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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曾师父的密室 ...

  •   古人休息得早,唐米陪杜芸儿用罢晚餐,服侍她除了簪环睡下,便出了嫣语楼,趁着天色还不是很晚向曾师父所在的院子走去。
      实在是好奇心挠得她心痒痒。
      自从重新随曾师父学艺,每日午后她都会去他那里练上两个时辰的功。今日曾师父却罕见地让人通知她有事外出,不用过来了,她这才得空去看阿宝。
      但实在没想到曾师父千年难得出趟门竟然会是去芙蓉坊……
      难道曾师父其实是个表面清高,骨子里却闷骚的宅男吗?
      唐米做了个倒立,噗地被自己这个想法逗笑了。
      走过月洞门正面撞上一人,定睛一看却是杜延斌。
      显然他也是抱着跟唐米一样的目的前来的。
      两人有默契地相视一笑,穿过门后的竹林,又跨过那道葫芦门,来到曾师父的院中。
      小院中此时却空无一人。
      她上前敲了敲曾师父的房门,没有回应,仔细听了听,隔壁屋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显然曾师父的童子已经入睡。
      而曾师父房间里面却没有呼吸声。杜延斌一把将门推开,曾师父果然不在里面。
      唐米叹气:“坏蛋斌,看来我们要失望了。”
      她走到院子中间蹲了个马步。
      杜延斌靠在门边一脸失望:“师父这些年来不近女色,却突然出现在芙蓉坊,实在太让人好奇了……”
      “你说梳霞师傅会不会成为我们的师母?”唐米一边调匀呼吸开始练步法一边问道。
      “师妹,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些……”杜延斌摇头,“梳霞师傅如此风姿绰约,多少名流雅士求之不得,咱们师父虽然不错,但希望也不大。”
      唐米一个错步来到杜延斌面前:“坏蛋斌,我们要对自己的师父有信心啊!”她握着拳向天,“这可是师父摆脱单身的好机会,也是我们摆脱师父折磨的好机会!”
      “嗯,说的也是,师父有了家室自然会忙碌些,自然就没有闲暇严加督促我们练武。”杜延斌恍然大悟。
      这两个在曾师父严格训练之下饱受折磨的徒弟,第一次达成了共识。
      “为了表示对师父的孝顺,哪怕梳霞师傅不成功,我们今后也要好好为师父物色个妻子!”唐米嘿嘿笑着。
      “师妹。”杜延斌突然又道,“刚才你那步法师父早就教过我,你练的这步有些不对。”
      他说着脚步一错,身影一晃便到了唐米身后,果然比唐米刚才要灵巧多了。
      唐米琢磨了一下,于是又试一遍,脚步一错,想到杜延斌身后去,却忘记了他们这样来来去去已经到了门边,顿时让高高的门槛给绊了下,七荤八素地就往房里就飞跌进去。
      杜延斌赶忙去捞她也不及,就听咚的一声,唐米的脑袋响亮地磕在了里头的书桌脚上。
      唐米顿时痛得眼泪都迸了出来,杜延斌急急地进来:“小米,你没事吧?”
      “重伤,绝对是重伤啊!多半出血了。”唐米抹着眼泪指着自己脑袋,带出了哭腔。刚才她光顾着步法,用力过猛,撞得实在够重。
      杜延斌急忙摸黑点着了烛台,端过来朝她脑袋上头一瞧,放下心来笑道:“没事,没有血,连道口子都没有。”
      “肯定内出血了!”唐米实在是疼啊,眼泪哗啦啦流出来。
      “乖,要不师兄给你揉揉。”杜延斌说着便要伸手。唐米连忙站起来,一把推开他的手:“一边去,越揉越疼。”
      杜延斌却咦了一声,将烛台往唐米身后照去。
      唐米吓了一跳,连忙转身朝后看,顿时眼睛睁得大大的。
      她身后的地面竟有个洞口,有道楼梯出现在洞口,楼梯下面幽深黑暗望不见底。
      ——这是什么情况?

      唐米望向身边端着烛台的杜延斌,后者也是一脸的疑问。
      “我从不知道家中竟还有这样的地道。”杜延斌喃喃道。
      “这条地道究竟是通向哪里……”
      唐米看着阴森森的地道口还在考虑,杜延斌已托着烛台纵身一跃,轻飘飘落在楼梯上。
      此时夜已有点深了,早到了唐米平时睡觉的时间。
      一阵困倦袭来,她犹豫着算了算日子,明天离开学还有几天,睡晚些起床应该不要紧。
      算了,那就下去看看吧。
      唐米这么想着振作了一下精神,也跟了过去。
      楼梯曲折,杜延斌在前,唐米在后,他们仅凭着一点烛光往下走去。烛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唐米看着周身的黑暗有点害怕,紧紧跟着杜延斌。随着楼梯往下,夏日的暑气已渐渐消失,周围的空气渐渐冰凉了起来。
      忽然杜延斌停了下来,将烛台移到前方。唐米向前看去,原来前方出现了一扇石门,门上隐约刻着一名头戴宝冠项饰璎珞的女子,衣裙飘曳,彩带飞舞,笑容宛然。
      唐米只觉得画上的女子面目有些熟悉感,却一时想不起来为何熟悉。杜延斌却没有功夫像唐米那样仔细看,这会儿功夫他手里的蜡烛已经燃烧了不少,他赶紧上前推门。
      门竟没有锁,杜延斌运劲一推便慢慢向后退去,他一窜便进去了。唐米赶紧跟上,杜延斌已托着烛台摸索着找到室内四周的灯一一点起来,顿时室内一片光明。
      唐米有些傻眼地看着这间不小的密室,里面排满了架子,四面的墙边也全是些柜子,上面满是奇珍异宝。
      “五色文玉环、金博山炉、琥珀枕、玛瑙环、云母屏、连珠帐、却寒廉、九龙台灯、百枝灯、蓝田馨、照夜玑、琐子帐、紫玉笛……这些都是稀世奇珍啊……旁边地上那个分明是秦时咸阳宫的青玉灯架!”杜延斌在架子前每看一件宝物就惊叹一声,他放下烛台,一件件宝贝摸过来,不禁露出如痴如醉的表情。
      唐米随着他的惊叹一件件看过来,只觉得满目都是珠光宝气,却看不出有何珍奇之处。而且要说珠光宝气,她早在现代的电视里、博物馆里看多了,也觉不出有什么稀奇。
      于是她只看了几眼就移开了视线,打量室内四周,发现四面墙上都挂了些古董字画,她隐约能认出几个名字,似乎都是名家。
      她沿着墙一路走一路看,隐隐有种在逛微型博物馆的感觉。
      一直走到尽头,她突然发现面前挂着的那幅画纸不像前几幅那样发黄泛旧,竟像是近年来的画作,于是注意了一下署名,不由吃惊地喊:“坏蛋斌!”
      她喊着杜延斌,后者恋恋不舍地放下手中宝物来到她旁边:“师妹,怎么了?”
      唐米不语,只是伸手指指眼前字画的署名。杜延斌凑近去看,也有些吃惊画上的署名竟是“梳霞”二字。
      “看来师父果然和芙蓉坊的梳霞师傅有……交情啊。”杜延斌坏笑。唐米低头看向墙边的柜子,上面摆了一只雕着菱花的锦盒,她打开来发现里面放了支簪子,簪子下压了几页纸。
      唐米拿开簪子取出纸展开,里面是数行梅花小篆,她看不懂转手递给杜延斌。
      杜延斌移了附近一盏灯过来对着念道:“春华竞芳,五色凌素,琴尚在御,而新声代故!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轩师兄,梳霞与师兄分别近十年,但无日不思君憔悴。闻得师兄近日将随杜府远去,梳霞欲离宫相随,能得侍君箕帚,已生平愿足。望师兄万勿再如前般远别……”
      言辞间梳霞的痴情之深,可怜之态,如在眼前。却原来曾师父与那名伶梳霞竟是师兄妹,似乎还有过一段感情。看师父至今珍重地在密室里收着梳霞的画和簪子,便知道师父也不是对梳霞无意,却不知为何分别了十年。
      唐米朝石门看看,这回越看越觉得石门上的女子眉目间与梳霞十分相似。
      忽地灯影晃了晃,杜延斌随之突然倒在地上,一道身影在他旁边不疾不徐地接过他手中掉下的烛台。
      唐米骇然惊呼,就见那人手托烛台转过身来对她慢慢道:“徒儿,你们真是不乖。”
      烛光里,曾师父的脸有一半隐没在黑暗中。他的嘴角微微弯起,平日熟悉的笑容里带出了三分邪气。
      一旁的杜延斌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不停不歇。
      唐米诧异地看向杜延斌,不防曾师父出手如风,一道银光闪过,自己已被点中了某处穴位。她功力浅,没有杜延斌那么能抗,立马蹲下身也跟着大笑了起来,心里却暗暗叫苦,刹那明白了自己和杜延斌都是被曾师父点中了笑穴。
      《黄帝内经》中有云:“神有余则笑不休,神不足则悲。”
      这笑穴一被点中,一刻不被解开就要一刻都笑个不停,一直笑到人的全身精疲力竭,严重的还会脱力而亡。
      曾师父这是摆明了要惩罚他们擅闯密室,发现了他的秘密啊。
      她和杜延斌蹲在地上捧腹大笑,杜延斌笑得在一旁直打滚,唐米的肚子都笑疼了,只能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曾师父。
      曾师父却淡定地坐在一旁镶满宝石的座椅上,拿了盏夜光杯替自己斟了杯酒慢慢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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