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心情》蓝*

6、NO.5 怪叔叔

　　回家的路上突然想起家里没有存粮，于是顺道去买了些食物和乱七八糟的日常用品。
　　也许我太苛求了。顺其自然就好，即便我自己没有美丽心情也不要紧，用得着见一个逮一个吗？真是。
　　说不定能这样想的心情也是种美丽心情呢。
　　只是……姐姐，想让她知道我能实现自己的承诺。
　　恩，活着开心就好，不开心就假装开心。
　　左手挎了一个篮子，右手挂了三个满满的袋子，背后背着沉重的书包的我艰难蠕动中。
　　真是，自以为是的买了一堆，根本忽略这里不是我家附近的超市。从这儿回去虽然不远，但是挂这么多东西也有点艰难。
　　越沉还越爱来事，我望着前面的马路大坡急出一头汗。
　　怎么着，还真不让我活勒？
　　我咬咬牙，延着马路继续爬。实在没力气爬到人行道上去，反正也没什么车。
　　嘿，正这么想，一辆车贴着我过去，险些把我刮到。
　　开车的还算有良心，立即把车靠边停下。
　　“对不起，我没有看到你！有没有受伤？”开门跑下车的是个三、四十左右的中年人。
　　虽然是中年，却没有中年人常有的闪亮额头（秃顶）或花头发。精神的黑直短发估计有染过，西装领带高档皮鞋打扮起来还挺象业界巨头什么的，非独那张有点碎纹成熟的脸泄露他的年龄。
　　好俊的叔叔。要么人常说钓金龟婿，吊得就得是这种的。人品怎地咱不知道，最起码能上得了场面，一看气质就和我们平民百姓不一样。
　　“没事，没擦到。”因为第一印象不错，我也回答很客气。
　　“实在不好意思。真对不起。”他诚恳的道歉。
　　“没事。”行了行了，这还要我说几次，没看出来我拿这么多东西站着跟你说都快支持不住啦？干紧给我该哪儿哪儿去，好让我继续爬。
　　“你拿这么多东西！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家。”
　　说一半他又尴尬的顿住。
　　恩，不错，还算他有点常识。
　　我放学去雷玉山家，又跑去买东西，现在天色早暗下来。就算我长的居中，怎么说也是一妙龄少女。刚才他说那两句话的情景，活象前两天法制台特别提过的，专门在下雨天出现，以帮忙的名义骗孩子上车袭击儿童的‘怪叔叔’。想必他也看过那篇报道，所以才不晓得要怎么接下去才能‘骗’得我信任。
　　“谢谢，我自己走。”我对他说，同时换上一副红军长征的表情。
　　他立即投诚：“我绝对没有恶意，让我把你送回家算是道歉。”
　　我白他一眼：“你不知道坏人不说自己坏，怪叔叔？”
　　他被我埂住，没想到我居然这么叫他。
　　我噗嗤一下笑了。
　　“那，就麻烦你送我一程，怪叔叔。”
　　他帮我把东西搬上车，好奇的问我：“你现在怎又不怕我是坏人？”
　　“有句俗话，有钱的要权，有权的要脸，怎么想您也不会不要脸吧？”
　　他摇摇头苦笑，似乎对我嘴巴这么坏的小孩没折子。
　　坐到副驾驶席位一看，果然是好车；密封良好，从时速表的最高码数估计是辆跑车。什么牌子的不知道，我对这些没研究；反正肯定是进口车，因为驾驶席位在右边。
　　车辆行驶途中我还是有点心虚，于是缓缓侧过头——
　　“如果你是坏人，我杀了你算不算正当防卫？”
　　车子左右甩了下，估计是他握方向盘的手有点打滑。
　　“小姑娘，我不是坏人。而且杀人是不是有点防卫过度？”
　　也是。“恩，那就伪装成事故好了。”
　　“……请别再讨论这个话题好吗。你家在哪儿？”
　　我给他指明方向，心中按笑他胆小。却不知道在光线昏暗的车内我刚才侧头说阴森的话，那情景有多渗人。也就是这有点定力的怪叔叔仅仅方向盘打滑，一般人恐怕早吓得够戗，把我当鬼一脚踢下车。
　　我没再吭声，直到回家。
　　这叔叔人挺好，帮我把东西都搬到家门口，然后就要告别。我连忙道谢，并为自己刚才的失礼道歉。刚才不知道怎么了，走神似的乱想才说那么难听。
　　哎，多亏遇到好人。否则这点路带这么多东西也能把我活活累死。要是能报答他就好了。
　　“小心你身后的‘眼睛’。”
　　怪叔叔停步惊诧回头：“你说什么？”
　　我一脸纳闷：“恩？怎么了叔叔还有什么事情？”
　　他仔细盯着我看，然后皱眉道：“没什么，再见。”
　　直到我开门进家，把东西弄进去，背后似乎一直都有股视线。
　　我心虚的从窗户偷瞄，看他走了才放心。
　　“幸好真的不是变态。哼，神经病，盯什么盯！还问我说什么，我——有——说——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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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回家大吃一惊，父亲居然在家！天要下红雨？
　　“小亦，你回来的正好；爸爸晚上有饭局，你一起来。”
　　我茫然点头，说实话挺长时间没正经看父亲，多多少少有些生疏。
　　稍微收整下衣服，和爸爸一起走出门。一路上父亲三两句话概括，我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来父亲的单位与另外一个公司有合作项目，需要他这个工程部的技术人员直接和对方洽谈看是否能达成合作。
　　对方给的条件优惠，价钱也很高，父亲多少有点拿不准对方这么热情的意图。毕竟无奸不商，作为技工的父亲虽不大擅长这类有点‘政治’的东西，但多少也觉得不大对。
　　父亲很信赖我的眼光。自我小的时候他就发现我看人很准，独具慧眼。平日替代亲情上的关怀交流，他总是让我参谋一些投资合伙人是否合适等问题。当然作为一个成人，一开始他仅仅把我的意见当作参考。可是后来几次吃亏后发现我的话居然有八分中的，他便对我的看人能力迷信起来。如果是非常重要的合作伙伴，他总以‘小孩子在家一个人吃饭，不放心’的名义把我带出来，只为我亲眼确认对方。
　　我多少有些失望。难得与他一起用餐的原因搀杂着不纯，连带着让我觉得亲情也不怎么纯正了。
　　但是我没有多话，和父亲走到不远处预定的酒店。
　　进去雅间，我差点没晕倒。
　　父亲的合作伙伴就是之前送我回家的怪叔叔！
　　“这是王叔叔，这是我女儿诗亦。实在不好意思，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就一起带来了。”
　　“没关系。小姑娘……”
　　估计他刚想说‘原来是你’，被我硬生生打断。
　　“叔叔你好。”我伸手与他握手，顺道狠力捏下。
　　还好他不笨，明白我的暗示，没把我们之前见过面的事挑明出来。否则父亲又要对我罗罗嗦嗦。
　　他们两个谈论了些工程的问题，我装做不在意的席卷饭席，顺便偷窥他们。
　　怪叔叔叫王什么我也不好意思问，谁叫我是小辈。所以还是叫他怪叔叔好了。
　　怪叔叔目光不闪烁，但也谈不上正直。怎么说呢，含蓄，内敛，似乎让人看不透的样子。
　　仔细再看他分明胸有城府，没句话不用拿捏就拖口而出，显然经常经历类似情形，所以磨练出好口才。
　　但是他带着点小心翼翼。
　　奇怪，小心什么呢？
　　就好象怕别人看出什么问题一样。
　　他给的条件据说很合理，他怕别人看出什么问题？
　　我夹一筷子菜，灵机一动。
　　“抱歉，去趟洗手间。”怪叔叔起身。
　　我趁机挪动椅子，和父亲靠进些。
　　“他给的条件的确很好。我觉得应该和他们合作。”父亲对我说。
　　“恩，考虑清楚就行。”我一面吃一面赞成。
　　“考虑清楚？”
　　我擦擦嘴；“他给予你这么优厚的条件，是因为之后有事想求你。”
　　“啊？”父亲张大嘴巴。
　　“的确，对商人来说商场是不讲仁义的，就算现在卖你人情，将来你也不一定还。但是他还是愿意卖你的人情，只为这次的‘合作愉快’。为什么呢？因为他有事要拜托你，或者你和这事情有关，增加你的好感能让事情水到渠成。”
　　不过，这方儿有点傻。一般这种情况应该故意苛严，然后再卖个大人情，将来好利用。
　　父亲也是聪明人：“你是说将来有笔大合同，而且有很大的风险。而且与我负责的部门有关系？”
　　“我不担保，但有这种倾向。你尽管答应他，下次是下次的事儿。优惠是他自己给的又不是我们要求的，凭什么我们要欠他人情。”
　　父亲没有应承。我知道他这个人耿直，如果拿别人好处将来铁定心软。看来对方也不傻，这套方法还是看对象的；对手是我这个人情味浓讲意气的老爹，就用这主动给甜头的方法。
　　不一会儿怪叔叔回来了，和父亲继续谈了一会儿。
　　利益实在太大了，最终父亲决定答应合作。
　　反正不关我的事。再说，将来真有大合同到好了，风险越大利益越大不是？
　　菜过五味，我与父亲同怪叔叔告别后一同离去。
　　临走的时候我觉得背后有双眼睛一直盯着我，就好象我之前回家那时候一样。
　　奇怪，这怪叔叔看起来不象变态啊，怎么老盯我？我可小心了，以后见到要装做不认识。
　　我哪知道那怪叔叔是个人精！之前他见过我不免多注意几眼，结果觉得我似乎想和老爸说什么的样子。于是他借故上厕所，其实没走远。
　　其实他也不是恶意，他只是想知道我到底想干嘛。
　　之前他听到过‘我’说‘注意身后的眼睛’，那时候就对我上了心。他早就怀疑手下有人从他手边泄露业界消息，被那么一说当然惊骇。所以一看我鬼鬼祟祟，就来了这么一手。
　　他没想到听到的是这么段对话，心中更加骇然，因为我竟然全说中了！
　　的确，他们公司将来有笔大合同想做，因此想给父亲和父亲的单位留下好印象才大放血。如果是商场老手看穿他们这手倒罢了，偏偏是个才十几岁的孩子！
　　这孩子不简单。
　　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