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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B-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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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那场冷战,开始得其实很简单,只不过是他看到张毅泽和赵闵文一起吃晚饭而已。
在张毅泽面前,秦充从不掩饰自己对赵闵文的态度,所有的抱怨中,关于赵闵文的事占了九成。赵闵文是敌人,作为好朋友的张毅泽在知道的情况下还和他的敌人一起吃饭,秦充觉得自己被背叛了。
伤心,难过,赌气,都是最初的反应。后来每每回想起在看到张毅泽和赵闵文面对面坐在牛排馆的那一瞬间,除了背叛的痛感,还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学长的事情想得少了,脑袋里空出来的地方全都留给了那个憨厚的扑克脸男人。他会一直听自己说话,从不会生气,从不会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他话不多,甚至可以说是太寡言,但只要他坐在身边,哪怕一言不发都能很好地安抚自己。
当秦充发觉自己离不开张毅泽的时候,他们已经冷战了近一个月之久。
由于中间的空白时间太长,秦充想和好却不知道怎么做才自然,惟有一边后悔一边自我唾弃。
那是秦充有生以来经历过的最难受的一段时间,用食不知味睡不能眠来形容,最贴切不过。
没有倾吐苦水的对象,没有可以完全放松下来相处的朋友,工作上还有赵闵文三天两头地恶心人,秦充变得异常的心浮气躁。
他因为压力得不到宣泄而迅速消瘦下来。头发也开始猛掉。
觉得自己实在撑不下去了,鼓起勇气给喜欢的学长打电话。因为对方也在食品公司工作,便放下自尊哀求对方为自己另寻出路。
支持他这么做的理由是学长曾经说的一句话——“你先找一家和食品有关的公司,积累点工作经验,以后我们公司有空缺了就把你挖过来。”
他喜欢学长,是那种想把对方当作恋人的喜欢,为了能和他共事而努力找工作,出人意料地进入了现在这家比学长那家规模更大的公司。
说实话,真心想着要跳槽过去和学长一起工作,只有刚开始的两三个月。随着时间的推移,虽然工作上经常被赵闵文数落,但也和同事们一起做出过精彩的案子,特别是如果那些产品还卖得不错的话,巨大的成就感能将人整个淹没。
而且还认识了张毅泽这个好朋友。
跳槽之类的话,不过是和张毅泽聊天时私下拿来当作玩笑、作为抱怨赵闵文时的一句口头禅而已,他真正的想法并不是那样。
即便如此,和张毅泽冷战时的痛苦还是太强烈,让他软弱地向学长求救了。
还好学长的公司没有空缺。秦充无法想象如果自己真的因为冲动离开了现在的公司,一切会变成什么样。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去年圣诞前。
公司忘年会后,因为张毅泽单方面的努力,两人有了一次气氛很不错的交谈机会。
说白了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矛盾,唯一让他不舒服的地方就是张毅泽和赵闵文吃饭。在得知他们吃饭时谈论的对象是自己以后,秦充猛然发现一件事——传言里的那个世界上最好的听众,居然把别人对他说的话说给了自己听?!
他不是守口如瓶吗?他不是纹风不动吗?他不是绝对不会泄露秘密的吗?
是害怕自己跳槽吧?是不想自己离开吧?
得到重视的满足感在那一瞬间汹涌而至,秦充高兴坏了。
什么冷战,什么背叛,全都可以丢掉。他也不管张毅泽和赵闵文是不是比普通同事关系更好一点,他只要和阿泽继续这样在一起就够了。
多希望时间不再流逝,让他们能维持现状。
谁也不要老去,谁都不用去面对现实。
最好阿泽一辈子不结婚,这样就不用花时间和精力在家庭上,就可以多听我说话了。
可是……哎,我这样想会不会太自私了啊。秦充吸了吸鼻子,暗暗唾弃自己。
张毅泽停下吃饭的动作,偏着头无声地询问。
“我没事。”又吸了一下,他笑着说,“鼻子有点痒而已。”
“你别急,我虽然不懂企划,但如果有我能帮上忙的事情,请告诉我。”张毅泽突然开口说道。
秦充愣了一下,感动得无以复加。
“啊,不是,我不是在烦恼企划的事。是另外的……呃,没事,你一直听我抱怨我也不好意思了,但是又控制不住,哎,我那个……我会尽量克制一点……”
“没有的事,”张毅泽温柔地说,“你可以尽情地找我说话,虽然我帮不上什么忙。”
“可是一直都只有我在说……你也说点什么吧。”秦充道。
张毅泽沉默地想了想,说:“没有什么好说的。”
“说工作也行啊,说你们办公室的事,有没有人欺负你什么的。有关专家说过,人一定要找到属于自己的发泄途径才能健康地生存下去,不然会生病。”秦充转动着眼珠,突然凑到张毅泽面前,邪笑着试探道,“财务部的女同事多,怎么样,有没有看上的?”
“没有。”
“那,有没有看上你的?”
“怎么样叫看上我?”
“比如经常找你说话啊,经常给你传短信啊,想约你吃饭啊什么的。”
“那不是你吗?”张毅泽老实地问道。
秦充的脸一下就红了,假咳了两声,“我是说女孩子!我是男人,当然不在这个范畴内……说嘛,都说财务部女同事的水平在全公司第二诶,究竟有没有看上你的?”
“这么说的话,我们部门倒没有……”
“哈?”
他们部门倒没有的意思是……
难道别的部门有?
像知道他要问什么一般,张毅泽垂下眼帘招供道:“HR那边……”
HR,人力资源部,办公地点位于财务部楼上,新品推广部楼下。
在进入公司的第二天秦充就从同组的同事那里得知,公司里水平第一的女同事,几乎全部都在HR。
根据张毅泽的说法,去年圣诞节过后,也就是他们两人关系复合后没多久,就有一个HR的女孩子找他交换手机号码。对方会时不时地给张毅泽传短信,也会把他叫到楼与楼之间的阳台上聊天。
虽然就算面对美女,张毅泽也只有那一千零一号死表情,虽然就算名义上是聊天,结果也只会出现一方说话一方沉默的情况,但是张毅泽说那个女孩子已经这样坚持了三个多月,直到现在也还保持着联系。
阿泽的桃花运!这段时间秦充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全是这几个字,总觉得有些别扭。
秦充属于那种不怎么能藏住心事的人,同事问他是不是太紧张企划案了,怎么成天都微皱着眉,组长也关心地叫他不要有太大的压力。
根本不是那回事好不好?秦充在心里暴走。
不过说到企划的事,也的确不轻松就是了。
赵闵文给企划组一周时间重新做方案,如果在七天后的部门会议上还是无法说服他,案子就会被腰斩。
这是秦充进入公司以来第一次主动提议的案子,他认为很有创意,提出后也得到了组长和同事们的认可,他想亲眼看到它最终成形,并在市场上贩卖。至于能不能大卖,倒不那么关心。
但是站在公司立场来说,不能赚钱的产品就不是一个合格的产品,在企划阶段如果不能正确估算出新产品的大概价值和卖量,一旦方案通过,后期销售要承担的风险就太大了。
虽然一直很讨厌赵闵文,看到他的脸就觉得烦躁,但他所做的事情正是在为销售部减压。等秦充稍微冷静下来后也不得不承认,最初的企划书确实还有完善和改进的空间。
作为一名合格的员工,抱怨归抱怨,该做的事情也要一件不漏地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