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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

  •   我缓缓睁眼,继而又迅速的闭上眼睛。

      不对,我不是已经死了吗?被汽车撞飞的剧痛似乎还残存着。我记得那天下班之后天色早就暗了下来,为了赶末班车,我走的有些匆忙。过马路的时候手机响了,我一边小跑着一边掏出手机,正想看是谁发来的短信,忽而听见近处刺耳的刹车声和急促的喇叭声同时响起,然后便觉得腰上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都飞了出去,随即我重重的跌落在地上,只觉得鼻腔和口中满是血液的腥臭味,眼前一片迷蒙,竟什么都瞧不仔细,耳旁嘈杂的很,似乎有许多人在我身边走动,然后我听到一声十分尖锐的叫声,便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我明摆着是被车撞飞了,可是为什么还有知觉,难道我并没有死,只是晕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想看看自己是否缺胳膊少腿,然而身子刚竖起来,腰上便传来了一阵隐隐的说不出的痛。

      看来我的伤还没好全,想掀开衣服看看到底怎么个伤法,刚一触手就愣了。

      这,不是我的衣服。而且手感怎么像是麻衣。

      感觉到情况不妙,我连忙看向四周,脑子里忽然“轰”的一声响。这是一间十分疏朗开阔的房间,房间两边都有通风的窗户,屋子里垂荡着许多纱幔,轻轻巧巧的随风飘飞。这些都不是重点,最最奇怪的是,屋子里的摆设全都透出一种古意,靠窗的地方放着个矮矮的长桌子,好吧姑且把它称作茶几,“茶几”上摆着一套茶具,很像吃鬼子料理时用的那种茶杯,茶具边上那个什么玩意儿我以前倒是见过,可是是在电视里看到,一个宫女模样的人两只手托着一个小罩子,据说这是个灯,在那个罩子里点好,燃烧的废气就通过那小宫女的手臂进入她的体内。这个玩意儿叫什么我现在完全想不起来了,不过它的年代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西汉,对,是西汉,我当时还直感慨西汉人真是环保。

      所以这才不是什么医院,哪个医院会造成这个样子,哪个医院会用这种文物做摆设!

      心里越来越惊疑,我又獐头鼠脑地在屋子里逡巡了一圈,果然找到了一面镜子。

      我下得床来,走到镜子边上,这种铜黄的颜色看的我有些头晕。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镜子里的人,继而慢慢张大了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这这,这不是儿时的我么。

      愣了不知多久,我忽然走到屋子边上,愤愤的把所有窗户都打开,然后朝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咬牙切齿地想:老天爷,你还真特么恶俗。一下子从二十六岁变成了十岁,又莫名其妙的到了这个地方,我到底该开心还是该郁闷……

      正想着这个颇为纠结的问题,忽然看见一个和我穿一样衣服梳一样发式的女孩走到窗边,看见我笑了笑,道:“冉姑娘,你睡醒啦?”

      冉姑娘?她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是叫王冉没错。

      我颇为戒备地打量着她,并不吱声。

      却见她的手穿过窗棂轻轻捏了捏我的脸,逗笑似的说:“发什么愣呢?”

      我眨巴着眼看着她,一个才十岁出头的丫头居然敢这样没大没小,还捏我的脸,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虽然我现在外表看上去是十岁,可是我心理年龄可老,不,大的很!

      拍掉了她的手,我故意冷声道:“疼死了”然后问:“你谁啊?”却发现自己的声音稚嫩的很,甜甜腻腻的,完全就冷不出来。

      那人一愣,道:“冉姑娘,你没睡醒呢吧,我是襄儿啊。”

      襄儿?没听说过。

      我“哦”了一声,道:“记起来了,你找我干嘛?”

      “太后叫你去呢。”

      太后?不会吧,原来我在皇宫里,这都什么跟什么?刚来就让我见太后?话说是哪个太后啊,万一是吕后肿么办?

      想到这我打了个机灵,小心翼翼地问:“找我去做什么?”

      那襄儿甜甜一笑,道:“太后午睡起来,觉得无趣,就找你去陪她老人家说说话。”

      拜托,我和她有什么好说的,年纪差了有千年了吧,代沟不是一个两个啊。

      “好的,你稍微等会儿,我洗把脸就去。”说完我便“砰”的一声关上窗户,想找张凳子坐下来想想。可是找了半天没找到,这才想起凳子是唐朝才发明的,心里莫名的恼火,也顾不得什么淑女形象,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的软蒲子上。

      方才一口咬定这是西汉是因为看见了那盏灯,可是这也说不准,谁规定这灯必须西汉才有,不过看这屋子的样子的确是汉朝的模样,那个襄儿也是和汉朝背景的电视剧里的宫女差不多的造型。既然是宫女,襄儿为何又叫我“姑娘”,不直呼我姓名,况且太后无聊了也不会找个小屁孩宫女聊天啊。难道我是个特别受宠的宫女?得了吧,一个小屁孩什么都不会能有多受宠。还有那个太后,我还不知道现在是哪个皇帝在位,更别说知道是哪个太后了。“老天爷啊老天爷,”我在心里默默念叨着:“你已经对不起我一次了,不能对不起我两次,千万不要是那个恐怖的吕后啊。”

      这样出了好一会神,才又听到襄儿的催促声。

      我应了一声,太后叫去,不去就是违抗懿旨,而且万一真是吕后,说不定等急了就把我给砍了,不划算,想了想,我便叹了口气,站起来走了出去。

      一路上我都故意走得慢些,一直比襄儿慢半步的样子,一来是因为不认得路不知道该往哪儿走,二来是好让自己好好观察一下这个地方。

      这里现在应该是在冬天,四处虽然种着挺多的树,但基本上都秃了,只有少许一些叶子还苟延残喘的挂在树梢上。偶尔有几阵风吹过,虽然不是特别冷,但也让我打了几个机灵。这种天气搁在现代我就必须得穿羽绒服了,但是现在我身上穿的衣服其实不多,除了四肢有些冰冷外倒也没别的什么感觉,看来古人的身子骨还是挺耐寒的。

      走了一段路,我才算瞧明白,我和襄儿其实是在一座极大的四合院落之内,而我刚刚呆的地方就是四合院落中某处殿阁的一个屋子里。此时我和襄儿走在一条极长的廊子上,四周经过的宫殿的建筑风格和故宫极为不同,宫殿的基台都很高,各宫殿之间又有阁道将基台彼此相连,绵亘连属,互相通达。宫殿的色彩也没有那么明艳光彩,色调上显得有些晦暗,显然这个时期的皇室仍然崇尚玄黑色,并没有开始崇尚明黄颜色,不过倒也庄严肃穆。向远处望去,我甚至还能看到阙台,而阙更是汉代宫廷建筑一大特点了。

      约莫走了五分钟,我们进入了一座最大的殿阁,殿阁的上有一块牌匾,用小篆写了三个字,我仔细瞧了瞧,很文盲的只能认出最后一个“宫”字,突然意识到来到这个朝代之后我会变成文盲这个事实,不过后来一想,汉朝时虽然官方仍然是使用难认又难写的小篆,但民间已经有人为了图方便使用隶书了,隶书我还能看的懂些,不过大多是繁体字,虽然繁体字能看懂,但是写的话就……然而还没容我想下去,襄儿便又催我了。

      我应了一声随她走了进去。忽然通体都暖和了许多。

      屋子大概七八十平米,东边燃着炭火,几乎看不见烟,又散发出淡淡的香味,让人觉得安心,有些像檀香但又不是檀香,说不出是什么味来,总之很好闻便是了。

      “太后,冉姑娘来了。”

      我顺着襄儿的目光看去,只见屋子南面的一张长桌边正坐着一个衣着简朴的老太太。老太太头发已经花白,脸上也有些皱纹,乍一看跟寻常人家的老人没什么区别,难道这个普普通通的老太太就是太后了?

      只见那老太太招手道:“丫头,快过来。”

      我看了眼襄儿,也不敢说话,就走了过去。

      太后笑着用手轻轻拉我的袖子,笑着让我坐在她身边,我这才发现她的那一双眼睛竟然一片浑浊,虽然在和我说话,眼睛却不知正看着哪儿。

      我的第一个反应便是她失明了。

      于是我心里终于有些眉目了,这个太后,应该是汉景帝的母亲,汉武帝的奶奶,历史上有名的窦太后。

      我学着太后的样子坐了下来,只觉得腿特别不舒服,别扭的不知怎么办好,便又听太后道:“听说你觉得身子不适,眼下可好了?”

      我偷偷打量着这个太后,只觉得她的眉眼其实很好看,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个大美人,要不然也不会得到汉文帝的独宠了,此刻她笑得很是慈祥,倒和我心里头那个干预朝政的窦太后有些不同,顿时觉得轻松不少,便道:“回太后,也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腰疼,去床上歪了一会已经好了。”

      太后拍了拍我的手,道:“我老太婆这么大岁数了腰板儿还这么直,你小小年纪的怎么就突然腰疼了。”

      虽然不知道“我”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是看的出来太后应该是很疼爱“我”的,所以我学着小说电视里看来的样子,拍马屁道:“太后是人中龙凤,有天神庇佑,自然是千秋万岁长乐未央,冉儿怎敢和太后比呢。”

      太后伸出手来指了指我,笑道:“小嘴还是这么甜。”

      我笑了笑,只觉得这个老太太并没有半点太架子,这倒让我轻松不少,但她毕竟是太后,所以我说话也不能太随意,每讲一句话前都要先想想能不能说,这样不尴不尬地又说了会子话,有宫女来报说皇上来了。

      我一惊,皇上!没想到我王冉居然有幸能亲眼见一回封建的帝王,而且是文景之治的那个汉景帝,正有些兴奋,就见一身着素色常服的男子走了进来,然而这个皇帝并不是我想象中的威武庄严,反而形容枯槁,面色苍老,瞧着竟像是比太后还要老上几岁。

      我学着襄儿等人行了礼便不敢再坐了,只静立在一旁。随后皇帝又给太后行了礼,一边咳嗽一边问道:“这是窦婴的女儿吧。”

      “是啊。”太后说。

      我四下里悄悄看了看,屋子里就四个女的,太后,我襄儿和另一个宫女,又偷偷瞧了眼皇上,果然说的是我。

      原来我是窦婴的女儿,怪不得和太后那么亲近,合着她是我的姑奶奶啊①。窦婴这个人我也听说过,曾经得到过汉景帝的一道遗诏,但最后居然在宫中找不出遗诏的副本,最后被汉武帝以伪造遗诏罪诛族。

      等等,诛族,那我不是也得死?

      我不禁抖了一下,就见皇上点了点头,随即走到了太后身边。

      太后拉着皇帝坐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声音竟然有些发颤,道:“怎的又瘦了许多。”

      皇上咳嗽几声,声音有些浑浊:“娘,儿子想提前给彻儿行冠礼。”

      太后双手一滞,继而缓缓放下,过了好半晌才说了一个字:“你……”

      皇上叹了口气,道:“儿子知道,彻儿今年才十六岁,早了四年,只是,儿子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只怕是看不到彻儿成人的那一天了。”

      我一惊,原来此时的刘彻已经十六岁了,史书记载汉武帝十七岁即位,现在已经是冬天了,想必年关将近,看来汉景帝的确没多少时间了。这样想着我偷偷看了眼太后,只见她的脸上慢慢浮上悲戚,继而将汉景帝一把搂在怀里。

      “武儿已经去了,你可不能,不能……”太后已然哽咽地说不出话了。

      汉景帝声音也有些悲切:“天命难违,儿子,也无计可施。”

      窦太后轻轻捶打着他的背哭的说不上话,汉景帝也默默流了会子眼泪,才振作精神,道:“娘,有件事儿子想托付给你。”

      窦太后缓了好一阵子才勉强问道:“什么事?”

      皇帝看了四下一眼,我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忙跟着襄儿她们欠了欠身,学着她们的样子施施退下,虽然心里头有些好奇,但不该听的话不听这个道理我也是懂得的,离开了殿阁之后,便和襄儿一起回了自己的住处。

      回去的路上襄儿还不忘提醒我不能把今儿听到的事告诉任何人,我自然也省的,直嫌她啰嗦。又问了些寻常的事,这才知道自己名叫窦冉,是魏其侯窦婴的小女儿。太后觉得宫里头日子颇为无趣,便招了些族里的小女孩儿们来长乐宫里戏耍,因为窦冉颇为乖巧,最得太后喜爱,所以便留了她在长乐宫里长住,并特意着人在太后居住的长信宫里安排了间屋子,以便时时召唤,算到今天也已经在宫里头住了快半个月了。而窦冉今年十岁,在汉朝,十三四岁结婚的都是常事,所以十岁已经算不得是很小的年纪。

      一想到十三四岁就要结婚,我就又禁不住发了个抖。

      ①“魏其侯窦婴者,孝文后从兄子也。”——《史记魏其武安侯列传》
      从兄:同曾祖伯叔之子年长于己者。略同堂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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