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天赎罪》李*北

29、第29章

　　攸攸此时面临着巨大的困境。
　　没有人能帮她，只有自己孤军奋战了。
　　到了基地她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像以往一样径直走向书房。但不同的是，这个曾经充满生气的别墅现在已经变得死气沉沉，仿佛笼罩着细而密的网，谁都走不出来，谁也进不去。张婶没有来迎接她，在听张涛找了她之后她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当然心里也明白张婶永远也不可能再出来迎接她了，再也无法为她们做可口的饭菜了。
　　何天奇在书房等待攸攸的到来，攸攸一进门便看到父母和小明身后各站了一名身强体壮的男人手持匕首对着她的亲人。
　　攸攸怒不可遏刚打算发作就听到何天奇说，小攸，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攸攸看着他狡诈的嘴脸说道，郭赛强已经死了，你可以放了我父母和小明了。
　　你先跪下嗑个头吧，我看看你的诚意考虑考虑。何天奇厚颜无耻地命令攸攸跪下。攸攸扫了眼悲痛的父母及颤抖的小明扑嗵一声就跪下了，低着头听到父母轻叹，傻孩子，何苦呀。而妈妈一行热泪早已纷纷坠落。小明也在不停地喊道，姐，姐。攸攸只是低着头，屈辱地给对手跪着请求他放了自己的亲人。
　　哈哈，何天奇得意地大笑。小攸，我花了七年时间把你调教出来成为一个出色的杀手，你竟想一走了知，师傅真的很伤心。
　　如果你只是为了这个，那我答应你。攸攸咬牙说道。
　　攸攸，你真很聪明，可自古就有言，聪明反被聪明误。你知道为什么加加会拼命想杀你吗？知道天扬为什么会突然回来找你报仇吗？何天奇指着攸攸父母恶狠狠地说道，我还要你死！
　　攸攸父母闻言吼道，攸攸你快走，快走呀！爸爸因为太过用力被脖子上架着的刀刃划破了皮肤，血沿着喉咙缓缓流下，妈妈则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
　　何天奇，我操你妈的！攸攸一见爸爸受伤突然向何天奇发难了。攸攸用右手抄起腿上的匕首利落地翻过书桌便向何天奇刺去。何天奇没有料到她会这么快地出手且行动迅猛，仓皇地躲过一刀之后便瘫倒在地上。而离他们最近的挟持小明的男子在攸攸又一次出手时挥刀斩向攸攸，攸攸不得不放弃何天奇，全力与其打斗，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掉几人，这样父母活命的机会才会更大些。她早看出何天奇对她动了杀意，自己先出手还能争取先机。
　　攸攸的对手们惊奇了，攸攸看似弱不禁风没想到会有如此厉害的功夫，难怪何天奇事先嘱咐他们一定要当心了。
　　从攸攸出手到杀掉第一个男子只用了１０多秒，另外两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攸攸已经扑到面前。
　　攸攸因为左臂无法配合而失去平衡感，功夫也差了好多，不过她仍是拼命与之打斗。此时，父亲已经斜斜地倒下了，呯，与地面相撞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攸攸用余光扫到父亲前胸大片的血迹，而脖颈上的伤口仍在汩汩流血，攸攸红了眼，再次使用两败俱伤的打法，任对方兵刃划在身上而不躲避，只求自己能以最快的速度杀死对手。
　　这个男人死在了攸攸刀下，攸攸还记得上一个死在她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之下的人，大智。在此之前攸攸从来没有被逼到过这种地步。
　　而现在她又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攸攸在一刀结束了最后一个在场也是杀死父亲的杀手的命后像一个死神一样伫立不动，身上全是血，有自己的，也有对手喷溅出来的。她腹部的伤口很痛，心也很疼，转过身，何天奇早趁乱逃跑了。
　　林母愣在那，许久之后爆发出阵阵悲惨的呼喊，蹲下去抱住林父的尸体泪流满面。
　　小明，把我爸抱出去，车在外面。小明听话地从林母手里一把拽过林父背了出去，攸攸右手扶起蹲坐在地上的母亲。
　　啪，林母一起身就是一记狠重的耳光，把攸攸的头都打得歪向一边，攸攸缓缓扭过头看着愤怒的母亲，啪，又是一记耳光，打在同一边脸上，攸攸感觉脸颊火辣辣地疼，却并不言语。她知道母亲现在比她要痛苦百倍，她平时虽然爱对爸爸发脾气，可攸攸知道，那是因为他们有爱在支撑，辛辛苦苦把儿女带大好不容易才能享两天福，可父亲就这么死了。
　　你这个害人精，你杀了那么多人，报应啊！可为什么你不去死却让你爸为你赎罪呢？滚！滚得越远越好！从今以后不要再叫我妈妈，我没你这种女儿！林母用力嘶吼完身子便软软地瘫倒在地上。
　　攸攸强忍着腰间剧痛右手吃力地揽着母亲走出这个鬼地方，硕大的房屋已是空无一人。小明背着林父正在门口等待，阳光下的他们，身上闪耀着金色的光芒。
　　太阳数千年如一日地照耀大地，它应该是看尽人间的喜怒哀乐了吧。攸攸扬起头，被秋日的艳阳刺痛了双眼，泪水大滴大滴地落下来，偷偷用手擦干，不留一丝痕迹。
　　费力地把父母弄回家，林母仍然昏迷不醒。攸攸在简单地处理了腰上长约十厘米但幸好没有深及内脏的伤口便到东郊墓地仓促地处理父亲的后事。不愿再让母亲看到父亲的尸体再次伤心难过。而自己也在看到父亲痛苦的面容深深地自责。
　　父亲的墓碑就在逸风右边，旁边的依次是阿德，大智，加加。攸攸跪在父亲墓碑前痛哭了很久很久，沙哑的带着哽咽的嗓音不停地说道，爸爸，对不起，对不起。仿佛千言万语也只能说出这么一句，对不起。
　　天色已然漆黑，攸攸依依不舍地对着照片上温柔的笑着的父亲说道，我走了。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她怕自己会再次扑到墓碑前放声大哭。前几天还好好的人，现在只能在相片上才能重拾他的容貌了，而这个人是她最亲最爱的爸爸。
　　回到家，妈妈已经醒了，坐在床上垂泪不已。小明则站在墙角，脸颊清晰地浮着五道红肿的指痕，眼眶含泪。
　　妈，爸是我害死的，你不要打小明出气，他什么都不懂的。想打可以打我。林母扭过头去不理攸攸。攸攸生气地对妈妈说，你不愿见我我可以走，我已经给哥哥打过电话了，他说尽快赶回来，相信明天就能到达。我知道您肯定恨我，可爸爸已经死了！无法挽回，如果能让我的命换回我爸的命我绝无怨言。我希望您能过好，我给您留下点钱，哥回来了你们好好生活吧。
　　林母连头都没抬，连看都不愿看到攸攸，也难怪，正在气头上的时候谁说也听不进去的。攸攸朝母亲跪下狠狠的嗑了三个响头，留下一张银行卡就拉着委屈的小明走出门。
　　林母抬起泪眼婆娑的脸大哭起来，她没有真的想赶攸攸走，可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攸攸，也许她离开对每个人都好吧。在攸攸离开时不曾开口挽留，只是哭得更凶了。
　　何天奇毫发无伤地躲过了攸攸的发难，他坐在豪华的皮椅上恨恨地想，不杀了她自己能不能坐稳这个位子还成问题。攸攸的个性他十分了解，不成功便成仁，现在他看亲眼看到攸攸的父亲死在自己手里，而自己派去的人没有本事把攸攸杀了，现在就只能等着攸攸来报仇了。
　　原以为这次能搞定攸攸呢，胡立强明明说她左手已经废了，照理说她不可能还这么能打，总之无论如何，攸攸和小明必须得死。
　　何天奇唤来张涛说道，你去查查他们的下落。张涛领命而去。他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想着自己该如何更上一层楼。
　　呯呯呯，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垂泪到天亮靠在沙发上昏昏沉沉的林母。她打开门扑了上去，抱着自己一年多没见的儿子痛哭失声，而攸攸尾随哥哥林齐进屋。
　　不等她们说话攸攸就说道，我不放心，何天奇肯定还会对你们下手的，你们到别的地方去吧。他的权力仅限于本省。越快越好，要不然我没法24小时在你们身边保护你们。我承认，若不是我，爸也不会死。可我不想再失去你们了。我订了明天上午飞往F市的机票。你们什么都不要带了，拿上两千万赶紧走，我在处理完这边的事后也可能会过去找你们。
　　林齐一头雾水地看着说完就转身离去的攸攸，又看着面前泪眼婆娑的母亲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但他清清楚楚得听到了两千万。他立刻询问母亲，我们怎么会有两千万呢？
　　林母把攸攸做杀手的事情一五一十得说给林齐听。林齐这才恍然大悟，但他并不担心什么，自小他就怨恨攸攸出生夺走了父母的爱，但碍于父母十分溺爱攸攸一直不曾表露出来。而攸攸十岁那一年失踪，父母对他不闻不问只是一昧地寻找攸攸。他那时甚至想过攸攸干脆一辈子别回来了。可事与愿违，她还是自己找回家了。
　　而现在父亲死了，又有那么一大笔钱，他忘记了父亲死的悲伤差点要开心地跳起来。但表面上仍是一副哀怨的模样。
　　攸攸怕何天奇再次对母亲下手在家门口蹲守了整整一夜。深秋的晚上格外地冷，腰上的伤口一直阴冷地疼。她看着家里温暖的光亮而自己再也得不到，心一点点地冷了下去。
　　上午10点，她在家附近看到了哥哥扶着母亲上了出租车，她打了辆车也随即跟着前往机场，看着她们的一举一动愰如隔世般遥远。登机广播已经在催促行人登机了，十一点，母亲乘坐的飞机要起飞了。
　　攸攸目送她们走过安检直到消失不见，心中的一块大石瞬间坠入心底，砸出一个深坑，永不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