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族传说》宋*贤

54、离别，般若

　　扶余是由原本的游牧民族建立，所以宫规相对宽松，公主、夫人、王子等凭着令牌可以自由进出王宫，另外，凤族女子也有自由进出王宫的特权。

　　##

　　石佛寺后山的凉亭里，般若怔怔地望着石梯，也许，下一刻她所期盼的人就会从那里出现。
　　对于嫁给鲜于度的事情，应该没有人比她更加难过，因为这代表她要离开扶余王城，离开王兄的身边，但是，她不能表现出难过，因为这只会让关心她的人更加难过，如昆仑王兄。
　　还记得那个晚上，他喝醉了，站在自己的床头忏悔，没有能力保护自己，他也很难过，难过得连清醒面对自己的勇气都没有，她没有见过这样的昆仑王兄，每次想到这里，她的心都在痛。
　　昆仑王兄离开王城了，她知道，他不忍看着自己离开，而她也没有勇气跟他道别，因为这很可能会让她不舍得离开。

　　石梯的尽头浮出几个人头，让她的思绪回到现实，般若站起来眺望，想要看清来者的面容。
　　来的人不是琉璃，般若有半点失望，但是当看清来者面容时，般若的脸上露出一丝安慰的微笑，那是辉夜王子！
　　琉璃与辉夜王子的婚事，她也略有所闻，五天后就在神坛广场举行决斗，唯一遗憾的是，她无法亲眼看到这场决斗，但是，她希望，也深信辉夜王子会胜出。
　　如果要为琉璃选一个终身伴侣的话，那么她倒是希望那个人是辉夜王子，最起码她能相信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个善良的人。
　　般若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安慰自己的想法，但是，现在她也只能这么想，嫁给鲜于度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情，而且是自己亲口应允的事。。。。。。

　　辉夜王子的身后跟着四名侍卫，与其说是侍卫，倒不如说是监视的人，因为他是敌国的质子，没有被完全禁锢起来，允许其在扶余王城之内自由行动已经是玄王的宽容，但是必需在这些侍卫的监视之下。
　　在距离凉亭三丈的地方，辉夜扬手示意侍卫停留在那里，然后自己走向面带微笑凝视着自己的般若。
　　“我知道你等的人是琉璃。”在般若还没开口问候之前，辉夜就率先开口，并把从馒头里找到的纸条递给她。
　　“但是，你明天就要离开了，我。。。。。。我还是想来给你送别。”辉夜避开了般若的视线，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眼里的落寞。
　　般若接过纸条，明了一笑，那一定是琉璃给辉夜的，迎鼓祭第二天琉璃从大街上追着辉夜王子追进质子府的事情全扶余王城的人都知道，而她当然也明白其中的因由，处在她现在的位置还谈感情那就实在是太不切实际了，所以她根本不敢去想辉夜王子与自己之间的可能。

　　“在离开之前，能见到你，我也很高兴。”般若露出一个真挚的笑容。
　　“没有。。。。。。没能阻止你嫁给鲜于度。。。。。。我很抱歉。”辉夜撇开脸，内心的歉疚让他不知道怎么直面般若。
　　般若缓缓地走到辉夜身旁，与他并排站着，望着不远处的山峰，“其实，就算任何人要求决斗，最终的结果还是一样，我还是会选择嫁给鲜于度。”
　　“为什么？”辉夜惊讶地转过头凝视着般若玉石雕琢般的侧脸。
　　“因为，那是父皇第一件也是唯一一件要求我为他做的事情。”般若的脸上露出一个带点苦涩的笑意，“在迎鼓祭结束的那个晚上，父皇第一次召见了我，他说，把我嫁给鲜于度是为了扶余将来的安定，他希望我能够接受。”
　　般若停了一下，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收起刚才的一丝苦涩，“这是我有记忆以来父皇第一次召见我，他比我记忆里的苍老了很多，我身为扶余的公主，为了扶余的将来，这是我的使命，不是吗？！我想没有人比辉夜王子更加能体会得到这一点。”
　　般若抬起头迎上辉夜的视线，漆黑的眼珠里暗藏着一丝水汽，这让辉夜更加不忍。
　　辉夜明白般若的王族使命，但是这样并没有减少他心中的歉疚。如果玄王早就立意要他娶一个扶余女子为妃的话，那么要是他比鲜于度更早一步提出与般若公主的婚事，这样结果会不会改写？！

　　两人陷入了沉默的对视，气氛一下子变得有点凝重与尴尬。
　　“如果。。。。。。如果时光可以倒流的话，我希望当初那个愿望可以还给你。”最后还是辉夜首先打破沉默，“我希望，你能得到幸福。”
　　一直在般若眼里打转的泪水随着辉夜最后的一句话悄然滑了下来，而且无法止住，这是她这数日来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哭。
　　辉夜伸出手想要擦去般若脸上的泪水，但是无论如何，他颤动着的手就是无法触碰般若的脸，像是怕玷污了她一样，最终还是收了回去。
　　“可是，我不后悔把愿望送给你。”等泪水止住了，般若才吐出这句话，“我没什么朋友，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希望你能达成你的愿望。”
　　“可是我更想达成你的愿望。”辉夜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那就帮我好好照顾琉璃。”般若微笑一下，清脆的嗓音缓缓吐出咒语一样的话。
　　“这。。。。。。”辉夜有点为难地望向般若。
　　“琉璃是我唯一的妹妹，没能照顾她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般若紧紧地盯着辉夜的眼睛，不让他有丝毫闪烁，“辉夜王子不是说过希望有一天能帮般若达成愿望吗？！那么般若的愿望就是琉璃能得到幸福，而般若认为能给琉璃幸福的人就是你。”
　　辉夜低下头，没有应允也没有拒绝。
　　“其实，我与剑鸣大人之间的决斗已经不单单是为了女子而决斗的事情。”沉默了一下之后，辉夜才再次抬起头说，“在坊间已经演变成扶余人与燕国人之间的荣誉之争，即使公主不说，辉夜也会尽力，只是，在剑术上，我与剑鸣大人之间还有很大的差距，即使我尽全力也不见得会赢，再说，如果剑鸣大人是真心喜欢琉璃的话，他比我更适合照顾她，不是吗？！”
　　般若露出笑意，眼神坚定地望向辉夜“在扶余里，为女子决斗的胜负关键不在于剑术的高低，而在于男子的真心，般若深信，王子一定能胜出这场决斗。”
　　辉夜凝视着般若，不确定她哪来的坚信，也因为不知道自己能否应允她的请求而迷惘，尽力决斗是没有问题，但是自己与琉璃根本是水与火的组合，连和睦相处都有困难，哪来的幸福？！

　　这时候，般若、辉夜以及那几名侍卫都发现不远处的丛林里有一丝异动，侍卫们马上拔出剑戒备，并慢慢向发出声音的丛林移动。
　　“不要！”般若几乎是反射性地惊呼。
　　与此同时，辉夜也明白到般若的用意，挥手示意侍卫按兵不动。
　　那应该是琉璃那顽劣的丫头吧！
　　她不敢来见般若，所以把纸条给了自己，要他来应约，然后她又忍不住想见般若一面，所以来偷看，果然很有她的风格，辉夜忍不住露出一个嘲弄的笑意。
　　般若凝视着丛林的方向好一阵子，若有所思的。
　　“琉璃，我知道你在这里。”般若用比她平常说话要大的音量向着丛林的方向说着，“我们。。。。。。原本是最亲的姐妹，但是，在这十几年的岁月里，我们却连一句话都没说过，今天我约你碰面真的只是想要听听你的声音，想跟你说说话。”
　　般若停了一下，专注地看着丛林的方向，好像想要看穿那堆草一样。
　　“过去。。。。。。因为很多原因，我刻意忽略你，很抱歉，现在，我想要弥补这过错，可是，却没有机会了。”
　　“琉璃，你能原谅我吗？”
　　“明天，我就要离开扶余王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再到处闯祸了，因为，我真的会担心。”
　　。。。。。。
　　站在一旁的辉夜凝视着传来轻微草木抖动声音的丛林，他能想象得到那个傻丫头此时此刻一定是躲在那里偷偷哭泣，而且还是全身蜷起来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