……
阿……
我的妈呀!
不看还好,一看吓出我半条命!
“投诉,好阿,快去。”他的手一松,我就连着信咕咚一声仰倒下去。
我止不住颤抖……
低着帽沿俯身下来,漂亮的脸孔挨近我吓白的脸,轻轻柔柔道:“几日不见,你比以前更诱人了。”暧昧几分贴近我,从身侧缓缓抽出一把枪,手指轻轻滑过枪口。
大脑轰然作响,呜呜呜,不要这样说话,好可怕。
我死死用信封遮住自己的脸,不敢正视:“我、我错了,我不敢了,求你放过我……”
暧昧地揉揉我的头发:“为什么要道歉,多亏你,我的葬礼举办得顺理成章,我该谢谢你才是。”轻柔的话语不像在问罪,但枪支已咔咔填入新装的弹匣……
我吓得朝远挪了挪,却被他暧昧地按住身体。
“哇阿……我、我没办法,我也是迫不得已,审讯事发现场的时候,我只能那么说……”
“嗯是阿,我了解,你是没有办法,迫不得已,所以无可奈何地替我把葬礼金和赏金都收好了对不对……”
“这……”被说的,自己似乎有些无耻:“呜,不要这么说,我、我本来也没想要拿这种钱的……”憋红了脸,义正严词。
“那为什么。”轻描淡写却透着杀气。
“还、还能为什么,你突然要来抓我,我当然得准备钱去买车票拉,火车票阿、飞机票阿、订宾馆和三餐阿……”还不是怪你!
刷——他从我的脸上抽走那张支票,啪往旁边的地上一甩,“呵”冷笑,“你倒是很坦白阿。”
我不舍的望向支票一眼,两手默默捂住脸,“我以后不敢了……”
“不敢就是还想?”冷笑。
“呜呜,不、不想,我绝对不想逃跑了……”不跑留着等死嘛。
“废话不要说,解释。”
“嗯……?”
“给我解释。”
“什么……解释?”
“你说什么解释!”
“……”不会吧。不会是要那个“兔崽子”的解释吧!
杀了我也想不出的阿!直白明了骂人的话还有的解?
指间,枪口对准我的额头。
面无表情。
“我倒数三,你要是说不出个让我满意的答复,我就让你脑子开花。”
“三。”
阿,不是吧,我怎么解释阿!“踩到屎了吧,兔崽子”这几个字难道要我说是按错了?脑抽了?梦游了?……
“二。”听见子弹入膛咔咔的清脆声,不是空弹。
哇阿,救命!姑奶奶我真的答不出来!
“一。”
“阿,解释!解释!我有解释,我有……”我大呼着气使劲喊。
“说。”枪口照旧停在我额头上。
我低头吞吞吐吐,眼神乱瞟:“这里……人太多……我说不出口……”
放下武器,很干脆,“好,我们去没人的地方。”
他偏向一旁,“亚贺,车借我。”
我这才发觉,四周异常安静。和尚的念经和主持人的哀悼早就没了。
惊讶的,好奇的,疑惑的,好笑的复杂目光无一不落在这里,仿佛大家默契地在一齐看一出闹剧……
我闭住眼,绝望……
谁好心过来敲我一棒……
亚贺递给他钥匙,疑虑:“主子,这身衣服不是你的吧。”
那身制服空空荡荡极不协调地挂在他干巴巴的身体上,明显大太多。
“冲绳的航班全部排满了,只好混货机过来。”
“哦,难怪这么急,”亚贺意味深长地笑,“原来……是特意来看芦小姐的。”
若林皱眉瞪他,“啰嗦,我只是顺路稍个信。”,却把我霍地从地上捉起来,抗在肩上,“后面的事你替我办妥……对了,不要告诉阿幽我回来这件事。”
环视四周,“不好意思各位,我和这人有事要结,先走一步。”
兀地跨出门,留下目瞪口呆的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