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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谭惠渊 ...

  •   梁婶面色一白,抬眼望去,手中的药包竟也掉落地上,散了一地:“瑞辰……”她话未尽,两行泪已滚滚落下。
      男子几步上前,用力紧紧地抱住梁婶:“我以为你们都死了,你知道吗?我那时万念俱灰,差点也随了你们而去……还好在这里又碰上了……还好……”
      “瑞辰,我和小辰都好好的,我们等你等得好苦……”梁婶在男子怀中只是哭个不停,浑身颤抖,“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找到我们的……”
      在场的人全都被这突发的一幕惊呆了,只是看着眼前这两人抱在一起流眼泪,震天的哭声引来了不少街上的街坊和路人前来围观。
      阿宝比较镇定,忙上前劝道:“两位既是别后重聚,必有许多话……不如到里面去慢慢说。”
      男子闻言也平静了些,看看周围好奇的人们,又看了眼阿宝点点头,向身后侍女道:“麻烦带个口信给梳霞师傅……”侍女回过神来,恭敬地看看梁婶,忙会意地点头离去。
      男子这才搂着有些站立不稳的梁婶进入内室。
      店前的人见没热闹可看,渐渐就散了,只有一两个相熟的拉着阿宝和她娘问了两句,见她们也不甚清楚的样子,只得纳纳地走了。
      唐米在旁坐下偷偷问阿宝:“你瞧这是什么情况?”
      “梁婶找到失散多年的丈夫,小辰找到爹爹了。”阿宝淡淡道。
      “真是人间喜剧……”唐米望着帘子,一脸好奇,“原来梁婶一直在等的人就是这位,可刚才的侍女叫她宁公主……”她隐隐猜到了些什么。
      难怪总觉得他们看起来并不像普通人。哪怕是小辰一个五岁的小孩,行为举止间也明显是那种一贯养尊处优的贵族家庭才能有的。不知道他们有怎样的故事。

      她们在药铺中坐了有阵子,男子突然掀开帘子,冲到在阿宝面前就跪下道:“原来竟是阿宝姑娘救了拙荆,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请受梁瑞辰一拜!”
      说着他便倒头拜了下去,阿宝连忙拦阻:“这怎么敢当,小女子也只是恰巧救了令夫人……”
      说话间,外面忽地传来轿夫的呼喝声,阿宝娘向外一看道:“可了不得,芙蓉坊的梳霞师傅竟也来了。”
      便见梳霞已由侍女们搀扶着匆匆迈了进来,刚跨过门槛,便急急问梁瑞辰:“人在哪里?”竟也是满脸掩不住的激动之色。
      梁瑞辰向内一指,梳霞便交待左右侍女都等在店内,向阿宝道了声扰,由梁瑞辰搀扶着进去。帘后随即又传出一阵哭声。
      唐米叹口气:“阿宝,我看你家今天是开不成店了。”
      阿宝笑笑:“那就正好休息个半天吧,我也好久没有好好地过个休息日了。”
      她来到阿宝娘张嫂身边耳语了几句,而后娘俩便一同开始上门板,唐米也一起帮着忙。
      才上好两块门板,那梁瑞辰又出来了,向阿宝拱手道:“请问姑娘一家可否一同进来说话?”随即吩咐梳霞师父的侍女们负责打扫关门。
      阿宝与张嫂对视了一眼,点点头,张嫂便去屋后叫来了正在晒药的老张头。
      唐米见她们全家到齐了,便识趣地告辞离去,临走偷偷捏了下阿宝的手,示意她回头讲给自己听。然后她便径自出门,一路晃回杜府去。
      拐进一条巷子,她看看四下无人,忍不住咧开了嘴又掏出怀里的珍珠,举起来对着天光看,越看越觉得晶莹剔透,越看越觉得心里雀跃。
      要不现在就拿去当铺估个价卖了吧。她喜滋滋地想。仿佛自己的那头小毛驴已经在面前对着自己叫,她一边轻声哼着:“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一边将珍珠放回袋子里。
      突然身后被人一撞,手里珍珠便骨碌碌滑落了下去,一路滚进了一旁的小河中。
      “啊,我的毛驴!”她着急慌忙地冲过去,就见水面只起了几圈浅浅涟漪,哪里还有珍珠们的影子?
      “我的毛驴……我的人生……”唐米捂着胸口伤心地看着水面的那点涟漪慢慢平复,然后悲愤地转过头来,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害她。
      却见有个身影在渐渐跑远,似乎是谭家大少谭惠渊的,似乎有些落荒而逃的样子。
      不过这样的阔少爷,谁知道又是在玩什么新花样。
      她怒火上涌,提气纵身,几个呼吸间就赶了上去,拦在谭惠渊跟前。
      “赔我的珍珠!”她向谭惠渊伸出手,生气地叫道。
      谭惠渊头发凌乱,一身锦衣有些肮脏。见眼前有个小姑娘拦住了自己,便一把推开:“滚!”他气势汹汹地推开了唐米,向身后张望,看来神情却慌张如丧家犬。
      唐米现在气上心头,哪里还顾得上自己只是小家女,他则是富家大少的悬殊身份,一个闪身就又拦在谭惠渊身前:“先还我的珍珠,别以为你是有钱人就看不起人!”
      谭惠渊这次没有理她,听听后面的动静,脸色发青,向唐米哀求:“姑娘你就先让我过去,你要赔什么等我下次翻本了就还给你。”
      谭惠渊虽然不认得唐米,唐米却因着周月庭,对他多少也有些了解。见他今日这样反常,不由一愣,耳边听得巷子那头传来嘈杂的声音,她不由自主向边上让了开来。
      谭惠渊连谢也没谢,立马夺路而逃。
      方跑到巷口便被冷不防被当头一棍子敲下,他哎哟一声捂着脑袋反身向后跑,巷子后头也跑来一群泼皮拿着棍子向他招呼上来。
      “谭家大少,你欠本大爷的钱该还了吧?”当首一个正是赌坊的王五,横眉竖眼地提着根棍子在他眼前晃。
      谭惠渊心中一股气忽地直冲上来,胸一挺大声道:“横什么!我谭惠渊又不是没富过,还能欠着你们?还钱是早晚的事……”话未完,身上便被一棍子砸到,他咬牙闷哼一声,硬撑着爬起来只想快些离开这巷子。
      “你别以为爷不知道,你全部家当昨晚全输光了,拿什么还?你这败家子嘴还挺硬的,就不知道有没有爷手里的棍子硬!”王五剔着牙一挥手,众泼皮打手便纷纷扬起棍子往他身上招呼,“还不了钱?那就给爷把命留下!”
      他在乱棍间没有还手之力,只是拼命用双手护着头,在潮湿的青砖上鲜血淋漓地翻滚。
      唐米愣怔着看谭惠渊倒在地上,被泼皮们围殴得血流如注。
      曾几何时,谭惠渊就是这样命家丁毒打周月庭的吧……果然天道轮回,因果循环,这么快他就遭到了报应。
      周月庭,从小像哥哥那样对她的周秀才,他如今不知身在何方……如果看到今日谭惠渊的下场,他会怎样?他会笑谭惠渊活该,还是会上前救他?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跟她无关,她应该当作没看见,避避开,免得殃及自身。跟杜芸儿请的假够久了,也该是回去服侍她的时候了。
      唐米向后退了两步,捏紧了手,下一刻却冲了进去,用力推开谭惠渊身边的几名泼皮。
      “你这小丫头片子是怎么回事?”王五一旁喝道,“快给爷闪开。”
      唐米转过身直视着王五:“他都说过会还钱了,你何必还要追着他打?打死了,也没人还你钱了。”
      王五闻言直娘贼骂了句:“你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片子也敢管爷的闲事?老子扒了你的皮!”他说着一棍子向唐米打下来。
      唐米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棍子,手势飞快地变换了下,王五眼前一花,手中的棍子已到了唐米手上。
      他顿感失了面子,向周遭泼皮们喝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爷打!”
      泼皮们马上离开了谭惠渊身边,持着棍子一齐向唐米招呼了过来。
      唐米虽然跟曾师父学过几手,但毕竟从没跟人交过手,自身又没什么功力,全靠着巧劲在棍子间腾挪,渐渐地左支右拙,汗流浃背。她心中暗暗叫苦,偷眼看一旁谭惠渊居然趁机爬了起来,转身又要逃走,不由暗暗骂了声:没义气的家伙!
      那谭惠渊捂着脑袋走没几步,便又哎哟一声跌倒。唐米闻声望去,发现他是被躺在路边的乞丐伸出的腿给绊倒,摔了个狗吃屎。
      活该!她心中一乐,一时不防被棍子打中了后背,当即痛得也哎哟叫出声来。
      “你们在做什么?”巷子口传来个娇媚的女声。
      打做一团的众人动作顿了顿,回头看去,见一名女子红衫绿裙,满头乱七八糟的珠翠,胭脂擦得脸上一坨坨的红,正是那天让沈不亢给气跑的三翘。
      此时她大步走进巷子,看看这又看看那,而后露出一脸兴奋:“你们在打架吗?我喜欢,哈哈!”说着一边捋袖子,一边哈哈大笑地冲了过来。
      三翘显然是个打架熟手,这边一撩那边一拐,便放倒了两个泼皮。唐米看得叹为观止。
      “你们这些女人有病吗?”王五终于忍不住,额头暴起了青筋,“老子讨个债都这么麻烦!”
      他向地上犹在痛呼的谭惠渊挥着拳头道:“今天就先放过你,给老子记着!一天不还钱,就休想一天安宁!”说着便率了泼皮们扬长而去。
      谭惠渊见他们走远,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啐了一口。看也没看救了他的唐米和三翘,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这人真是无药可救!唐米无奈地摇摇头,转眼见三翘正极有兴趣地看着自己,这种眼神她熟悉。三翘看到有钱的帅哥时就是这种眼神,但她又不是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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