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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弃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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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风九渊是一个刚强而富有传奇色彩的女人,这是毋庸置疑的。
姬风九渊本姓风,十九岁嫁给姬柳絮后主动要求冠上姬姓,和待她极差的娘家切断关系,一连四十六年间,从未接触。
在姬风九渊嫁到姬家的第二十五年,姬柳絮因病去世,姬家家大业大,在群敌环绕下,孤儿寡母竟一步步地挺了过来,在姬家这至高的宝座上,姬风九渊一坐就是二十一年,从根基单薄几乎无人支持到成为无人敢触碰的权威,对一个新寡而言,这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
这位老妇人一生威严,自律克己,对人事物要求极严极高,却独独对她在四十二岁时才生下来的小儿子娇宠爱惜,不忍苛待半点儿。
姬天蓝低垂着眼皮,两手放在裤线处,一动不动地站在书房的中央,一言不语。
“天蓝啊,你知事甚早,从小就懂得哄妈妈和兄姐高兴,成天总是笑眯眯的,让人心里也跟着甜,看着你,谁也没有心思去想外面的那些杂乱事儿,也就满足了。可这次……”姬风九渊叹了一口气,保养甚好的脸上早已没了在商场上的狠辣凌厉,竟出现了类似哀默的神态,“你怎么会这么不懂事儿……”
姬天蓝垂头不语。
半垂着眼皮看着自己的儿子,姬风九渊的心里不知是何滋味。“非是那个女孩儿不可吗?”
一旁一直沉默的姬云雅突然开了口,“母亲,依他。”
转头看着脸色平静的长女,姬风九渊的眼神几经变化,最后只剩下一声叹息:“孽缘!那可是你的侄媳妇儿!”
姬天蓝的哥哥,一向沉默寡言的姬天枢看了眼自己的弟弟,再见姐姐一脸淡然,沉沉的唤了声:“母亲。”
明了儿女的意思,姬风九渊也不再纠缠,这,可是她心头的肉啊!纵毁了万般,也不忍伤他一根毫毛。“依你便是!”
“妈。”姬天蓝的脸上哪还有平时的恬淡笑容,他缓缓地弯下了腰,直至成九十度的时候才停了下来,慢慢的开口道:“天蓝不孝,让您和哥哥姐姐为难了。只是我这破败的身子自己知道,万不敢去招惹任何人,叔侄关系已经很好。”
“你自然是最好的!”见儿子这样,姬风九渊心里酸痛,谁能想到这全家人都小心翼翼呵护着的宝贝竟遗传了他父亲的病!
上前想拉起自己的小儿子,却发现他一动不动,只又低低的唤了一声“妈”。
扶着儿子的手僵住了,闭了闭眼,姬风九渊狠咬牙道:“依你便是!”
姬云雅和姬天枢上前扶住老母亲,姬云雅勉强笑道:“妈就是偏心,我和天枢感情上有问题的时候也没见您这么担心过。放心吧,没准儿哪天天蓝就给您领回个小媳妇来呢。”
姬风九渊也勉强一笑,闭眼不再说话。
姬天蓝慢慢的直起了身子,他茶色的眼睛没有焦距,涣散的看着虚空的地方。
姬天枢见弟弟状态不对,大步上前推拉着他回房休息,眼底深处隐隐闪着担忧。
听见两个儿子出去的声音,姬风九渊倏地睁开了眼睛,“云雅,我想见见那丫头。”
“妈……”
姬风九渊不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大女儿,眼里有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见母亲这样,姬云雅也不再挣扎,轻叹了一声,道:“明天马婧婴家有茶会,大家都会去。”
“马婧婴?”这几年已经逐渐放权的姬风九渊皱起了眉头。
“前不久刚回国的国际知名珠宝设计师,几家公司争揽的对象,咱家这块儿应该是二弟负责。”
点头表示明了,“你先回去吧,家里也要注意。”
答应一声,姬云雅轻声离开了书房。
桑家
“父亲,我想和您谈谈。”桑南下的相貌生得十分阴柔,尤其是眼睛,总是若有若无的有丝女气,但这无损他的长袖善舞,精明强悍。只不过,人总有软肋,而不巧,桑南下的软肋就是卓卿卿,一遇到事关她的事情,他总会变得全无理智,甚至冲动幼稚。八年了,从未改变。
“说吧。”抬手重重的揉了揉眉心,桑恒的声音里有着过量工作后的疲惫。
桑南下知道这几天桑恒和姬云雅是为了什么事情忧心,除了正常的上班时间外,这几天他们两人几乎都是在书房过的。沉吟半响,他也不再犹豫:“云家这几天持续给我们家和姥姥那边施压,想必您也知道是什么原因。”
“你想说什么?”抬头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儿子,桑恒心里隐约知道了他要说什么事情。
“我想知道洛清衣和云家的关系?”这几天桑南下一直在回忆洛清衣的影像、性格,但毫无疑问的,除了她那张只留给他模糊印象的脸,其余的只能用乏味单薄来形容。
“我不清楚。”桑恒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云智在他所能触及到的范围内发话,不管认不认识,只要和洛清衣扯上一点儿关系的人就是和云翔集团做对。”
“听说云湘嬅死了?”
“和她没有关系,凶手是云家的一个佣人。”
“姥姥那边儿有什么反应?”
“没有反应,你母亲今天下午回娘家了,估计一会儿就能回来。”
“父亲。”沉吟半响,桑南下抬眼直视着桑恒,道:“洛清衣父母双亡,现在和她关系最近的就是我们家,和我们家解除了关系,那姥姥那方面自然也和她没了联系。”
“你是什么意思?”看着坐在沙发上眼睛微眯的儿子,桑恒的心情十分烦乱。除了卓卿卿的那件事情,他们父子两人的感情一向不错,他也一向以这个看似风流但胸有点墨的儿子为荣。这次,他自然知道了他的想法和这样做的原因,借机解决自己不想要的人,这次南下的妥协绝不会是因为软弱,而是借力使力。
“和洛清衣离婚。”
不出所料,南下想弃子!紧皱着眉头垂头,桑恒有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家里一向是他从政妻子儿子经商,但这次,公司的压力太大了,海外的事业全面受到打压,虽然这并不影响他的仕途,但政商不分家,毫无疑问,这些年家里给予他的支持从一定程度上保证了他仕途的顺畅。
“可以。”好一会儿,桑恒点头。“但是南下,你不要以为没了洛清衣你就可以娶卓卿卿,你们两个永远不可能!”
“为什么?”危险的眯起了眼睛,桑南下周身有股凌厉的气势,他在发怒。
“没有理由,我会叫你母亲再给你找一个合适的女孩儿。”桑恒的眼神十分严厉,语气不容置疑。
定定的看着桑恒的眼睛,半响,桑南下突然笑了,他斜勾起唇角儿,冷声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我旁边放了人,还有那个卓利剑,时时刻刻在盯着我们两个,你在怕什么?”
桑恒的脸色倏地变得铁青,但奇怪的是,纵使额迹青筋跳动他还是隐忍着没有说话。
“谁能想到人人皆传的金童玉女从来就没有真正意义的亲密接触过!父亲,你好本事!”说完,桑南下转身就走。
“只不过,这次您是拦不住了……”
桑南下没看到,在他走后,桑恒突然颓下了身子,脸上有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
不管是桑南下的事还是洛清衣的事,在心理上都够让他煎熬。
桑南下和卓卿卿的事情是不能说。
至于洛清衣,是他对不住死去的洛朗夫妇。洛朗夫妇本就是孤儿,他们走时,洛清衣才八岁,却一直独自一人生活到二十岁,他当初选择洛清衣就是因为她的这股独立坚强劲儿,没想到,她这么不成事儿!和她结婚后南下仍然和卓卿卿有来往,她却懦弱不争……
桑恒叹了一口气,洛清衣就好像是一个被他强拉上盘的异生物,现在因为这个异生物他们被比他们更强的势力打压了,已经被洛朗夫妇抛弃了一次的她,只能被再次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