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月冉（汉穿）》冬糖

45、第十一章

　　刚知道我的烧退的消息，赞达便差人来让我第二天继续干活。于是我便又开始了我卷羊毛的生活。每天也会赚点小“外快”，这样一个月下来竟囤积了好些羊毛，甚至没有地方藏了。

　　阿吉尔和香慈负责挤羊奶，平时活得不到什么便宜，新鲜的羊奶又经不起放，所以我干脆将藏不下的羊毛给了她们俩。这样到了四月初十，上午干完了活，吃过午饭，果然赞达手下的一群汉子便领着牧场的奴隶们去了阴山脚下的集市。

　　我不清楚羊毛在市面上的行情，不知道要带多少，询问了阿吉尔和香慈，她们颇为不忍的对我说羊毛其实根本不值钱，因为在匈奴几乎家家放牧养羊，羊毛并不是什么稀罕物，我愕然不已，这么说这一个月我算是白忙活了？但又不死心，我这羊毛也算是加工过的，好歹也有些加工费，应该还能换些物件，于是我便将衣服里能藏的地方都藏了羊毛，好在我本就瘦成了一把骨头，这些玩意儿卷藏在身上倒也不显得臃肿，也瞧不出有什么不妥。

　　一行人被驱赶着到达了集市，然后便给我们一小会儿时间自由行动。我在不远处看见了甘夫一行人以及将养了一个月身子已然恢复的张骞，于是便走过去与他们打招呼。

　　张骞见我走近，便笑着指了指一处，道：“那边便有人交换粮食，你可以去看看。”

　　我往他所指的方向看了眼，果然有许多一起来的奴隶拥在那儿纷纷掏出物件交换面饼子。

　　我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与此同时却巡视四周。粮食固然重要，但除此之外最好还能找到个卖兵器的地方，我需要一把小武器，一来可以防身，二来是为以后能逃走打算。

　　果然被就看见了一个兵器摊子，我和张骞他们招呼了一声便自去那摊子前。

　　摊子上摆着不少短剑匕首，我看中了一柄颇为干净利落的，于是就指着那一柄问道：“老板，这个多少钱？”

　　那个摊主细细打量了我几眼，连连摇头说不卖，我一愣，价格还没谈呢就不卖了？于是询问他原因，他示意我往某处看去，原是站着那些领我们来的汉子，但我还是没闹明白，就听他说：“我们不卖武器给奴隶。”

　　原来如此，应该是怕奴隶造反，我坚持道：“我这儿有许多上乘的羊毛，要不你先看看这些羊毛你需不需要？”

　　那摊主朝我挥挥手，道：“你的那些羊毛还不是从你主子那里偷来的，我不收！”

　　我顿时羞恼起来，商人的地位也不见得高，这也太瞧不起人了，刚想发作，却感觉有一只手轻轻落在我肩上。

　　我回过身望去，却看见张骞疏朗的笑颜，他不动声色地将我拦住，随即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袋子，笑对摊主道：“我这儿有一袋子汉朝的货币，不知能否换那柄匕首。”

　　那摊主脸色忽然就亮了起来，两眼直直盯着那个袋子，张骞又悄悄将袋子打开放到他眼前，于是他笑得更欢，连连点头道：“能，能。”说着便偷偷将那柄匕首送到我手里并示意我藏好。

　　张骞又是一笑，将那个袋子递给摊主，便拉着我离开。

　　我摸了摸藏在袖中的匕首，很是茫然，便问道：“这……怎么回事？”

　　张骞找了块大石头坐下，又拍了拍另一侧让我也落座。待我坐定之后，才解释道：“汉朝的货币在匈奴商人眼里是珍宝，匈奴的商品粗制滥造，汉朝商人根本瞧不上眼，若想与汉商交易，用汉朝的货币交换是最方便的，有了这些货币，再加上匈奴商人自己的商品，便能从汉商那里换得丝绸和美酒，再高价卖给自己的同胞，自然能大赚一笔。”

　　原来如此，怪不得那摊主答应的这么干脆。

　　“这些货币是你从汉朝带来的？”

　　张骞笑着点头，我不安道：“那么你自己应该也没多少了吧？就为了一把小匕首，就把一袋子钱都送出去了？”

　　张骞淡淡一笑，说：“我要那些钱也没用，那些自编的草篮子已经足够用来换食物了，这武器与别的物品不同，为了防止奴隶暴动，匈奴人是明令禁止将武器卖给奴隶的，不给他些好处，他怎肯轻易出售。”

　　我心下感动，垂眉道：“谢谢你。”

　　“没什么可谢的，我们是同胞，自然是要互相照应的，况且你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我抬眼看他带着笑意的眼，说：“这个‘谢’字我是一定要说的，不单单是这次，还有上一次，也是为了给我解围而得罪了阿含。”

　　张骞笑着摇头指指我，说：“你这么说是不把我当朋友了啊。”

　　我连忙挥手道：“没有没有。”随后想了想，说：“我觉得你这人太够义气了，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以后要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就尽管开口，虽然我手无缚鸡之力，不过也不完全是个废柴。”

　　“废柴？”

　　“额……就是没有用的意思。”

　　张骞眉头微皱，似乎仍有些不明白，却也不再多问，只笑着点头。

　　随后张骞又帮我用那些羊毛换了些食物，没想到他这样的人居然很会杀价，摊主开价是两捆羊毛换一块饼子，却被张骞砍到三捆羊毛换两块饼子，惊叹之余不免感慨这羊毛果然不怎么值钱，看来以后得想些别的法子，或许可以和张骞他们学编些精巧的草篮子，一个精巧的草篮子能换两块饼子，比这些在匈奴随处可见的羊毛值钱不少。

　　回到牧场时已经傍晚，所有人脸上都挂上平日少见的满足笑意。

　　今天终于有晚饭吃了，虽然还是面饼，但是聊胜于无，于是我和阿吉尔香慈三人便团坐在一起，又各自倒了碗水，就着水啃了起来。这饼子是今天刚做的，比较新鲜，味道也比放久了的好许多，啃完之后我满足的拍了拍肚皮，又略算了一下，若每天都同今天一样吃一整张，这些饼子顶多只能撑半个月。于是三人便合计着每天吃的分量，又找了个盒子将剩下的饼子都装了起来。这才都心满意足的各自忙去。

　　……

　　今天总算过的比较完满，我几乎是带着笑意入眠的，然而还未完全熟睡，便听到身边传来痛苦的呻吟声。

　　我迷迷糊糊睁眼，却看见阿吉尔捂着肚子在草铺里打滚，嘴里不时发出痛苦的叫声。

　　我一下子睡意全消，连忙摇醒熟睡了的香慈，又摸索着靠近阿吉尔，唤了好几声她的名字她都只是呜咽着未回答。

　　香慈也挨了过来，摸了摸阿吉尔的额头，却像是被烫着似的连忙缩了回来。

　　我随即也伸手去碰，她额上全是汗，烫的像要烧死来似的。我见她一直捂着肚子，忙问道：“阿吉尔，你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阿吉尔胡乱的点了点头，便又痛呼起来。

　　“哪里疼？”我问。

　　“这……”她艰难的发出一个音节，双手紧紧捂着右下腹。

　　我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这是急性阑尾炎！于是便又问：“你吃过晚饭后干什么去了？”

　　阿吉尔痛的已经说不出话，香慈便替她说道：“好像是去抓狐狸了，也不知从哪儿听来的，说是狐狸毛值钱，能换很多物件。”

　　我又气又急，起身慌乱地在帐子里徘徊，这急性阑尾炎搁在现代不过一个小手术就能只治好，可在古代怎么个治法？那不成也开膛破肚？此时我恨不得自己当初学的是医学专业，也不至于在这儿干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