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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B-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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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的时候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身体下面软软的触感让人恍惚,秦充茫然地盯着天花板,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昨天在阿泽家留宿了。
而且明明是在床下睡着的,醒来却是在床上。
几点了?这么想着的时候已经撑起身去找床头闹钟,在看到时针指向十二的时候,秦充一愣。
不是吧,这玩意儿停了?
仔细一看,秒针还在走嘛。
这么说,十二点了?
窗户上虽然挂着窗帘,但属于白天的阳光还是偷溜了几缕进来。
秦充的嘴角突然神经质地抽动起来。
不,不是吧……这是个梦吧?一定是梦没错!我怎么可能睡到中午十二点,不可能的,早上我应该把市场调查的资料拿给组长,然后统一影印装订的。因为下午三点就要开会了啊。下午三点,我们就要和那个可恶的赵闵文决斗了!
这一定是个梦吧。
秦充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双手紧紧抓住床单。牙齿互相碰撞着,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这一定是个梦!是个噩梦!
眼前突然一花,他虚弱地倒回床上,耳边似乎有火车开过的轰鸣声,震得他头痛无比。
快醒醒啊!从这个梦里醒过来啊!
秦充睁大无焦距的双眼,躺在床上无声地呐喊。嘴唇很干燥,四肢也没什么力气。
像是响应祈祷一般,他在耳鸣的情况下听到一个细微的声音,然后看见一张脸悬浮着出现在他面前。
秦充被吓了一跳,想从床上翻起来,可惜全身的力量都被抽干了。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秦充使劲眨了眨眼,认出那张脸是属于张毅泽的。
“我……”他开口说话,声带却像被砂纸磨过。
张毅泽转身倒了一杯水,扶着秦他坐起来,把水杯递到他嘴边,“你发烧了。”
秦充红着脸喝了几口水,感觉喉咙润泽了一些。
原来是发烧了,难怪身体酸软。
他点点头,随即焦急地抓住张毅泽的手臂,“调查资料!我给组长说早上送过去影印的!现在都十二点了!”
“别急,我已经把你的笔记本电脑带给你们组长了。他知道你生病,说让你好好休息,下午的会议有他们在,别担心。”
“真,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一放松,全身就更加无力了。
秦充倒回床上,“阿泽,谢谢你……”
这段时间好像经常在对阿泽说“谢谢”,的确是麻烦他太多了。
张毅泽摸了摸他的头,“我买了粥,来趁热吃,吃完如果不放心,给你们组长打个电话吧。对了,还要吃点退烧药看看,如果傍晚温度还没降下来的话就去医院。”
秦充听话地“嗯”了一声,默默接过张毅泽递过来的粥,吃了几口后他突然说:“阿泽,我发现你现在说话自然多了。”
“自然?”张毅泽坐在床边看他吃饭,听他那么一说,有些怔忡。
秦充笑了笑,“以前想要你多说几句话比登天还难,最近似乎没那么拘谨了。”说完他又补充道,“而且我发现你很会照顾人。哦我想起来了,你还有个弟弟是吧,难怪,做兄长的人都比较温柔。”
“可是我不是一个好哥哥。”
“怎么会。”
“真的。”张毅泽半仰起头,将半身的重量放在撑在床沿的手肘上,在秦充鼓励的眼光下一边回忆一边说,“我从小面部神经就有点问题,不哭也不笑,别人不能从我脸上看到任何情绪,去看过不少医生也没能治好。我弟弟和你同年,小时候还好,天天跟在我屁股后面,很粘我。但是当他渐渐能分辨事理,就会说‘哥哥没有表情’,‘哥哥好恐怖’之类的话。大概五岁左右吧,和我就不大亲近了。”
“那是他的问题,和你是不是一个好哥哥没有关系啊。”
张毅泽摇头道:“当时我很难过,却不知道怎么表达,于是仗着自己个子高力气大,经常欺负他,常常把他弄哭。其实是希望引起他的注意,让他继续和我一起玩。现在想起来,虽然是小孩子幼稚的做法,也在他心里刻上了不能磨灭的伤痕了吧。后来大家慢慢长大成人,相处的时候虽然能在表面上敷衍过去,但其实彼此心知肚名,我们谁都忘不了以前的事。”
秦充慢慢地喝着粥,听张毅泽那样说,心里微微刺痛。
“阿泽,你很喜欢你弟弟吧。”他说。
张毅泽沉默了片刻,“嗯。”
“我相信你弟弟也很喜欢你。”秦充微笑着说,“你们只是一对别扭的兄弟而已。”
“别扭吗?”张毅泽喃喃重复着。
“没关系啊,每一种相处模式都有它存在的道理,就算你和你弟弟永远这样下去,但内心对对方的爱还是不会消失。不要太拘泥于形式啦,也不要一直背着那样重的包袱,说什么自己不是好哥哥之类的话,如果被你弟弟知道了,他肯定会嘲笑你的!”
张毅泽看着喋喋不休的秦充,问道:“你发烧还这么有精神?”
秦充把喝得干干净净的粥碗亮给他看,“这点小毛病就想把我击倒?没门!我下午还要去开会。”
“不行!”张毅泽的口气突然变得很严厉,“发烧了就该好好休息,你们组长也说下午你不用去了。”
“可是那个企划最开始是我的点子,我想亲眼看到它的命运啊。我觉得好多了,之前肯定是因为肚子饿的原因,现在完全没问题!你看……”他边说边从床上下来,谁知脚一沾地就向前趔趄了两步。
被张毅泽及时扶住的时候尴尬得恨不得原地蒸发——刚说了没问题就站不稳,实在太丢脸了!
张毅泽沉默着把他扶回床上,递了退烧药和白水过去。
“会议……”秦充吃完药后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没得商量。”张毅泽将他按回被窝里。
“独裁!”秦充不悦地偏过头去。
张毅泽帮他掖了掖被角,叹气道:“这段时间疲劳积累得太厉害,昨天又直接睡在床下,怎么能不生病?只是单纯的发烧还好,没有转成肺炎就该谢天谢地了。”
秦充不看他。
“不要让人担心好不好?已经不是小孩了……”
秦充悄悄地移动眼珠,“谁会担心?”
“你的组长和同事。早上我送计算机过去的时候给他们说生病了,他们都非常焦急且担心。你们是一个团队,试着相信他们不是很好吗?虽然说创意来自于你,但是将创意变为一份看得见摸得着的企划书,却是整个小组努力的结果吧。安心地养病,等他们的好消息有什么不好呢?再说,如果企划顺利通过,后面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吧。如果没有健康的身体,就不能一直守护到它变成产品。”
秦充已经转过头来,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张毅泽,眼睛一眨不眨。
张毅泽似乎这时才惊觉自己说得太多。
他掩住口,“抱歉……一不小心就……”
“没有没有,”秦充用力摇头,摇得整个脑袋都发起晕来,“再多说一点……阿泽,我发现你口才真好,而且也很有大哥的架势,我几乎就要被你说服了。”
“几乎?”张毅泽狐疑地问。
“几乎!”秦充贼笑,“我的防守已经很薄弱了,只差最后一击哦。再多说一点,让我放弃去开会的念头吧。”
“别闹了。”张毅泽轻轻地吼他。
“说嘛,来KO了我嘛。”秦充眼睛都笑得眯起来,像极了偷酒喝的狐狸。
张毅泽侧过头看向别处,后颈慢慢染上颜色。
秦充有些惊讶地看着那片皮肤的颜色变化,觉得很不可思议。
男人的皮肤居然也能变成樱花花瓣那样的颜色吗?
过了好一阵,他听到阿泽断断续续的声音。
“我希望你能早点痊愈……我,我也很担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