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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翘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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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紫璇暗地里吐吐舌头,她好像变坏了,竟然冲着亲身母亲幸灾乐祸。汪紫璇拍了拍手,把手上鱼食的残渣拍入水池里,扭头不再看争食的鱼儿们聚成一团,笑着挽上二姨太的手臂,语带撒娇地说:“娘,我想去看看我的‘小云糕’,你陪我去好不好!”
“小云糕”是陆振华在陆紫萍15岁生日时送的小白马,一匹纯血的大宛良驹,今年已经3岁成年了。汪紫璇现在迫切的想跟马儿处好关系。这可是她出逃计划中的脚力军。没错,她要带走小云糕。想当年她还是阿紫的时候,大理皇家御马无数,任她挑选,可惜她没有珍惜。没放进空间的宝贝都不是她的,这次说什么也得把小云糕装空间里带走,这时代交通不发达,靠两条腿会走死人的。
在汪紫璇去过马厩的当天晚上马厩里少了两匹马儿,一匹是陆紫萍的小云糕,另一匹是陆司令备用的座驾踏雪。踏雪马通体乌黑却有四个雪白的蹄子,仿佛马蹄踏在雪地上,故而得名。
偷马贼正是汪紫璇和阿蛮。原本两人只是想带走小云糕,结果,汪紫璇才把小云糕收进空间正要走人,隔壁马厩的踏雪马不干了,发出阵阵嘹亮的嘶鸣,对着汪紫璇和阿蛮的方向就是一阵口水攻击,差点挣断马缰撩着蹄子冲过来,一副要跟人拼命的样子。
阿蛮呵呵笑道:“郡主,这匹马跟小母马肯定是一对儿。你带走了人家的伴儿,在跟你急呢!”
闹出这么大动静,汪紫璇没办法只好把踏雪马也收进空间。
当踏雪进入空间,一开始还有点狂躁,待看到埋头在木屋前的临时马厩里吃草的小云糕,顿时安静了,亲热地凑上前去跟小云糕耳鬓厮磨,也跟着吃起草来。喂马的草料是空间里出产的稻草,平时都用来烧火。空间出品自然味道鲜美,两匹马很快随遇而安,乖乖地被阿蛮吊在马厩里。
“谁在那里!”两名汉子提着煤油灯往马厩赶来。
阿蛮揽住汪紫璇施展轻功掠到马厩的顶棚,一个借力“咻”一声跃出老远。两名汉子眼睁睁地看着两条黑影打眼前过,矮个的汉子惊得差点握不住油灯,失声喊道:“鬼!鬼影!”
啪——另一名汉子还算清醒,给前者的后脑勺一记巴掌,厉色道:“那明明是人!没准是奸细!你快去通知管事的,我去马厩里查看下情况。”
丢马事件就像石子落入湖水,激起浪花儿后很快沉湖,陆府立即多了项饭后谈资,很快传出灵异版、阴谋版、红杏出墙版等无数故事版本,各个版本仿佛都有人身临其境,说的是惟妙惟肖。
汪紫璇在陆府一共呆了十天就到了离开的日子,因为刻意不跟府里的人接触也就没啥舍不得,唯一觉得愧疚的是二姨太,她是把子女都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汪紫璇能做的就是在九一八事件爆发的时候帮二姨太这一房度过难关,算是报答生养之恩。
凭她这几天的观察,发现陆府这一个小小家园就像一个战场,因为陆振华的原配夫人不管事,几房千娇百媚的姨太太带着子女各过各的,除了节庆日全家人不会聚在一块儿。陆振华的几房小妾便各自为政,各有各负责的小圈子,她们用青春韶华演绎深宅大院里的勾心斗角。
二月初八是个好日子,婚礼就定在这一天。
陆振华不愧是军人出身,短短三天时间就处理好纳娶新姨太要做的事情,行纳彩礼、定置酒席、邀请宾客一样没落下,足以可见军人的办事效率。听说婚礼当天陆紫萍名义上的未婚夫沈世文也会到场。汪紫璇心里那个呕啊!她可不想跟那家伙碰面。
清晨,空气中微带着湿润,太阳才刚露头,早起的鸟儿在吃虫,早起的虫儿被鸟吃,汪紫璇心情愉悦的准备着翘家事宜。今天是陆司令正式纳娶九姨太的日子,此时陆府里面已忙得热火朝天,整个园子里一片吵吵嚷嚷。
汪紫璇在闺房里使出一招“乾坤大挪移”,把房间里的桌椅板凳、梳妆台、屏风、盆栽、衣柜箱等能收入空间的全部收进空间,就连大床也没放过,整个房间犹如蝗虫过境,四壁空空。
环顾四周,她有点心头发虚,不知道事后被人发现房间的变化会被传成怎样的灵异状况。不过,这么齐全的家具摆设不拿白不拿,等她日后安顿下来正好可以用来布置新家。
现在是民国四年春,陆振华的好日子还有16年,她必须跑得远远的,决不能被陆家人找到,她可不想嫁二婚男。
在离开之际就让她给陆司令送上一份大礼。不知道当陆司令在婚礼上得知大女儿出走,与沈世文联姻不成,军火买卖泡汤,会是怎样一副愤怒的表情?
为掩人耳目,汪紫璇换上当年还是阿紫时穿过的女侠装,取出一副黑色眼罩戴上。她的脸蛋不施粉黛也艳丽脱俗,眼罩不但能遮挡眼眸的色彩,还能遮掩些容貌,给人添了几分神秘感。
只见她脚蹬一双鹿皮短靴,身穿一袭淡紫色裙衫和长裤,裙裾上绣着细碎的鎏金暗纹,用一条白底金边织锦腰带将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一头青丝只将上半部分用紫玉簪盘成发髻,齐眉的刘海在额前编成一条蜈蚣辫从右额向左延伸而下,发尾处用小发夹固定在耳鬓,一串紫玉镶金流苏坠链充当额饰,在额前缀下无数米粒大小的紫玉。耳朵上带着的紫玉耳钉在光照下与额饰遥相呼应。
汪紫璇伸手打开门,与在房门口徘徊的小菊撞个整着。“啊——”小菊的尖叫声在清晨显得格外嘹亮。
当小菊的声音飙到最高突然戛然而止。原因是紧跟着汪紫璇从房里出来的阿蛮点了她的哑穴。小菊保持着张大嘴巴的姿势,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捂着喉咙一脸惊恐。
阿蛮穿着碧水烟罗裙,腰束粉色丝带,手提一柄玄铁短剑,长发用粉色丝带扎成马尾。她皱着秀眉询问汪紫璇:“郡主,此人该如何处置?”
小菊的叫声势必惊动他人,汪紫璇不假思索的说:“把她打晕了事。”
阿蛮转动自己的小九九,提议道:“郡主不如将她给收了,空间里还差一个粗使奴婢。”平时空间里只有阿蛮一个人,很无聊的说。在她看来,小菊是伺候主子的丫头,生杀大权都掌握在主子手中,能被主子收进空间里贴身伺候将是小菊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汪紫璇摇摇头,压低声音说:“她的家人在这里不适合远游。动手吧。”
“是。”
小菊听这两个古装打扮的人自顾自对话,三言两语便决定她的人生,吓得转身就逃。阿蛮跨出一步瞬间来到小菊跟前,不等小菊反应过来一记手刀劈在后颈处,小菊当场晕死过去。
也怪小菊倒霉,今天起了个大早想去前院看热闹,听见陆紫萍的房里有物品移动的声音,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声询问大小姐有没有事,房门突然打开了,出来一个古装蒙面女子,吓得她以为进贼了放声尖叫。之后又出来一个看着很亲切其实很暴力的小姑娘,一出手就把她打晕。
“我们走吧。先往南面出城。”
“好。”阿蛮揽住汪紫璇,带着人施展轻功飞出墙头,趁天色还有些昏暗,按着汪紫璇指的路线踏着屋顶、墙头、树枝等物飞掠而过。
陆府里头庭院枝头翠鸟啼鸣,满园春色红绿相扶,带着露珠儿的花草芳香诱人,春光是那么美好,小菊是那么悲催!小菊在地上躺了大半个时辰才被洒扫院子的老妈子发现。两巴掌外加带着一名老妈子唾沫的茶水才把她唤醒。
“小菊,快说,大小姐人呢?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墙上的字又是怎么回事?”二姨太推开老妈子,发挥咆哮马精神死命地摇着小菊的肩膀,几乎要把小菊的脑袋从脖子上摇下来。当二姨太得到消息赶到洗劫一空的房间,不见女儿的身影,只在墙上看到一行字,人都要疯了。
我拜师门南游去,十六年后再相见,望珍重,勿挂念!落款是一个“紫”字。(墙上留字)
“我、我不清楚。”小菊等自己回答完才意识到能说话了,忙把早上在大小姐门口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快!快派人去把大小姐找回来!”二姨太歇斯里地的喊道。
“二姨太,您冷静点!那两个神秘人应该有些来头,此事得考虑周全。今天可是司令迎娶九姨太的日子,满堂宾客,这时候您得注意方式。”二姨太身边的张妈好心的出言提醒。
二姨太绞着帕子揪心的说:“张妈,你赶紧派人将这事告知李副官,让他转告司令,务必要把我的女儿找回来啊!”
今天对于陆振华和王雪琴来说,注定是个不太平的日子。原本在婚礼上,陆振华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他新娶的九姨太是个妙人。18岁花一样的年纪(跟自己的女儿一样大,不要脸的老牛吃嫩草!),生得漂亮又深谙人情世故,一身火红的骑马装勾勒出少女的曼妙身材,楚楚可人的表情中又透着英姿飒爽,叫人心生怜爱。
当充当司仪的李副官高声唱道:“新郎新娘向来宾行礼!”
王雪琴专注地看着陆振华向来宾行军礼的动作,略微思索后依样画葫芦地朝着所有的宾客行了军礼,引来了宾客一声接一声的惊叹,给陆振华千篇一律的婚礼带来耳目一新的感觉,让他倍感欣喜。以往那些个新娘们虽然长相各有千秋,但总带着一股子娇羞劲,拜堂时只会红着脸朝宾客做个辑,半弯个腰算是了事。陆振华头一回遇上这么落落大方的姑娘,想到这姑娘从今往后就是他的人了,身上火热。
于是,他开怀大笑着伸出手握住王雪琴的纤纤素手,像以往每一次拜堂时一样,用既深情又认真的语气向新娶的女人说着承诺:“雪琴,我会用我这双手,给你打出一个天下来!”
他这话说出口可不管跟前的几房夫人、姨太的心思。陆振华光明正大的喜新厌旧,王雪琴这个新人又怎么会明白旧人的眼泪里包含的深意。
可能陆司令所有的好心情都在拜堂时用光了,因为下一刻,李副官悄悄告知他,他的大女儿莫名其妙的不见了,府里凭空出现两个怪女人,会飞檐走壁,来无影去无踪,派出去查探的人追出城南就丢了她们的踪影。
此时此地,陆振华恨不得抛下满堂宾客亲自追击,可惜他不能,今天来的都是本地有头有脸的人物,只好命令李副官纠集手下士兵严密搜查,必须将大小姐完璧带回来。他东北黑豹子的脸可丢不起。
最恼人的是,未来的大女婿沈世文趁着敬酒之际询问他大女儿的近况。他只能含糊带过。天,想到要给未来女婿一个交代就头疼。
这天陆振华喝得醚酊大醉,这晚他跑错了房间,新婚之夜歇在了八姨太房里,也是这一晚,他和八姨太有了他最喜爱的女儿陆心萍。更是这一晚,独守空房的九姨太深深的嫉恨上了八姨太。
巧的是这时候离家出走的不止陆大小姐一人,远在安徽桐城的展大少也在差不多时候离家出走。
在满城搜寻陆大小姐的时候,桐城展家也正发生着一件大事。展家大少奶奶魏映华顶着大肚子在池边的亭子里散步时,不知是谁在路上撒了水,她一个脚底打滑仰面摔倒,顿时整个人就蒙了,只觉得腹中绞痛,冷汗直沁,当天就难产,一尸两命。
在大少奶奶下葬当天,大少展云飞卷走账房里所有的银票和银元,带着忠实的跟班阿超离家出走。直接把老父气病,把老母伤透心,整得父母俩双双卧病。当家人倒下,展家上下乱作一团。
在寻找大儿子无望的前提下,展祖望终于想到了被他遗忘的庶出小儿子展云翔。于是,一封催促小儿子尽快归家打理生意的电报发到了展云翔所在的军校。
此时的展云翔在干吗?
他正在国民党陆军大学读书,还有半学期就能毕业,成为一名非常有前途的军官。想他从小不受父亲重视,跟自命清高的大哥吵架总被大哥的打手阿超揍得鼻青脸肿,向父亲告状却反过来被教训。
似乎所有人的眼里只有他的大哥,在大哥的光环下根本没有他的出头之日。就连他喜爱的天虹妹妹,那样纤弱娇柔的人儿,也满心满眼都是大哥,甘心做他大哥的小影子也不愿做他的唯一。他对天虹的好,天虹永远不会知道也永远不会在意,只会敬而远之地躲在展云飞的身后怯怯的看他。
他好不甘啊!
这几年,他终于凭着自己的能力从武备学堂念完小学、中学,又考上国内最好的军校,原本以为这份成功会换来父亲的赞扬,可惜什么也没有,父亲只是平平淡淡的说了句“知道了”,只有他的母亲品慧会真心的祝贺他,心疼他,鼓励他。
他好想问父亲:为什么你的眼里只有大哥一个儿子,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关心我、重视我,承认我的成就?既然不待见我,为什么还要生下我?
如果大哥是天上的云,那他就是地上的泥。为什么大哥可以任性的丢下自己的责任跑掉,一切都叫他来背负。展家的家业对于大哥来说是唾手可得的,对于他来说却是连肖想的资格都没有,在他终于想通一切,远走他乡只为靠自己的努力挣一份功名的时候,父亲却一封电报叫他放弃学业回去给展家卖命,这是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