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漂浮Ⅲ》猫翼子

4、如同梦魇

　　……然后……然后呢？他说了什么？
　　他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唉？所以呢……
　　……
　　所以，我相信了呀……

　　恩。
　　他说一切都会好起来。
　　然后，我相信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因为那个阳光的家伙这样说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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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我所最爱的你。
　　那是我所最爱的你，说过的话。
　　所以。
　　纵使心里还有千千万万的怀疑。
　　……
　　我也会努力去相信。
　　——陌上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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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时光能倒流到多少年以前，尚未认识山本武的年岁，陌上琛希望能够遇到儿时的自己，认认真真地告诉她。
　　请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
　　因为，只要这样相信着，执着地相信着，未来就一定一定会好起来。
　　……
　　她曾经去过了未来，亲眼见到了那样惨不忍睹的未来。听闻梦邪的离去，山本的变心，以及……陌上桑的灭亡。
　　所有的那一切之后，她一路走来，试着学会露出属于山本武的那种笑容，以及，学着像他那样，用自己的肩膀去承担。
　　……
　　然后，才能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他的快乐与笑容，来源于发自内心的勇气。
　　一种来自背负和乐观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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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多数人来说，等待算得上是件痛苦的事。
　　那，若是等待着自己最想见到的，最期待见到的人，又会是怎样的心态呢？……
　　陌上琛早已不是第一次这样等待着山本武了。
　　但她心里也明白，山本武也已不再是第一次那样等待过她了。
　　多少次多少次，在漫长的年岁里，这个少年安静地站在她必经的路口，便这样一等就是近一个小时。
　　而每次陌上琛匆匆跑去的时候，山本少年脸上展现的，都是那样丝毫不显烦躁的笑容。
　　所以，陌上琛也会乖乖地站在某个地方等待着那个少年，用上扬的唇角和星亮的眸子，随时等待着迎接她最想见到的人。

　　虽然……着实上说陌上琛并不是耐性很好的女生。
　　事实上，她安安分分地等待了半个小时，随后，像是终于承受不住似的，本是微微弯起，仿佛随时会绽放莞尔的唇角开始一点点塌陷，渐渐的，女孩脸上呈现出堪称是失望的神色。
　　但是，她仍然保持着双手相握捶在腰间的动作，静静地望向少年应该出现的地方。

　　那是阳光明媚的周日午后，山本武按约定来接陌上琛，然后两人一起去吃饭，吃完饭再去图书馆好好温书。
　　并盛中算是比较正常的初中，所以，周日的时间里并没有安排什么课程，而陌上琛会在周日上午去并盛中，完全是因为……
　　那是她训练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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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日上午陌上琛定期过去给云雀恭弥咬杀，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例行公事一样的活动，李桑说，这算是训练的一部分。
　　未来战结束后李桑回归，陌上琛便死缠着自家干爹硬要自家干爹教自己打架，身为干爹的干事也不含糊，教会了陌上琛不少招式后，就跟她说需要积累实战经验，于是得知云雀习性的陌上琛决定周日去找云雀开战。
　　……

　　于是，闹腾完聚餐后，陌上琛洗洗睡睡闭目养神，而后，于第二天整理好行囊，跑去并盛中找云雀打架。
　　风机委员有规定，因为周日校内未安排课程的缘故，不允许无关学生或任何闲杂人员进入并盛中学。
　　违反命令者，一律咬杀。
　　而正好，陌上琛就是想找个人来杀杀。
　　于是，她瞄上了周日也呆在并盛中的云雀恭弥。
　　……
　　渐渐地，云雀也习惯了琛丫头的折腾，每到周日快到上午九点的时候，他就掏拐子好好地擦，整整衣服随时准备陌上琛的突击。

　　用陌上琛的话来说，谁会没事干先敲门然后进来鞠个躬说“云雀我们开战吧”……
　　那种行为明摆着是送死嘛，跟伸脖子让人家抽有何区别……

　　所以，陌上琛会在九点左右到并盛中，然开展她筹划好的偷袭行动。

　　今日，陌上琛跟云雀打啊打的，最后累到半死于是挥了挥白袖子哼哼一句“STOP我投降——”。
　　当然云雀不会放水也不会心软，一拐子照着琛的脸就抽过去，跟云雀打习惯的陌上琛自然也知道会也这么一招，她趁势一躲整个人退到门后，瞄了眼手表看时间快到了于是撒腿就跑。

　　一步三格跳下楼梯，然后一溜烟地跑出并盛中的大门。
　　要说云雀的战斗本身存在何种问题的话，或许他的缺陷在于他的傲气。
　　陌上琛很难想象云雀追着自己跑的样子，除非对于非常值得咬杀或是让他十分感兴趣的肉食动物，云雀那家伙一般都懒得追，跑掉就跑掉了，下次杀也来得及。或者说，草食动物在他手里根本没有逃跑的胜算。
　　……
　　那陌上琛就是个例外。
　　她介于草食动物与肉食动物之间，她是杂食动物。
　　并非很能打，却能从云雀手里逃掉，而因为不是肉食动物，云雀也往往地懒得追她。
　　……
　　所以，陌上琛能跟云雀打这么久还活下来。
　　结合了各种客观因素，便得到这样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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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总跟我说，女孩子就应该被男孩保护。
　　我想变强，我想保护你，因为，我喜欢你。说以，这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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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从云雀手里侥幸活下来的陌上琛笑呵呵地一路飞奔，跑到和山本约定好的披萨店门口，刹车，站定，挺直腰，笑着转向少年将出现的地方。
　　今天是她到早了，难得一次的她等待山本武。
　　对于这件事陌上琛一直无法释怀，因为，总是山本一直一直等着自己，让她觉得……她亏欠了他很多。
　　可是这份亏欠却总也说不出口，她只能将这份不甘好好地埋进心里，作为激励自己的动力，更加努力地训练、变强，希望能有一日与他并肩，甚至，能够保护他。

　　而这次，终于能换成她等待他了。
　　真好。

　　然而这样一等就是半个小时。
　　琛明白，自己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是失望，更不如说是……担忧。
　　要知道山本武是非常守时的人，她了解他的。
　　一起相约出去了数不清有多少次，总是她按时到才发现，他又提起来了。
　　因为，山本从不愿让陌上琛等。
　　所以，这样一等就是半个小时的情况，陌上琛真的是第一次遇到。

　　所以她有点慌了。
　　……
　　可是，如果是山本那家伙的话，应该不会有事的。

　　即使这样不断地安慰着自己，站在路边等待的女孩，脸色也在渐渐滴失去红润，相握的双手十指搅在一起，显然，她心里平静不下来。
　　恰是在这时——
　　女孩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是电话——

　　陌上琛立刻就松开纠缠在一起的双手，甚至有些慌慌张张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
　　是山本——

　　“喂？”
　　女孩的瞳孔里倒映上斑马线对面的女生。
　　身材高挑的女生穿着不知哪个学校的制服裙，短裙紧皮衣，身材火辣，眼神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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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向好脾气的山本武现在有种变脸的冲动。
　　提前出发是他自小养成的习惯。
　　自小的时候，父亲就是这样教会他的，提前出门，以防各种突发事故。
　　……
　　这番话不无道理，现在，所谓的突发事故就出现在他眼前。

　　路上山本武逮到一个正在摸钱包的小偷，被抓到的小偷面不改色竟然从怀里掏匕首捅山本，实战经验丰富的少年自然不会乖乖给他揍，但限于这是大街不能随随便便拔刀，少年便空手跟小偷打起来，不想，随后又出来一帮人。
　　那时候山本心情还算不错。
　　于是，天然的少年抓抓头发，笑呵呵地自语到。
　　“哈哈……惹到了小偷团伙了，嘛嘛……”
　　日本的路人跟其他国家一样，胆小避事，英雄人物自然不会多，见少年惹了不能惹的团伙，街上的行人纷纷退散开。
　　山本倒是不在意，人少了他好动刀，否则空手打还真是不习惯。
　　……
　　他粗略地点了点人数，大概近二十个人。
　　随后，少年习惯性地看了眼手表，发现自己已经迟到了。
　　……
　　而后，众人眼中的那看上去天然无害的阳光男孩，忽然就被变了。
　　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般。
　　此时的山本全身散发杀气，显然，他生气了。

　　……

　　黑化的山本少年是很强的。
　　因为他几乎是秒杀了那近二十个人。
　　没有拔刀，用布袋裹着长刀，用刀背反击的情况下，他秒了那近二十个人。

　　而那个时候，山本武已经迟到了半个小时左右了。

　　于是，他拨通了她的电话，满怀着歉意和担心。
　　……
　　电话那头，女孩的声音同样透出了担心，以及，说不出的温柔。
　　……
　　琛一定等了很久……
　　……
　　“喂？”电话那头是她熟悉的声音，带一点点试探和小心。
　　打电话的少年，与先前那修罗般的形象，又是相去甚远。
　　……
　　若是不知情的人目睹了这一幕，该会怎么形容他呢？
　　……温柔的，冷血杀手？

　　抱歉，让你久等了。
　　山本打算说出这一句。
　　然而……
　　“琛，是不是等了很久……我……”
　　——“喂？”
　　——“琛？！”
　　……
　　电话那头是长长的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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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陌上琛自己，甚至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相约见面的咖啡店，坐落在这条小马路的对面，恰好对着斑马线。
　　那时候，陌上琛站在咖啡店门口接电话，也许是心里太焦急的缘故，并未注意到身边发生的事情。
　　只是刚接起电话的时候，女孩漆黑的眸子映照上斑马线对面的人群。
　　那是等待着过马路的行人，并不算多，也不算少，熙熙攘攘地站在那一片区域。
　　陌上琛一眼便注意到的，是马路对面那高挑的身影。
　　那女生毫无疑问，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那是个身材高挑而火辣的漂亮女生，皮质的紧身制服裙，黑发扎成利落的马尾。
　　一条马路的距离，算是远了。所以陌上琛能看清楚的外貌特点便是这些。
　　然而，即使是隔这样远的距离，琛也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犀利的眼神，以及，女王般的霸气。

　　那样特别的女生，无论是谁都会多看几眼。
　　所以，陌上琛只是扫了几眼后，一颗心就被山本的电话给拉过去了。

　　……
　　红灯灭了，绿灯亮了。
　　过马路的行人纷纷走过斑马线。

　　一时间，场面有些混乱了。

　　那高挑的，女王般的女生从陌上琛身边走过。
　　那时候，陌上琛紧张地握着电话，生怕会从电话那头听到山本的噩耗。
　　……
　　然而，她却什么也没能听到。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好像所有一切都发生在那一瞬间。
　　手指失去了力气。
　　手机从指间滑落，摔在地上。
　　听不到声音。
　　脑海里跳脱出一片空白。
　　……
　　冷。
　　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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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意识到那是怎么回事。

　　站在咖啡厅门口等着自己男友的女孩，忽然就这样，无声地瘫倒在地。

　　常常是这样想的。
　　要是……要是能够早些遇到你该有多好……
　　这样……
　　曾经那些一个人黯淡独行的日子，也能如同宝石般，天天闪烁着名为幸福的光芒。
　　——陌上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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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给陌上琛一个机会，她一定会亲口将这番话倾诉给山本武。
　　而老天也格外开恩地，终究是给了这对情侣再次携手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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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大概算是山本武那一生最难忘最悔恨的日子。
　　抽去灵魂般的男孩呆愣地站在医务室紧闭的房门前，面色惨白，却是一脸的茫然和不知所措。
　　……
　　山本这样怔怔地站了好久，才像终于明白过来什么似的，颓败地倒退几步后，全身无力地瘫坐在走道边供家属等候休息的塑料椅上。
　　坐下，垂下头，弯下腰，而后将脸深深地埋入自己的双手。

　　那一切如同梦魇。

　　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陌上琛是被好心的路人送到最近的一家医院的，路人查看了女孩的手机，找到了亲属这一栏，拨打了李桑的电话。
　　而后，几经周折，李桑将陌上琛从医院接回来，临时安置在夏马尔那里。
　　神医夏马尔的口碑，毕竟是响当当的。

　　诊断的结果，很惊人。

　　内脏冻结。

　　陌上琛的内脏，不知为何停止了运作，如同被冰冻一般，而检查的结果，竟也恰恰表明了这一天推断。

　　“她的胃，肺叶，肝脏上都覆盖着一层薄薄的东西，像是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