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若有情》梨中舞

4、第四章

　　翌日清晨，林子谦早早起床在花园做起了晨练。
　　林府的花园修建的可谓别具匠心。古色古香的长廊一直绵延至后院的月亮门处。廊顶和廊柱都有非常精美的镂空，朱红色的油漆，郁郁葱葱的鸟萝，使整个长廊显得特别雅致。长廊不远处有一堆假山，说是一堆，只因占地面积实在不小，连绵起来有些逶迤，假山里还特别建了几个小山洞，林宇轩和杜若雅小时候经常由一些小丫环陪着在这里面玩儿。
　　假山旁边还有一潭碧绿碧绿的水池，据说是引的外面的活水，因为修葺成一个月牙形，所以又叫月牙池。清澈的池水里养了好多种鱼，有锦鲤，银龙，金鲫，兰寿，蝶尾，琉金，水晶虾等等，全都是名贵观赏鱼。另外还养了许多水草。单看月牙池便已觉得是美不胜收了。
　　与月牙池相对不远的距离有一处亭子，因周围每到春季便开满了金黄色的连翘，故而唤作黄花亭，建得也极玲珑别致：伞形的亭盖，朱红色的亭柱，亭下还有一方石桌几把石椅。桌上还放着一个石做的棋盘。仔细一瞧，棋盘两侧还有石制抽屉，里面应是装着棋子。想是常有人在此下棋解闷儿吧。
　　在池与亭之间便是花园小径，两旁种了好多黑樱桃树，德国品种的。可能由于水土不服的原因，这些樱桃树从来只开花，未曾结过果。林子谦便是在樱桃树旁打起了太极。
　　这时，林宇轩刚好走过来。：“爸，早。我妈呢？她好些了么？”
　　“嗯，你妈没事了，她已经在大厅等你了，去吧。”林子谦说着，并未停下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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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轩儿，你来啦！”林夫人柔声说道。
　　林宇轩关切地说：“妈妈，昨天听爸爸说您旧疾复发，所以你们就赶快回来了。怎么样，天俊的药有效么？”
　　“嗯，吃了古医生的药我已经好多了，这不，睡了一宿，我又精神了，呵呵。”
　　“妈，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一会儿吃了饭，我让王妈给你炖一碗燕窝，好好补补。”
　　“那个待会儿再说。轩儿，妈想和你说件事儿。你和若雅都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了，什么时候我们……”
　　林宇轩立即打断了她的话：“妈，爸昨晚已经和我说过了。”
　　“哦，那你是不是……”
　　“妈妈，这件事不要再提了。我和若雅不可能的。”
　　“哦？怎么？若雅哪里不好吗？”林母疑问道。
　　“不是，若雅很好。只是，一直以来我都只当她是亲妹妹，所以我对若雅未曾有男女之情。而且我已经有心上人了。”林宇轩解释道。
　　林母有些意外，问道：“哦？可我看你经常给若雅买些礼物，还以为你和她已经……”林宇轩赶忙回道：“哎哟，我的妈妈呀，这世上有哪个哥哥不疼爱自己的妹妹呢？”
　　“呵呵。也罢，那你相中的是哪家小姐？哪天带回来给我们瞧瞧啊！”
　　林宇轩一想到顾云嫣，不管心里还是眼里都充满了柔情：“她，和别人很不一样。她很温柔，很善解人意，很清雅脱俗，就像洁白的铃兰，很纯，不沾染一点尘埃，她很蕙质兰心，很……”
　　“嗯……听听听听，说得和仙女儿似的，我都要嫉妒了，呵呵呵呵……”林母撇撇嘴，笑着跟正端着早饭进来的王妈说。
　　“谁让我们少爷这么出类茇萃呢，自然要选个仙女儿做少奶奶啦！夫人，少爷，吃早饭啦！”说着，王妈将早饭放在桌上。后面跟着几个小丫环，各自将手里的饭菜一一摆放在桌上。
　　林宇轩正和母亲聊得开心，只听众人齐声道：“老爷！”
　　“嗯。”林子谦已经晨练完回来了。
　　几人相继坐下。王妈站在林母身旁。
　　林宇轩正要夹菜，就听见林子谦说：“宇轩，这段时间我们那几间商铺动作得还好吧？码头那边怎么样？”
　　“放心吧，爸爸。绸缎庄，米粮店，古董店还有药铺都还正常。不过，听说有些地方闹灾了，很多灾民都涌入罗山，我让米粮店的程掌柜定期给他们发放一些粮食，以免发生不必要的动乱。药铺那边有胡大夫坐堂，并且我们对那些贫困的百姓实行义诊，草药费按进价收取。至于码头，现在暂时没什么大事，只是听玉山说前两天，我们从杭州运回来的那些上好的绸缎被青龙帮抢走了十箱，幸好有汪市长的秘书崔俊卿出面拦了回来，没造成损失。”
　　“嗯，那就好。不过，宇轩，现在时局混乱，咱们做生意的，千万要多加小心。唉，自从九一八事变以来，日本人更加肆无忌惮，很是猖狂！现在罗山也开始进驻了日本人的军队。宇轩哪，今后在外面行事一定要谨慎。钱财不重要，弟兄们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明白吗？”
　　“我明白，爸爸，您放心吧。哦，对了，爸爸，还有一件事忘了跟您说。昨天我在朱子镇救下一个人，他叫刘子元，还带着一双儿女，没地方去。我看他功夫还不错，于是，就让他们在府里住下了。我想让他在码头跟着玉山做事，您看怎么样？”
　　“你既然决定了，就这样吧。反正家里平时也冷清，有两个孩子在这住着也好。”
　　“嗯，刘子元的儿子刘卫杰也跟他父亲学了些功夫，不过年纪还小，就让他在家跟着冯管家吧。他女儿刘卫英倒是会弹琵琶，唱得也不错。想是没受灾之前，他们家里过得还是不错的。”
　　“哦？会些琴艺？嗯，王妈，待会儿吃了饭，你把那孩子带过来让我瞧瞧。”林母听林宇轩一说，不禁有些欣喜。她年轻时也是爱琴之人，只是现在年纪大了，早已不碰了。
　　“是，夫人。”王妈恭敬地说道。
　　林宇轩听了便转向王妈说：“哦，还有王妈，一会儿记得炖一碗燕窝给我妈补身子。”
　　“是的，少爷。”
　　“好了，快吃吧，饭菜都要凉了。”林子谦催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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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罢早饭，林宇轩便带着刘子元去了码头。
　　刘卫杰跟着冯管家。要不是冯管家听少爷讲起昨天在朱子镇的事，单看这孩子的弱不禁风的样子，还真看不出来他还会拳脚。只不过，刘卫杰还是个小孩子，冯管家一时也想不起给他安置个什么活儿，想了一会儿就对他说：“卫杰，你把花园打扫一遍吧，然后记得往月牙池洒些鱼食。去吧！”
　　“哎，知道啦，冯管家。”说着，刘卫杰就向花园跑去。
　　这时，只见刘卫英跟随王妈走向林母经常休憩的偏厅。偏厅里放了好些琴，有古琴，古筝，琵琶，瑶琴等等，都是林母钟爱的。
　　“夫人，刘姑娘到了。”王妈轻声说道。
　　刘卫英很懂礼貌地作了个揖说：“林夫人好。”
　　林母听到声音，徇声望去，心里也不禁感叹：这个孩子长得真好，眉清目秀，尤其是一双纤纤玉手，指如葱尖，生就一双弹琴的手。
　　“哦，快，快坐！”只顾着看得出神，这才发觉怠慢了人家。
　　刘卫英被看得脸颊通红，听到林夫人的话，便轻轻坐在身旁的椅子上。
　　“夫人，厨房里给您炖着燕窝，我去看看好了没有。一会儿给您送来。”
　　“哦，好，去吧。”
　　“刘姑娘，今年多大了？听轩儿说你会弹琴，什么时候学的？都会些什么曲子？”林母迫不急待地问道。
　　刘卫英被叫得挺不好意思的：“夫人，您叫我卫英就好了。我今年十五。以前在家的时候，爹爹还有些钱可供我学琴，所以倒是学了几样，古琴啊，琵琶啊，还有古筝，只是都不算精通。后来，家乡闹灾，我和弟弟就随爹爹一路至此。为了方便，我只带了把琵琶。可是，就在昨天被一群坏人弄坏了。”说完，刘卫英难过得低下了头。
　　“唉，你们的事我也听轩儿讲过，真是可怜。不过，从今往后，你们就在这儿住下吧。”林母眼里充满同情。
　　“多谢林夫人！”刘卫英感激得热泪盈眶。
　　“呵呵，好了好了，真是个孩子。快把眼泪擦干净，以后呀都要高高兴兴的，不要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你看，这个屋子里放了好多琴，它们都是我的最爱。我年轻的时候经常抚弄琴弦，只是现在年事已高，多年不弹了。小英，既然你学过琴，不如现在给我弹奏一曲如何？”
　　“卫英遵命。”于是，刘卫英起身走向一把伏羲式古琴。
　　坐罢，玉指轻轻抚上琴弦，一曲动听的旋律从指间缓缓流出，就像山间的小河清新动人，像馥郁的花香沁人心脾。林母不一会儿便听得如痴如醉。
　　…。
　　一曲终了，林夫人似是还在陶醉其中。
　　“夫人，弹完了。”刘卫英轻声说道。
　　林母这才回过神来：“哦。小英，你弹得真好！呵呵，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可我觉得和你很投缘。正巧我只有轩儿一个儿子，也没有女儿，不如你做我的干女儿吧？”
　　“啊？干女儿？”刘卫英真的没想到，竟被吓了一跳。
　　“对啊，怎么，你不愿意？”
　　“呃，不不，只是这太突然了，夫人，我……当然，只是……”
　　“呵呵，那还不快叫干妈？”林母高兴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