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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相依,昆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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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余一直沿用血系继承,王的继承者必须同时具备龙族与凤族血统,花族女子所出之王子地位等级比凤族女子所出的低很多,没有实权,如没有参加过神门在四神会上以武术或是文才赢出,不能参与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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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母亲,纱罗夫人并不是凤族出生,她只是一名普通佃农的女儿,”昆仑躺在草坪上,头枕在弦月的大腿上,合上眼睛,一边享受着月光的倾泻,一边随意的说着,断断续续的。
“十四岁的时候因为貌美而入册花族,成为青龙的神女,在四神会上被父皇看中而被选入宫。”
“父皇并不爱母亲,当时他的心里只有扶余,只是因为母亲的美貌与温婉能激起他的雄□□望,所以才会被宠幸,然后生下我。”
“但是,母亲却非常深爱着父皇,因为他是扶余的大英雄,就是因为有这个人,她与我外公一家才能过着平静安稳的日子,所以,她以能侍奉这样的一个男人为荣,即使那个人并不爱自己,只是拥着她发泄自己的欲望,她还是天天盼望着那个男人。”
“在我出生后不久,落合夫人就出现了,父皇一生中最爱的女人,从那时候开始,父王就没有再宠幸过母亲。”
“但是母亲还是一天一天的等着。”
“恨她吗?”突然,弦月轻轻地问道。
弦月是个很沉默的人,很少说话,通常只是默默地听着,即使微笑着,但总是让人感觉一丝清冷,偶尔,眼里闪过一落寞与悲伤,或者问着一些奇怪的问题。
昆仑觉得那就是他喜欢与弦月在一起的原因,她身上有着一种神秘感,让人猜不透,想要了解更多,她的面容虽然冰冷,但是漆黑的眼珠里却隐隐透出欲望的味道,她不是个甘于平凡的人,昆仑知道,他们是同类人。
“恨谁?”昆仑睁开眼睛,仰视着她问道。
“落合夫人。”弦月凝视着昆仑,让人有种泪汪汪的错觉。
“很小的时候,”昆仑没有直接回答弦月的问题,只是再度合上眼睛,继续回忆着,“看着天天等待父皇的母亲,我曾经问她‘是不是因为那个女人,我们才失去了父皇’,母亲笑着跟我说‘不是,因为你的父皇从来就不属于我们’。”
弦月没有再追问,只是深深地望着昆仑,像是在思考什么,然后苦笑一下,望向天空。
昆仑很想问,她到底在想什么,但是最后还是放弃了,因为女人本来就是多愁善感的动物,而且,他觉得这样的弦月比冰冷的她更美。
“男人其实是一种征服欲很强的动物,就像狮子一样,遇到越是野性难驯的猎物,就会越兴奋,几乎连血脉都会沸腾。我一直在想,父皇之所以那么迷恋落合夫人,就是因为征服不了她的心,即使征服了她的身体,但还是不满足,想要更多,所以更沉迷。”昆仑讥笑一下说着,有点像是在说自己,自己之所以那么喜欢跟弦月在一起,是不是也是因为这样呢?!
弦月的眼神闪动了一下,望向远方,“你,想要征服我吗?”
其实弦月心里很清楚答案,这半年多来,昆仑每隔三、四天就会偷偷潜入吕氏大宅,或者像现在一样,把她从里面偷出来,两个人静静地呆在一起,互相偎依,偶尔会亲吻,其实如果他真的要占有她,机会很多,她反抗不了,也抗拒不了,但是,他没有。男人会放过嘴边的猎物,答案只有一个,就是要驯服它,满足自己的征服欲望。
昆仑没有回答,只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弦月的头拉下,压向自己的嘴唇,他用行动回答弦月的问题,以及证明自己的决心。
很久以后,昆仑放开弦月,回复刚才的平静,再度断断续续地说着,“落合夫人跟着佐伯将军离开以后,只有两岁多的般若成了一个没人要的‘孤儿’,在后宫里,没有母亲又不受宠爱的孩子就像一只蚂蚁那么渺小,随时会被人踩死,没有人会关心,即使是个公主,所以母亲决定‘收养’她,因为她也是父皇的孩子,母亲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
“我曾经以为落合夫人走了,父皇就会回到我们身边,但是没有,我想父皇大概已经忘了我们的存在。这时候,我才真正明白母亲说的话。”
“般若是个懂事又温柔的孩子,虽然只有两岁多,正是最需要母亲陪伴的时候,但她从来没有因为失去母亲而哭哭闹闹,就算伤心,也只是默默地流着泪。”
“虽然生在王宫里,衣食无忧,但那并不是个快乐的孩提时代。因为母亲的出生是无权无势的花族女子,所以,我们那一宫分得的东西总是最少、最差,连个稍有势力夫人身边的宫女都敢欺负我们。”
“我是个花族女子所出的王子,根据传统,不可能成为王,所以,我的身份地位比其它王子要低,几乎从我懂事开始,王宫里面的人的眼神就不断地提醒着我。”
“从小,我跟般若都被宫里的其它王子公主所孤立、排挤,连王室庆典,我们都被安排在父皇永远看不到的角落。”
“母亲过身的时候,我才十岁,般若才八岁,我还记得那一年,母亲突然病倒,那些所谓的御医根本没有用心给她治病,随便把把脉,写个方子敷衍一下,一点名贵的药材都不舍得用,因为母亲没有有势力的外戚依靠,也不受父皇宠爱,他们都忙着讨好同时生病的素善夫人,她是当时正因为成为玄武首席而意气风发的温流王兄的生母。”
“温流王兄是最有望成为下一任扶余国王的王子,宫里的人都是见风使舵,虽然同是夫人,但是素善夫人得到的关心与照顾远远超过我母亲所得到的。”
“有好几次,我在宫墙上偷看到,连父皇也亲临慰问病情。很羡慕,当时的我已经忘记了多少年没有近距离见过父皇了,他亲临慰问的事情根本连想也不敢想。”
“可是,我也很嫉妒,为什么我的母亲不能得到千年人参来续命,为什么父皇没有去看望母亲,他是不记得她病了,还是根本忘了她的存在?!”
“母亲弥留的那个晚上,她的气息已经很弱,眼睛半合半睁,望着我与般若流泪,她拼尽最后的力气跟我说想见父皇最后一面。于是,我跑去议政厅找父皇,但是他不在,原来,素善夫人在那天晚上已经过身了,父皇去了他们的宫里。”
“无论我怎么哀求,素善夫人宫里的守卫都不让我进去,甚至没有向父皇禀报母亲病危的消息。”
“我在素善夫人的宫外一直等,等父皇出来。但是,还没等到,宫女就来告诉我母亲断气了。”
“般若跪在床前一直哭一直哭,我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哭出来,只记得到天亮以前,我跟般若都一直跪在母亲尸体之前。”
“因为要筹办素善夫人的大葬,母亲的葬礼只是草草了事。”
“恨他吗?”弦月再次问出同一个问题。
“谁?”昆仑也以同一问题回答。
“ 温流王子。”弦月再次凝视着昆仑,她的眼神里没有同情或是悲伤,只是单纯地等待着答案。
“不恨。”昆仑讽刺地轻笑一下,将视线从弦月转向天空。
“为什么?”弦月继续凝视着昆仑。
“那不是温流王兄的错。”昆仑脸上依然挂着一丝魅惑的笑意。
“那是谁的错?”第一次,弦月问出一个出乎昆仑意料之外的问题,这时候的她像个任性又邪恶的孩子。
“没有谁做错。”望着这样的她,昆仑轻笑一下,眼神里透出强烈的野心与欲望,像是催眠弦月似的说着,“这就是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