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幸福（月月） ...
-
12.
沉默的白鸟颓然坠落，履着薄冰的赤脚随着旋律舞动，那每个战栗的音符都搭配着它的脚步，在寒风中、在碎裂的心湖面上，字字书写着，带血的，遗忘……
“……月月？月月！你在发什么呆啊？月．月！”
爽脆不带娇气的青嫩嗓音轻唤如风，在久不见出神中的小伙伴回神后更添了几分火气，娜娜凑到月月耳边大声叫唤，震耳欲聋的音量让第一接收者惊诧的整个跳了起来。
”嗳？娜娜？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月月眨巴着水润的圆眸，泛金的琥珀色在阳光下隐约有着横亘久远时代的烽火和刀光，但随着双眼张阖的动作，那古老的气息逐渐被迷茫所取代。
”我不是穿越到幕府时代还跟爱爱失散了吗？怎么又……？”
眼前的景象熟悉得让月月陌生，很久以前曾经每日游玩其中的小小沙坑，以及萝卜头个子、系着围兜兜的娜娜……
“傻月月又迷糊了不成？爱爱不是好端端的在这里堆沙堡么？”娜娜笑谑地点了点月月的额头，后拉着差点被点倒的月月背转过身：“看，咱们的爱爱在这儿呢！”
月月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逐渐清明的如镜圆眸里倒映着一个身穿鹅黄色小洋装的娇小身影，鼻间涌起的酸涩让月月眼里泛起了水光，她动作依循情感的马上来了个飞扑，“爱爱！”
双手给黄沙染成了土色、双颊被阳光恣意吻成红扑扑的女孩并没有回头，正专心蹲在地上堆着沙堡的爱爱只是恬静而随意的“嗯”了一声，不注意四周的结果自然是难逃被某人型考拉一把扑倒的命运。
“月月～～！”给整个人扑倒在自己辛苦的成品上，灰头土脸的爱爱头发竖起如发怒的小猫，但刚打算拉开月月发火的她却感到背上有股潮湿的温意，同时月月哽咽带撒娇的声音闷闷的自爱爱背上传来，“……好想你、人家好想你！”
“……知道了，别这样抱着、我很难动耶……”爱爱无奈的挣扎的道，但月月就是不肯放开。
“不嘛，再让我抱会儿就好……就一会儿……”月月一边抱着手边动作也不停、摸着身下爱爱娇小的身体来确认是否实在，但给旁人看了就……
“啊～～娜娜……来把这抽风的小鬼拉开～～这丫头不知又从电视看了什么了！现在连我豆腐都跑来吃了……”
“才不是啦！人家这是充满想念的想念的爱的摸摸……爱爱～～人家好想你喔！”
“啊！娜娜快来救我啦……后！你还在旁边偷笑！”爱爱身上挂着个人的艰难向友伴求救道，亮闪闪的怨怼白眼立刻不要钱的抛了过去。
“嘻……傻月月又肉麻了，不是每天在幼儿园都见的到吗？”在一旁偷笑到不行的娜娜这才良心发现的拉起了两个趴地人，然后帮两个土娃娃拍着衣服上的沙尘戏道：“欸欸……果然月月还是比较爱爱爱啊……不然怎么没抱娜娜呢？”
“唔唔……娜娜当然也是很想很想的……”月月对着娜娜大张的手臂来了个华丽度足以推倒任何萝莉的飞扑，然后压着四肢乱舞假装挣扎的娜娜大大的蹭了几蹭，将原来跟小花猫有得比的花脸擦回白净本色。
“好了好了……月月不要老这样爱撒娇，起来了啦～～”
爱爱同时伸手拉向地上的月月和娜娜，但结果却是给喜欢胡闹的两人恶作剧的一把拉下，不依的惊叫和娇脆清亮的笑声传得很远，似乎让这炎炎的夏日也清爽了起来。
＊＊＊＊＊＊＊＊＊月亮爱用小花个性分隔线＊＊＊＊＊＊＊＊＊＊＊＊＊＊＊
在玩得面红耳赤浑身出汗后，三个孩子各自起身整理衣服，正笨拙的重新绑着被拉歪的蝴蝶结的月月手指一顿，愣愣的打量四周：“娜娜、爱爱，这里是哪里？我们这是在哪呢？”怎么感觉真的好熟？
“月月你怎么又犯迷糊了，该不会生病了吧？”娜娜一边开玩笑一边伸手摸着月月的额头，爱爱也关心的伸手拉住她：“这里是川乐幼稚园啊，月月你是怎么了？”
“啊……没什么……”月月甩甩头想甩去脑中升起的晕眩，但显然效果不佳，她摇着头摸着后脑露出一贯憨气又不失温柔的傻笑呢声道：“大概是给太阳晒的吧？人家连刚刚自己在做什么都给忘了呢……”
“我们刚刚在堆沙堡啊！”
“月月的沙堡做得好特别、是日本房子吗？”
“嘻嘻……月月真不厚道，自己的堆好了就跑来压扁爱爱的屋子，不然爱爱铁定不会输你的～～”
“怎么会呢？月月也不是故意的，而且月月的房子堆得很漂亮的说……”
“爱爱你唷……”
小伙伴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月月根本听不进去，她顺着手帕交们手指的方向回头看去，然后感觉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被抽干，月月手指仿佛有千斤重的指着那娇小却精致的日式建筑、声音干涩如沙纸擦过：“这神社……是我堆的？”
“不是你是谁？你还神神秘秘的藏了什么进去不给看呢……月月？”
正调侃的说着话的娜娜惊讶的看着月月动作激烈的跳到那辛苦的结晶上面践踏，中邪般直到发歪鬓乱得将那神社踩成略凸的平地还不停息，楞住的她这才和爱爱上前一起将她拉住：“月月？”
月月脸色发白的抱紧两人，很久很久、很紧很紧之后才硬扯出牵强笑容的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心好慌……我们别堆沙堡了、玩点别的好么？”
“玩别的自然不成问题，但你今天真的怪怪的……”
娜娜抿抿本就缺乏血色双唇看了看幼儿园的挂钟，“等会下了课一起找老师去！”她一副不留拒绝余地的瞪了月月一眼：“你这丫头不会昨晚又熬夜看什么连续剧了吧？”
“是啊，月月还是去看医生吧？我们现在就一起去找老师好不好？”觉得有病就要马上处理的爱爱则提议现在就去，但一向爱逞强的月大小姐自然是……
“不用了，人家真的没事嘛～～呐呐，接下来我们玩什么好？”
不想打扰好朋友兴致的月月故作开心的跳着拉住了娜娜和爱爱的手，被拉住的两人深知劝解无用的对视一眼，心中都打定主意下课后一定要一起把这个怕看医生的姑娘拉去看病。
“玩不太激烈的游戏吧……串珠如何？”爱爱摸着手上的粉色珠链恬静的笑了笑，但娜娜明显持不同意见。
她夸张的瞪起两颗圆眸、边眨着眼边精灵的说服道：“咦咦──你老玩那个玩不腻啊？去跟那几个大班的人抢秋千或溜滑梯才好玩啦……”
“不要啦，你又会跟他们打起来的……”爱爱犹犹豫豫的反驳着。
“是他们不对、谁让他们老占着不给人玩！”娜娜扠起腰一副“天下我最有理”的霸王样子。
“可是──”
“那就……”
月月坐在沙坑旁支着颊傻笑的看着两人出神，直到两张精致却同样专注的小脸凑到她面前问出一句相同的话：“月月！你觉得怎样？”
“啊？都可以啊……”一向意见随大流的月月呆呆点头，于是三人就玩起了换汤不换药的游戏──过山洞。
……
攥集着沙坑中大部分的沙，三个小小的女孩兴致盎然的堆起圆圆的小山，但随着山洞的挖掘，月月又开始觉得这座山好像在哪里看过了……还是不要让大家担心吧，她努力无视心中不安的伸手开挖着山洞，但这山洞却似乎深不见底。
扣掏的动作似乎没有止尽，几乎整双手臂都被那沙山大张的口给吞入的月月终于触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长长的、冰冷却坚硬的物体让月月在碰到的瞬间身体再度不可遏止的颤抖了起来。
虽然月月没有实际看到那长型物体的真面目，但月月就是没有理由的知道，那是把武士刀，而且是把符合女性审美标准的白色武士刀。
“爱爱！？娜娜！？”
月月的手似乎被黏住了，挣脱不开的月月惊惶的抬眸求救、却寻不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原本的沙坑变成泥沼、阻滞住月月挣扎的行动，如铅坠沉重的四肢带着她的身体逐渐下沉，而月月只能一边呼唤着友伴的名字一边绝望的下沉，而右脚纠缠的泥浆蓦然化成张大口的凶兽、狰狞的啃食着月月的血肉。
“不要──”
少女惊恐的尖叫声化破暗夜，闻声匆匆赶到的剑心愣愣的站在纸门前，薄薄的纸门像是一道厚实无比的墙壁、分隔了墙外的他和墙内抱着流泪不止的月月轻声安抚的比古清十郎。
间杂着几道沉默温柔的询问声和轻轻细细的呜咽声缕缕钻入剑心的耳朵，他看到月月光是流泪不说话的僵直着身子抚着右脚，也看到她在比古清十郎耐心的按抚下逐渐露出有点苍白的放松微笑，然后轻轻的，拉上了纸门。
脆弱的无力、无可奈何的束手，都不过是，无能的理由……
＊＊＊＊＊＊＊＊＊＊＊小正太养成路之远兮＊＊＊月亮会加油＊＊＊＊＊＊＊＊
安抚好因魇梦而惊吓的月月后，比古清十郎缓缓步出月月的房间叹了口气，但离去的身影却被一个红头发的小小个子给叫住了。
“师父。”
灯火摇曳的轨迹在剑心脸上投下了不安的暗影，冰冷的木板地即使透过袜套仍能清晰感受到脚底下刺骨的寒气，“月月……她怎么了？”为什么以往爱耍赖又总是笑嘻嘻的她会发出那样惊惧刺耳的哭声和尖叫？月月不适合那样……她应该，是破开冬日的阳光……
“啊啊……没什么，月月只是做了恶梦又碰上脚抽筋，帮她按摩下舒活舒活筋骨就好……”
比古清十郎双手拢在袖子里打了个呵欠，山上的夜晚即使在夏末也透着寒意，“哈呣──时间不早咯，你也早点去睡吧……”他一边摇着头路过剑心一边摸摸剑心膨松柔软的红发，然后摆摆手想走回房间，但小徒弟小小的脚步声却亦步亦趋的紧跟在后。
“嗯？不去睡吗？”比古清十郎疑惑的偏头看向拉住自己袖子的剑心眨眨眼，“难道是怕跟月月一样作恶梦所以想跟师父睡？真拿你没办法呢……”
“不是的啦……”
剑心忙闪过比古清十郎充满戏谑的敲头动作、有点羞赧却没有退缩的直直看向师父的眼底，认真的表情下是不容拒绝的坚持，“师父，可以请你教我按摩好吗？”
“哦？有意思──”比古清十郎有趣的摸摸下巴，十分顺手的继续揉乱了剑心的一头睡翘的乱发，“是为了月月对不对？年轻人真是青春啊……”
“啊！？”剑心闹了个大红脸，但口中仍死鸭子硬嘴皮的不敢承认道：“哪有、我只是想多学一门手艺而已！才、才不是为了月月呢！”
“哦──原来是这样的啊？”比古清十郎刻意拉长音，“那等月月再抽筋的时候你帮不帮忙啊──？”
“这是当然的、师父──！”笨笨的被套出话的剑心脸色再度爆红的抗议道，结果自然是引来比古清十郎不加掩饰的愉悦大笑。
“哈哈哈……”
“师父！别笑了啦！师父！”
＊＊＊＊＊＊＊＊＊＊＊＊＊＊＊＊＊＊＊＊＊＊＊＊＊＊＊＊＊＊＊＊
月月的情况其实并没有比古清十郎所说的轻描淡写，在此后几天里，她一直是恍恍惚惚的发着呆，食量少了、身体也瘦了，神思不属的情形让剑心和比古清十郎都相当担忧，但也无计可施。
这天，在月月不知道第几次的在对打练习时发呆、不知道第几次的差点受伤后，剑心终于打算发作了，但夏季的午后雷阵雨正如春天的后母面一样多变和突如其来，天降的甘霖不但浇熄了剑心的怒火，也将两个没有防备的孩子淋成了落汤鸡。
因为担心身上的泥水弄脏屋内的缘故，全身湿透的月月和剑心只好缩在有点窄小的屋檐下避雨，透寒气的雨风带走了身上的温度，发抖的两人不知不觉间靠得很近很近。
月月的双眼直楞楞的盯着檐沿边滴落的大小水珠，那歪曲多变的形态又让月月想起了那个虽然让她痛彻心肺、但也圆了她和朋友重逢的眠梦。
爱爱……娜娜……你们在哪里？月月好想见你们……即使在梦里相见也好……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不再继续出现在我梦中呢？月月已经快分不清楚了……分不清楚到底现在自己所遭遇的是真实还是过去种种是真实了……
她茫然的伸出了手、承接着一颗颗方接触她肌肤便破碎在掌心的颗颗雨露，穿越就像一场梦，但这场梦却像月月手中的雨水一样、真实而冰冷……
一股陌生的温暖缓缓包覆着月月的手心，茫然抬起头的月月对着皱眉不语的剑心恍惚地露齿一笑──
心太也是呢……是淹没在历史长河中的古人之一……假的、全部都是假的，这个早已过去却又出现的残酷时代是假的、她这个不该出现在这时代的错乱存在也是一样……都是假的……都是不该存在的……
月月脸上飘忽的微笑让剑心又是迷惑又是恼怒，无来由的怒气下有着说不出的心慌，不知所措的他于是本能的双手一拉──
“唉唷！心太你作什么啦！”月月捧着双颊一边揉搓一边几乎迸出泪花的抱怨着，而剑心则看着似乎恢复原状的月月暗自吁了口气，面上还是一本正经的道：“没什么，你刚刚笑得好丑。”
“那是大姊姊成熟伤感的笑容好不好？心太你真是的，人家难得伤春悲秋一下还给我打断……”月月心里其实是有点感激剑心的，但嘴里还是不饶人。
“伤春悲秋？有这时间不如拿来练剑！有什么好伤什么好悲的？”剑心看着被自己掐的两面红的月月晃晃脑袋、斩钉截铁地道：“你不适合那样。”
“什么嘛……”月月不满的噘了噘嘴，她移开几步凝视着天落下的眼泪，但半响后又再度转回：“呐──心太……你觉得我怎么样？”
“嗯？什么怎么样？你是个孩子气但很温柔的人啊……虽然老制造麻烦就是了。”剑心拉拉自己已经半湿的小马尾笑了笑：“怎么突然会问这个？”
“不是的，我想问的是……你觉得、你觉得你眼前的我是真实的吗？”月月觉得会像一个比自己小的孩子问这种问题的自己很蠢，但她还是问了。
“啊？为什么这么问？”
“……我总觉得自己在这个地方很不真实、这会不会是一场梦？我总觉得自己随时会消失不见一样……”
“傻月月！”
剑心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叫让月月吓得抖了抖肩，他抓住月月的手很用力也很认真的问道：“刚刚我捏你脸的时候你会痛吗？”
“……？当然会啊……”
“会痛，就表示你还在、你存在在这个地方，有我陪你……”有点暧昧、近似告白的话却因为剑心眼中的单纯认真而变得掷地有声，月月放松的靠向剑心，柔软的扬起笑容，只觉得湿透衣衫相接触的地方好湿、好烫……
这是一个温馨的时刻，但这温馨的时刻并没有持续多久，不识时务出现的比古清十郎就像棒打鸳鸯的棒子一样、杀风景的冒了出来：“月月、剑心，雨停了，你们进来换身衣服继续练习吧。”
相靠的两个少年少女立刻触电般的分开，他们此刻才注意道先前被淋湿的对方看起来有多狼狈，银铃似的笑声玲琅在山上、久久不衰，这是月月和剑心幼年最开心的记忆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