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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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那个狐狸似乎很爱我呢。”司宴淡淡的笑开了，像风一样轻柔，狭长的眼眸弯的很漂亮，如同金黄的月牙，浅浅浮在夜空上，有温柔的光晕顺着边沿散开，弥漫了世界，安逸的梦境会随之而来。
“嗯。”忘川遥遥的望着昼森林中央，那株参天的长生木，看它溢出生生不息的乳白光芒，像薄纱帷帐飘动在树的周身，似乎，长生木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存在。它诞生了所有生命，赋予了他们生息，然后在死亡的尽头，以一个母亲的身份，温柔地看着他们，充满了怜爱。它说，不要害怕死亡，我会一直守在这里，看着你一次又一次的轮回，赐予你真正的长生。享尽人间苦乐，如我一般，生生不息。
生生不息。
似乎这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在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中，重新开始。
神并不是脱离了轮回的，而是在无尽的轮回后，累了。长生木便慈爱的接纳了他，拥他入怀。于是，便没了七情六欲，没了人间苦乐，没了轮回。
神是脆弱的，世上最不堪一击的。
一旦死亡，便会彻底的消失。
脱离了轮回，便会失去灵魂。
他们知道这是最后一次生命，一旦死去，便什么都没了。他们明白如果有了情，便会不惧怕死亡，便会更轻易的死去。
太多次的轮回，让他们能安然放弃七情六欲。
所以，便拿情换了命。
忘川回头看了一眼兀自笑着的司宴，说道“你爱那只狐狸么？”
“不爱”司宴很干脆的回到道“但至少是现在，以后，我不敢确定。”
“如果她已经死了怎么办？”（忘川）
“不会的，这一切都是她安排好的，她心里有数。”（司宴）
忘川不说话了，伸手抓住司宴的袖子，御起风掠向九尾说的“暖池”。那只九尾是来过这里的，既然我未曾感觉到有外界生物闯进来过，那便是在我来之前有的，况且，司宴是活不过百年的。最重要的是，九尾知道司宴会掉进忘川河里，也知道我会被囚禁在这里并且想要逃出去。所以才会留下自己重要的尾毛和刻有司宴两字的青铜狐面，让我知道司宴是和以往那些落水者不同的，有可能会是我逃出去的一个契机。并且她在青铜狐面上覆上只有照过长生木的浮光后，且是由同为狐狸的我才能解封的泪印。是为了防止在司宴在落水前或落水时就放出里面的狐唱，而且她知道我不会让别人发现这些。
她很聪明，很周全，不愧于身为一只千年九尾。
忘川突然间很愤怒，自己就像是一个傻子一样被人玩弄，而那些知情的人却像是看戏一样，不闻不问，反而还要处处阻止。
她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感谢这只九尾的，毕竟这一切不一定是九尾造成的，更何况她也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让帝释天也帮她。
近雾崖·生池
“春暮......”男人坐在生池旁，看着温泉水上方游曳的雾气，一丝不苟的高高束起的黑发，散散的垂下，落了一身，意外地落寞。“我是谁？”
春暮拢了拢袖子，恭恭敬敬的行了一拜。
“我知道，我知道，不用再提醒了。”男人用细小的声音说道，像是在呻吟，一直在颤抖“可我就是舍不得，我舍不得，”接着左眼就淌出了一滴眼泪，一直下滑，顺着面颊，脖颈，直到看不见。
“帝释天大人。”春暮知道，动了情才会有眼泪。“帝释天大人。”
“我说过了不......”(帝释天)
“忘川马上就要到了。”春暮觉得自己很残忍，他看着帝释天合上眼睛，认命了。翠绿的液体从右眼流出，转瞬即逝，没人发现。
帝释天沉默的垂着首，许久，冷漠地抬起头，他想试试看，最后一次了，也只有这一次了，再久一点，再久一点。“把忘川藏起来的八条尾巴取出来。”
“是。”春暮没有再多说什么，无论怎样，自己都是要听从他的话的。
“我是帝释天，所以这只是在做我该做的事。”帝释天忽然对着春暮又温柔又凄凉的笑了一下，像水一样绵长“她这么做是犯规，我会把尾巴交给佛尊的。”
“大人，佛尊什么都知道。”春暮的将手伸进池中，摸索了一下，拿出了一颗透明珠子，里面蜷缩着八条尾梢画着黑纹的白尾。“大人，还是活着吧。”说完，将珠子放在了帝释天手心，消失了。
帝释天愣了一下，便握紧了珠子，煞是愉快的笑着化作流光向西方掠去。
“等她离开时，我就饮下忘川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忘川听到了被风吹来的笑声，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冷的紧。
生池还在静静的氤氲着乳白的薄烟，像是一个忘记了世界的妇人，眼睛失去了色彩，只能看到蒙着搅动的雾气，尽是一片浑浊的洁白。
随承了长生木，仿佛在另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世界里，只剩呼吸，存活着。
“帝释天来过了，东西没了。”忘川平静地说道。
司宴无所谓的笑了笑，坐在帝释天曾坐过的地方对面，看着生池。
“你不难过么？”（忘川）
“是我的，终是我的。”他闭起了眼睛，高兴地笑起来，似乎天上的星都不如他那般璀璨，如此的肯定。一如多少年前，他们相对而坐，他得意而嚣张的笑着说：“是我的，终是我的。”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而如今，虽没有酒，却有一池“心水”，同样可以饮的痛快。
“君饮心水，犹入我心。若君毋忘，深爱千年。”
司宴欢笑着后仰倒进了水，水面一片平静，再没了声息。
西天·极乐
“佛尊”帝释天恭敬的单膝跪着，向佛尊行了一礼。然后就静静地站着，不说话。
“还给她吧。”佛尊闭着眼，坐在金莲花座上。面容肃穆却又让人感到了一种平静的安详。可以听到冥冥中回响着的诵经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从庄严地心底产生。
帝释天不语，把拿着珠子的手缓缓伸向了佛尊。
于是佛尊睁开双眼露出了笑，是含着爱的笑，不是私爱，是爱一切。“你心中有执念，若是你不想还，我便成全你，将它封入化仙池。若是你坦然对待你的执念，你便无愧于自己，更何谈还与不还？”
“神亦是人，亦有七情六欲，无非是私爱与爱一切，你独爱她一人并无错，可是却无缘，无缘也罢，你却因此有了执念，这便是私欲，是爱自己。”
“那为何佛尊说他与不动尊明王有缘？您是知道她不爱一切，所以才割下她的第十条无心的。”
“我割下的并非她的第十尾，而是她对十尾的执念产生的幻像。”
“所以化仙池里什么都没有？”
“化仙池化去的不是仙，而是为了断去执念。不动尊明王与她并非有缘。”
“佛尊，那为什么......”
佛尊摇了摇头，闭上了双眼。
帝释天看了看佛尊，又看了看手里散出光华的珠子，突然间右眼淌出了一滴泪，掉落在地面上，他不动声的向前一步踩住它，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
地上一片清净，很快从落泪处溢出了一点萤火，颤动着向着长生木的方向飞走了。
佛尊不作声色。
执念已断，便有缘而生。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