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堂娇妻》西雅

2、第二章

　　殷家的规矩是妻子是不能比丈夫先睡，而且应该在大门口迎接丈夫。
　　殷成赫有应酬晚归的时候，纪桐就习惯在与卧室相连的属于夫妻俩的起居室里等着，听到院子的大门开合的声响就下楼去迎接。在起居室等待的时候，独自一人很安静，纪桐就看书。如此三年下来，看了不少书，比当学生念书的时候还多，这也是纪桐常自嘲的事情。

　　临近午夜，殷成赫才回来，喝了酒，需要司机扶着他下车。在大厅的门廊里，司机把他交给纪桐，看到这位少奶奶柔弱的样子，司机还关切地问道：“少奶奶需要我帮忙扶上去吗？”
　　“嗯……不需要，我没事的。你回家去休息吧——辛苦你了！”回答的是殷成赫，说话还清晰，看来是累的成分多于醉。他说完，扶着纪桐的肩膀就慢慢移步上楼。

　　回到房间，殷成赫连带着纪桐一下倒到床上。纪桐推开他起身，看着丈夫半睡半醒、似醉似倦的瘫倒慵懒的样子，脸上有些酡红，又带着一点酒气，虽然心里很是不喜欢，但还是重新坐到他身边，仔细为他解开领带和衬衫纽扣，柔声询问：“要洗澡吗？”
　　殷成赫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嗯”，纪桐以为他要洗澡，就帮他脱掉衬衣，解了皮带，说：“那去吧，水温是调好的，冲浴就好了，不要泡澡，赶快洗过澡好休息，你累了吧。”
　　说着，纪桐就要起身去把衣服和皮带放好，不料殷成赫起身只是要抱住她。纪桐又跌坐到床上，这回她嗔怪的看着丈夫，正要说话，殷成赫已经把她推到在床中央，就欺身压上。

　　对着殷成赫的眼睛，纪桐才真切地发现，殷成赫确实有些醉了，可醉意里还有其他。他压着她就是要他想要的，很直接。
　　无论是何种阶层的男人，酒醉之后火急火燎地要女人的姿态都不会是优雅的，纪桐知道这个时候拒绝和反抗丈夫的求欢，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和难以收拾，只好闭上眼睛，不看也不想，最好连其他知觉也能由此关闭掉……结束后，纪桐才慢慢睁开眼睛，感觉经受了委屈和侮辱，一颗眼泪就从眼角滑落下来，纪桐连忙抹掉。原来是担心殷成赫发现自己哭了，可一看，殷成赫已经在一旁呼呼大睡了，一脸的疲惫和满足。

　　纪桐很明白，也理解丈夫殷成赫的心思打算，这几天是她的排卵期，所以他很努力地尽身为丈夫的责任。可明白和理解不等于就是从心里的赞成，相反，纪桐是越发的反感殷成赫的做法。除了企图通过准确地检验和计算纪桐的排卵期安排“办公”时间，殷成赫也开始默许他的母亲让纪桐吃帮助怀孕的中药，这在以前殷成赫是反对的。他也明白这样的行为会刺激纪桐纤细敏感的神经，可如今他确实开始急了，人心一急脑子就乱了。

　　纪桐又感伤了一阵，才迷迷糊糊地入睡。她知道自己需要好好休息，因为当第二天的太阳升起的时候，像殷家这种家风严正的豪商家庭单调无味的生活是不管其中的哪位成员愿意还是不愿意，又会周而复始地转动的。因此，无论如何要养足体力去应付。

　　早饭必须出席，男人穿着待会去公司的衬衣和西裤就可以了，女人则需要穿介于睡衣和出门的正装之间的家居服，梳理整齐，但不需要化妆。各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必须把盘子或碗里的食物吃完，杯子里的饮料喝光，不能浪费。由于早饭是全家人最可能相聚的时光，因此席间可以聊天，说些一家人可以参与的话题。

　　这天殷长兴就提起给女儿殷佩珊挑选的夫婿人选：一位在殷家财团资金的支持下创业成功的男士。以站在父亲的角度考虑，这位男士做殷佩珊的丈夫唯一不足之处是年纪比较大了，比殷佩珊大足足八岁，要是事成，比身为大舅子的殷成赫还年长两岁。
　　“但是我觉得也还行，珊珊你太任性了，找个年长稳重的才好。”最后殷长兴这么下结论。
　　殷夫人这个时候应该附和丈夫，但她没有，因为做母亲的了解女儿的心思，而且偏袒女儿。纪桐更不会出声，只是隐隐不安地偷看一眼殷佩珊。

　　只有殷成赫，他也知道妹妹的心思，但没有多在意的样子，帮衬着父亲直接问妹妹的话；
　　“这是关于你的事，你不开口说话吗？”
　　殷佩珊瞪了哥哥一眼，努努嘴，说：“我可不喜欢年纪太大的，有代沟就麻烦了。”
　　殷成赫歪嘴一笑，说：“什么代沟，借口！你还是别想程熙那个小子了，人家不喜欢你，已经说得明白，也表现得很明白的事情了。你别再自作多情了，会更惹他厌的。”
　　殷佩珊“哐当”的放下喝粥的勺子，脸色大变了，可还是碍于父亲在场没有发作，气呼呼的无处发泄，“我的事，你少管！”
　　“珊珊——你是怎样对哥哥说话的，不懂规矩了？”
　　做父亲的一句严厉的话把一切冒头的争拗重新压到水平面以下，餐厅的空气中弥漫着别扭的安静。
　　——殷家的这顿早餐吃得不太愉快。

　　早餐结束后，各人回房间做出门前的准备。殷老爷和夫人先起身离开。等父母离开，殷佩珊就不再忍耐，对着哥哥吼道：“你那么想我出嫁，不就是想着这样就少一个人跟你的老婆作对吗？我告诉你，我就是不嫁，我要一直待在这个家里跟她作对，专门找她麻烦！”
　　“你——”妹妹的任性做哥哥的也是知道的，可听到殷佩珊竟说出这样蛮横的话，殷成赫感到非常惊愕，“你怎么——怎么变得无法无天，不讲道理了。听着，殷佩珊，这次我当你不懂事，以后你还敢这样，我就把你从这里扔出去！看看爸爸和妈妈谁能帮你说话！”
　　殷佩珊也想不到哥哥会说出这种程度的狠话，知道他真是生气极了，不敢继续对哥哥发脾气了，转而狠狠地瞪了一眼旁边的纪桐，就转身走了。
　　看着妹妹的背影，殷成赫无奈的叹气摇头。

　　当夫妻俩在卧室，纪桐帮丈夫整理领带的时候，殷成赫说：“你是嫂子，要管教管教她的。”
　　纪桐看一眼丈夫，淡淡地说：“该你妈妈管的。”
　　“妈妈就是太宠她，太惯着她了，你看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
　　“那我也管不着。你——”纪桐原想提高声调责怪丈夫的，可又一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还是缓着说：“你真以为连你的话她都不听了，她会听我的吗？而且，我也认为跟自己选择的对象结婚是最好的，难道你以为像我们这样是最好的吗？”
　　“有得有失，人不要那么贪心。贪心是罪过。因为我们拥有的多，责任重大，所以其他方面，例如什么浪漫的恋爱啊之类——失去一点也是正常的。”殷成赫环着纪桐的腰，惬意地享受着妻子的周到服务，一边把他的这一番理论说得很顺畅。

　　纪桐讪笑，很有一丝试探丈夫的意思，说：“其实你倒是可以贪心一点的。现在很多人也不像我们这样了，他们拥有他们该拥有的，同时呢，努力争取他们想争取的。”
　　“可我认为像我们这样没有不好。我可不愿意费力又花时间去送花送珠宝讨好女人。”
　　领带弄好了，纪桐帮丈夫拿来西装外套，殷成赫很习惯地侧过身，先是左手穿进西装袖子，再一侧身，右手也套进，然后纪桐再绕到他面前帮他整理好——做了三年夫妻，这一切都已经配合很熟练了。
　　“所以，凡是家里给你选定的女人你都接受？”
　　殷成赫双手重又扶上妻子的纤腰，直面妻子，很坦白的说：“我也是正常的男人，也有一般正常男人的虚荣心；模样不能差，身材也更不能差，性格起码要好相处。像你，还算合格，所以我接受了。接受了之后，我不会三心二意。结婚后，我可以自豪的向你保证，我只有你一个女人。”
　　只有一个女人——对于出身生活在这种豪商阶层的男人而言就成了多么罕见稀有，多么值得炫耀赞赏的美好品质啦！

　　不知道为什么，这时纪桐蓦然想到的竟是：要是丈夫有其他女人倒也许是一件好事？！
　　这种古怪的念头一现即逝，纪桐明白她面对的这个男人是那种绝对遵守游戏规则的男人类型，这点跟他的父亲一样：不见他跟太太的感情有多好，平常传统的夫妻关系而已，可他就是很洁身自爱，从不招花惹草。
　　总之，从纪桐的观察得出的结论似乎是这样的，这家的男人信奉两样东西：传统和规则。

　　纪桐古怪的念头也许起源于埋怨殷成赫太严格遵守游戏规则，以致于在这个游戏中，他的对手或者同伴都不能挑剔他半分。
　　现在的问题是，纪桐越来越不喜欢这个游戏了——但是，至于这个游戏的存在本身合不合理，应不应该存在？则是纪桐还不敢存疑的思想范畴。

　　纪桐抬头发现殷成赫还在定定地看着她，是在期待她讲更多的话——他似乎已经敏感地发现这些话隐藏着她从不曾透露半分的真实想法。
　　一丝慌乱在纪桐心间弥散，她定定神，开口说的话又回到殷佩珊的问题上；
　　“就算你妹妹是不喜欢我的，我也要替她说你一句。你对你的妹妹也不好。你只会指挥她，嘲笑她，其实她真是自卑了。你看她周围都是些什么样的女孩；连家的两姐妹，姐姐那样的气派，妹妹那样的娇美。程家少爷喜欢的那位卓家小姐，能演奏钢琴和小提琴，多有才艺啊。而你的妹妹，生在你家，原本也是堂堂大小姐，可好像所有便宜都被你一个人占去，她能不自卑吗？你还总嘲笑她，不是雪上加霜吗？”

　　殷成赫放下扶在纪桐腰间的手，低声说：“这样啊……其实，像我这样的，出生在这样的家庭，从小就知道自己要背负很大的责任，所以对于责任之外想的不多，而且接触的女人又只有妈妈和妹妹，在外面就是属下和员工就不算了，所以对女人的态度就只是两种：顺从敬爱长辈和让小辈敬爱顺从自己。现在，你是我的妻子，应该帮我缓冲一下，我做得不好的，你应该像这样提醒我，不要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虽然，你那个样子我也很喜欢，简单不惹事，省心极了！”
　　说完，殷成赫低头在纪桐额上亲了一口，像是给做了好事的小孩子一个小小的奖励。纪桐些微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

　　（本文独家发表于晋江原创网，版权归作者本人所有，代理权属于晋江原创网，谢绝转载——请支持原创——西雅）

作者有话说

　　西雅写文很认真的，其他不敢轻言，“认真”二字可当之无愧，句子写的比较长这个缺点不知道到什么时候才能改好，总之是一写就是断不了的长长一句，唉……也知道这样会造成读者阅读的困难。
此文不长的，就是7万字左右，基本一日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