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流年之过期不候》泇伊

4、第 4 章

　　青城想，想要去揉一揉，手却无意识的捂上了心脏的位置，半晌才想起来，自己摔伤的是屁股。
　　倒下去的那一刹那，青城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手指擦过顾信然的手指，凉凉的，冷冷的，想冰渣子一般的寒气逼人。
　　顾信然却有些怪异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那个女人倒下去的那一瞬间，他是想去拉她的，错身而过的片刻，她的长发拂过他的面颊，痒痒的，仿佛羽毛在心头挠过。
　　愣怔过后，顾信然有些恼火的看着倒在地上很不雅观的揉着自己臀部的女人，踢了她一脚，道，“还不快起来，有那么疼么？装给谁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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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屁股都快摔成四片了，你说疼不疼，我说你大少爷搭把手会死啊。”
　　“你……起来。”顾信然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过了，毕竟她会跌倒也和自己有关，难得好心的把手递给青城，想要拉她起来。
　　青城看着递过来的手，干净有力，白皙的手背上有些突起的青筋，指甲被修剪的整整齐齐，手心的掌纹有些微的细碎却脉络清晰。眼前的手掌晃动了两下，顾信然有些不耐烦的哼哼了一声。
　　青城忙别扭的别过头去，把手递过去，有些尴尬的寻找话题，一边起身“真是的，这可是吃饭的家伙，万一摔坏了可就没钱吃饭了……”不过是一句玩笑话。
　　谁曾想顾信然听后，眉头一皱，手一放开，青城再次堪堪的摔倒在地，一屁股坐在地板上，青城甚至都能听到自己骨头碎裂的惨叫声。
　　“靠，要人命啊。”青城疼的眼泪都掉下来了，那个连摔她两次的祖宗，却哼了一声，将脸一别过去，夸过倒地不起的青城，径直走向客厅的沙发，那架势，比她这个正主儿还熟悉的样子。
　　只是在看到沙发上青城的那间外套时候，眉头皱的可以夹死一票苍蝇。然后看了看周围，拿起茶几上的一本杂志，将衣服往地上一扫，隔得很远的坐下，眉头才舒展开来。
　　“靠，我的工作服啊，好几百呢。”青城心疼的直哆嗦，连带的屁股也是一哆嗦。得，看着样子，别人是指望不上了。
　　青城好不容易扶着地板慢慢站起来，一走动，又是一阵抽痛。
　　这个倒霉孩子，整个一混蛋加变态。
　　青城絮絮叨叨的小声咒骂着，顾信然却是眼神一扫，斜目而视，那不满的表情让青城心里咯噔了一下，立马脸上挂起一个标准职业笑容，满脸阳光灿烂的样子。
　　顾信然又是一哼，问道“萌萌在么？”
　　靠，还萌萌呢，我还加了个油呢……
　　不满规不满，青城还是堆着满脸的笑容回答“哎哟，我的爷啊，您这话问的奇怪啊，昨天不是您把她带走的么，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
　　“她没回来过？”
　　“没啊，也没打过电话说要去哪啊，我还以为在您那呆着呢。”
　　“我知道了，那我在这等一伙。”
　　靠，不是吧，对着这么个瘟神，苍天啊，你是嫌我命太长了是吧。
　　“怎么，不可以么？”顾信然看青城的整张脸都快皱成个川字了，不悦的问道，语气却是满满的威胁。
　　“哪能啊，您纡尊降贵，大驾光临寒舍，真是三生有幸，蓬荜生辉，那是……”
　　“行了行了，少在这个给我打马虎眼儿，萌萌怎么会跟你住在一起，瞧你那熊样。”顾信然冷冷的丢过来一句，打住青城的阿谀奉承。
　　青城忍不住的翻了个白眼，得，萌萌是天仙，是贵族，在怎么天仙，在怎么尊贵，还不和自己一样是个卖的。德行，哼。
　　青城也不多说话，任由顾信然自己在那等着，捧着腰一扭一扭的就走进里屋去了。哼，爱谁谁去，姐还不伺候了。
　　顾信然挥了挥手，一副皇帝退朝的死样儿，打发青城赶紧离开，别碍了他的眼。
　　可过不了多久，屋外的人估计就这么坐着等也感觉很无聊，就叫唤着“喂，给我倒杯水。”
　　靠，厨房就在身后，要不要这么劳师动众的叫她这个伤员从房间里出来给他倒水啊，得，人家是大爷，开最不起，倒呗。
　　可倒完水，前脚刚踏进卧室，还没来得及坐下又听到那不阴不阳的声音“喂。怎么是白水，换一杯。”
　　你大爷的，还把这当茶餐厅了是怎么着？要不要来杯上好龙井啊。
　　忍着屁股疼和气的抽搐的肺部，一颠一颠的去厨房找了很久才找到一包以前周萌萌闲得发慌买的玫瑰茶，随便冲了一下，也不知道过期没有，哼，最好喝的他屁股疼。
　　青城愤愤地想，走到顾信然旁边立马换上一脸献媚的笑容说道“大爷，您的茶。”
　　可人家顾信然压根连眼都没有抬一下，就丢过来一句“喂，怎么是花茶，我看着像女人么？换。”
　　青城本来也是个火爆脾气，这一听火气腾地一下就上来了，杯子一扔，道“靠，你还真把自己当大爷啊，换换换，换什么换，这不是水啊，不能喝啊，你是要喝水银还是喝黄金啊，喂喂喂喂，喂什么喂，老娘我没有名字啊。”
　　顾信然被青城一顿挤兑，楞一下，很诚恳的问道“额，那你叫什么？”
　　那表情，迷茫的透着些青涩的味道，倒叫青城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仿佛又看到了16岁的那个阿信。
　　“程……恩”青城终于回过神来，赶紧改口“青城，我叫青城，青色的青，城池的城。”
　　青涩流年，只为一人，建一城。
　　顾信然，十七岁的青城，曾经只为一个人，建造一座城，从此，城外的人进不来，城内人的人，也出不去。

　　“青城？”顾信然玩味着，眉毛一挑“倒还有些诗意。不过你么？”又是那样挑剔而鄙夷的目光“着实不配。”说完还一脸可惜的摇摇头。
　　青城却没有了刚刚的气焰，就在他问自己名字的时候，那样恍然隔世的感觉，好像多年以前，自己也这样问过一个人，一个，不能记得的人。
　　青城没有说话，只是听话的端起杯子，老老实实的替顾信然换茶去，反倒是顾信然对青城那样突然涌起的哀怨与悲伤弄的浑身不舒服，取过了杯子说“算了，就这个吧。”是错觉吧，那样的女人，怎么会有那样的眼神呢？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顾信然想，然后皱着眉喝了口手中的茶水。继续等着。
　　青城愣愣的看着空掉的双手和顾信然端起茶杯的手指，那样轻的触碰，却让她恍惚的想哭。
　　青城搓了搓双手，规矩的坐在一边，没有出声，顾信然反倒有些不自在了，想要让青城别在这碍眼，可一转头却看到青城宁静的侧脸，有着一种看不懂的情绪，像在回忆，更多的，是在压抑着什么。右边的脸颊红红肿肿的有些鼓起。
　　昨天那一巴掌没有留力，应该很疼吧。
　　没来由的有些躁气，“你昨天没有回来敷脸？”
　　“？今天不上班，不用做面膜。”
　　“你……”又不是什么高尚的职业，顾信然不明白这个叫青城的女人怎么可以说的这样坦荡，这样的直接，好像自己这种人才是异类。
　　顾信然刚想发作，看到那红红的右脸，和那一脸的淡然，顾信然第一次压制住自己的怒焰，再次说道“笨，我说你的脸。”这句话说的有些置气和别扭，毕竟，那是自己打的。
　　“哦，没事，过两天就好了，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得，这种人，你还真不能和他客气，顾信然不打女人的，昨天是第一次，因为周萌萌，虽然平时自己骄纵惯了，可也没和女人动过手。
　　可这个女人，感情还真不拿自己当回事。
　　不是第一次？她常被打么？其他人应该不会向自己这样吧，估计每次都被打得够呛。
　　心底有些鄙视那些打女人的男人，但也没想想，自己昨天也是一头火的打了人家的。
　　青城下意识的抹了抹做脸，刺啦的叫唤了一声，扯着脸，很痛苦的样子。
　　靠，别说，这还真疼。
　　顾信然啧啧嘴说了声“活该。”就直起身子去了厨房，熟门熟路的，青城以为他是要去给自己找口好茶喝喝，也就没去搭理他。
　　就听着顾信然在厨房里噼里啪啦的捣鼓着什么。青城心想，这位爷不是要把他这个小地儿给拆了吧。
　　正好奇呢，冷不丁的脸上一凉，“哎哟”青城鬼叫了一声，差点又一屁股坐地上，这回顾信然到还算道义，拉了青城一把，使劲往沙发上一甩，道“靠，鬼叫什么，别动。”
　　能不动么？青城像看鬼一样看着对面的顾信然，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刚刚顾大爷是去给自己捣鼓冰袋敷脸了。
　　青城到没觉得有多荣欣，只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倒霉孩子莫不是有双重人格吧，以前没发现他有这坏毛病啊。
　　想到这，青城忍不住往后缩了缩身子，“别动。”顾信然一把拽过青城，把她拖了回来。
　　“可是……”青城还想反抗。
　　“闭嘴，”
　　“我……”青城将脑袋歪在一边，想要躲开那冰凉的触感。
　　“说了别动，你这人是说不听还是怎么着？”顾信然眉头紧皱，拿着冰袋往青城脸上一拍，疼的青城直打哆嗦。吓得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了。僵硬着身子，任由顾信然拿着冰袋在自己脸上慢慢融化，温润。
　　青城虽然不敢动，但眼角也不敢看着顾信然，眼神四处游离。
　　“你那什么眼神，看什么呢？飘来飘去的。”顾信然就看不惯她那样，眼睛四处乱瞟，就是每个焦点的。“喂，你是不是怕我？”
　　靠，这不废话么。青城不自觉的翻了个白眼，却不想看的顾信然想发笑。
　　“呵呵，看你那彪悍的泼妇样？原来你还有怕的时候啊。”顾信然忍不住打趣道。边说着还故意用冰袋大力按压青城的脸颊。
　　青城却只是无奈，不敢乱动，也不敢乱看，目光不自觉的在顾信然脸上流连。他的眼睛很亮，那么认真的注视着自己，小心翼翼的为自己敷冰袋，可着双眼，也曾用那样鄙夷的眼神看过自己，他的唇有些薄，润润的红泽仿若水晶。他的鼻子很挺，鬼斧神工。
　　空气中有种甜甜的味道在弥散，那些在氧气中漂浮的微尘，带着不知名的触动，被吸入肺中，反复吞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