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早日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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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尘坐在地上浑身筛糠一般抖了半晌，然后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两眼有些翻白。
“师父……”若瑜显然是第一次见到自己师父这样，有点吓到了，不知所措地喊着。
唐米方才也被悟尘惊惧的目光看得心中直冒寒气，见此情状她最先反应过来：“若瑜，快扶大师进房喝口水吧。”
悟尘有些人事不知地被唐米和若瑜一人一边搀进房，若瑜倒了杯水凑到他面前，他却停止了咳嗽，只是两眼发直丝毫反应都没有。
若瑜与他情同父女，不由着急地用手去摇晃悟尘：“师父，师父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
她说着眼泪都流了出来，悟尘这才好似回过神来，面上满是悲痛悔恨之色，皱巴巴的嘴缓慢闭合发出带着浓重痰音的苍老声音：“我错了，我当真错了！”他此刻竟不再自称老衲了。
悟尘说着又将目光放在唐米胸前的玉佩上，又咳嗽了几下，待停了，他颤抖着伸出枯瘦的手指着问道：“唐姑娘，请问你这枚玉佩是从何处得来？”
唐米愣愣道：“是从地摊上买来的……”她刚跟若瑜这么说过，不好再改口了。
“那地摊是何人所设？”悟尘露出疑惑的神色又问。
唐米只得继续胡诌：“是个不认识的大婶。”
悟尘闻言似有些出乎意外，怅然地垂首了片刻，良久才闭上老眼长叹了一声。
唐米低头看向挂在自己胸前的玉佩，深呼吸了一下问道：“大师，是否我这玉佩有何不妥之处？”
悟尘睁开双目，随着唐米的这声问话，面部肌肉扭曲了起来，似是想起了某段让他悔恨万分的往事。
他又捂着嘴咳嗽了一阵子，推开若瑜递来的水，惨然道：“十六年了……十六年啊……老衲逃了十六年……”
“师父……”若瑜眼眶红红地看着与平时判若两人的师父。
悟尘颤巍巍地起身跪倒在唐米面前磕起了头，唐米吓了一跳，赶忙闪开：“大师，你这是为何？小女子受不起。”
悟尘抬起头来已是老泪纵横：“唐姑娘勿怪，老衲拜的是这枚玉佩……”
唐米表情古怪地又低头看了眼自己胸前的玉佩。
泪水迷住了悟尘原本就昏花的老眼，他由若瑜搀起来再度叹道：“罢了罢了，唐姑娘，若瑜，我便告诉你们有关这枚玉佩的事。”
他看着若瑜道：“孩子，你是知道的，为师当年乃是半路出家。但你不知道的是，为师出家之前，曾经在……一个大户人家当过……护院……那家的主母……”他说到这里竟有些哽咽，激动得说不下去，停了下才继续道，“那家的主母温良贤淑，为人十分良善，将家中打理得井井有条，还生育了一个俊秀乖巧的男孩。家中上下和睦，日子过得和和美美。可不曾想，有一日，这家的一名妾室串通下人将主母所生嫡子带出去杀掉，然后趁着主母悲痛之时又将其下毒害死，对外只说都是病死的。这家的主人蒙在鼓里，伤心了一段时间过后，竟将她扶了正……”
若瑜“啊”一声：“这小妾真是太歹毒了！那个下人为什么还要帮她做这种坏事。”
悟尘又浑身颤抖了起来：“那名下人正是我……”
唐米和若瑜都意外地看向悟尘，这名老和尚外表看来慈眉善目，根本看不出会是杀人的帮凶。
悟尘已悔恨道：“那孩子一直那么天真可爱，聪明颖慧，小小年纪就能通文识字，又极善解人意。家中主人还有主人的父亲都十分疼爱他，将他视为家业的继承人。我那时竟然鬼迷心窍……竟然为了贪图荣华富贵……为了一点蝇头小利……我……”他痛悔得语无伦次半晌才挤出几个字，“我竟听从那小妾的指使，暗中将那孩子偷偷带出去让等在那里的杀手下手杀害……那时那孩子还只有五岁……”
“师父，你怎么能这样做……”若瑜不可置信道。
悟尘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喘了半天气又看向唐米胸前的玉佩：“主人的父亲曾在那孩子出生时，送来块稀世奇玉作为祝贺。主人命人将其打造成一对，一枚由主母戴着，一枚则由嫡子戴着。当时那孩子的颈项里就是挂着这枚玉佩……”
唐米闻言不禁打了个寒战，仿佛胸前温润的玉佩倏地变得阴冷起来，还散发出阵阵血腥气。
“……你们可知老衲的年纪？”悟尘忽然问道。
“若瑜不敢随便猜测……”若瑜怯怯道。
悟尘期待地看向唐米，唐米看了几眼满脸皱纹的悟尘试探道：“五六十？”
悟尘颓然叹道：“老衲其实只有四十不到……这十六年来，悔恨自责之意日夜啃噬吾心，老衲不觉竟苍老至此……”
四十不到，那就是只有三十多岁了？唐米惊讶地又仔细打量悟尘。
悟尘面色惨然道：“我当时虽是为那妾室所许的荣华富贵的前景所心动，但那时看到慈善的主母和聪颖的嫡子无辜死去却忽然悔不当初，感到自己实在罪孽深重。于是连夜离开那大户人家，找了座寺庙剃度，从此日日在青灯古佛下诵经，不是想替自己洗脱罪业，而是想为那对无辜的母子超度，愿他们来生能善始善终，一世平安。”
“后来我有日在山门外捡到一个小女孩，就是你，若瑜。”悟尘看向若瑜，“你当时也是五岁，与家人失散却没有惊慌，只是坐在山边大石上嬉笑，那双清亮的眸子让我想起了当年被我害死的那个孩子。我觉得这是上天赐给我的赎罪机会，所以我决心哪怕被赶出山门也要收养你，将你养育成人。”
若瑜眼泪汪汪地朝着自己的师父拜倒：“师父的养育之恩，若瑜没齿难忘。”
当夜唐米将玉佩摘下来，在烛光下前后翻来覆去看了许久。蜡烛忽然滴下一滴红油落她手上，然后滑落在桌上，如同一滴鲜血。
她打了个寒战，想起白天悟尘的话，顿时再也不敢戴回这枚玉佩，可又舍不得丢掉，便丢到了屋子的角落里，用一些杂物压着好使自己看不见。然后才回到床上合眼睡去。
第二天在现代，她坐在课堂上，脑子里就老想着悟尘讲的那个故事。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猛一想——对了，这枚玉佩明明是宁公主给她的啊。
宁公主为什么会有这枚玉佩呢？又为什么要给她？
她托着腮，对着面前的笔记本随意地划拉着，忽然又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坏了！”她一直到最后一节课才想起自己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激动地一拍桌，引得附近同学都朝她望去。
“唐米！”前方的老师语气不满地点她名了。
她吐吐舌，赶紧做出认真听讲的样子，心里在暗暗责怪自己：光顾着想悟尘的往事，忘记打电话问朱一一近况了！
好容易盼到下课，她拎起包正要走出去找地方打电话，妮莎却一把拉住她：“快！”
“什么？”唐米茫然地望向她，发现她今天打扮得特别漂亮。
“我们不是跟粉丝会约好去机场送韩之浩的吗？还问什么……你是不是韩之浩的粉丝啊？”妮莎责怪地拉着她往外跑，“快点，就是傍晚的飞机，去晚了，可就看不到他了。”
唐米这才发现自己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几乎都是一回到家就睡觉，竟有段时间没上网关注韩之浩的近况了，真是惭愧……
一路紧赶慢赶，赶到机场，那里已经聚满了韩之浩的粉丝。
妮莎轻吁一口气：“看来我们赶上了。”
唐米在路上听妮莎说了个大概，这次韩之浩要飞去法国一段时间，取景拍广告，以及参加巴黎的时装节。
没过多久，随着粉丝们激动的喊声，一名戴着墨镜的时尚男子在保全人员的簇拥下缓缓走了过来。一时间手机相机DV的摄像头齐齐地对住了他，闪光灯闪个不停，唐米挤在其中都被闪得有些眼花了。
韩之浩对着身周的粉丝们挥手致意，却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微笑。唐米看得出他一脸难掩的倦意。
“韩之浩今天看起来很累呀，是不是最近拍戏很辛苦？”有粉丝也发现了在窃窃私语。
韩之浩在保全人员的护卫下，艰难地从粉丝群里慢慢移动到安检门前，忽然摘下墨镜，向着所有人微笑道：“谢谢大家。”他向周遭扫了眼，最后视线停在唐米的那个方向，声音温柔道，“我……会很快回来的。”
唐米的心有刹那停顿。
周围粉丝们已经在发出一阵阵花痴般的尖叫声：“我爱你，阿浩！一路平安！”
她一时情难自禁，也跟着挥手高声喊道：“一路平安，早日回来，阿浩！”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早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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