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此生不再见》十月伤

7、7

　　一路上蒋婕就在车上叽叽喳喳的诉说这次出差的各种见闻，我和蒋柏一开始还会附和几句，后来蒋柏就自顾自的戴着耳机听歌去了，我也快昏昏欲睡了，只剩下苏泽顶着她的狂轰滥炸。
　　我从后面看着他认真开车的样子，偶尔附和蒋婕几句，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完全没有半点不耐烦和敷衍，看着蒋婕的眼神像是一个宠溺孩子的父亲，充满了包容和溺爱。
　　我一直在猜测，他们是不是刚刚开始这段恋情，因为每段爱情萌芽的时候，总是包裹着糖衣，一开始甜蜜，然后淡而无味，最后沦为莲子芯般的苦涩。
　　到了新长福，蒋柏下了车一直站着没有动，我拉他进去，他不肯，只说了句我还有事就一个人走了，蒋婕看着他的背影，嘴唇抿得紧紧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立在风里，裹着苏泽的大衣，全然不知冷意，可是心已经寒了。
　　苏泽搂搂她的身体，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她轻轻的点头，然后和我一同走了进去。
　　新长福周末人满为患，苏泽让我们等一会，打了个电话，没几分钟就有经理笑嘻嘻的领着我们往包厢走，对着苏泽点头哈腰的样子。
　　待我们坐下，上好了酒菜，蒋婕就催苏泽走，苏泽一脸不情愿的样子说，“我刚坐下你就催我走了，过河拆桥了是不是？”
　　“你公司不是有事么？电话都催你好几遍了，肯定挺急的，况且我们姐妹俩聊的都是私房话，你一个大男人在这里我们也不好说话。”蒋婕捏捏他的脸，“乖，快去。”
　　苏泽叹了口气，“招之则来，挥之即去，哎，我这就走。”
　　蒋婕点点头，很满意的样子，苏泽看了看她，无奈的笑笑，又看看我，嘱咐道“别让她喝太多酒，她今晚心情不好，任性了点，你多劝劝她……”
　　蒋婕朝他使劲挥手“哪那么啰嗦，快走呀你。”
　　苏泽无奈的叹气，转身走出了包厢。
　　“你对他可真够凶的啊你……”
　　“我男人嘛，一天不骂，我就浑身不舒坦,”蒋婕打开了桌上的酒瓶，开始倒酒，她每次一不开心就喝酒。
　　“你们怎么认识的啊？认识多久了，快从实招来，”我说“都没个信儿就腾空多出个男朋友……”
　　蒋婕喝了一口酒，一一交代起来“我不是有个初恋男友吗？高中一毕业就去了英国，前两个月回来我们在街上又遇见了，他还念着我，我呢，还想着他，所以就自然而然又在一起了。”
　　我恍然大悟，那个让蒋婕曾经一度疯狂迷恋的男人原来是苏泽，我记得他出国的时候，蒋婕哭得死去活来，烧光了他们的照片，这些年来谈了几场糊涂的恋爱，却都无疾而终，有一个男人甚至动了要和她结婚的念头，她也果断的分了手。原来她一直在等他。
　　“我觉得他挺好的，你这种火爆性子恐怕也只有他能够容忍你了，”我劝道“你别老对他呼来喝去，男人都是要面子的。”
　　“知道了，”蒋婕话锋一转“那小子最近没惹事吧？”
　　她关心蒋柏，却不知道怎样关心，越是亲近他，他越是逃的越远，后来她学会了压制他，当他气急败坏跳起反击的时候，她获得了快感，至少他对她有了情绪。
　　见我沉默，蒋婕苦笑了一下，“你看，他连和我坐下来吃顿饭都不肯，他就是这样讨厌我。爸妈在国外管不到他，我想要管，他却死活不让我管，我上辈子欠他什么了我，这辈子要被他这样折磨……”蒋婕痛苦的说着，我一看一个酒瓶子已经空了，赶紧把其他的酒瓶拿开。
　　“喂，你干什么呢你？”蒋婕呆呆的看着我“你忘了我是千杯不醉的么？”
　　我管你千杯不醉万杯不倒，你喝醉了最后倒霉的还不都是我，我想。
　　她没有过来抢我的酒瓶，乖乖的坐着，迷离的眼神看着我，嘿嘿的傻笑“你知道我上个月和苏泽出去聚会碰见谁了么……”
　　我用筷子夹起一个鱼头到碗里开始啃起来，边啃边说“我没兴趣知道。”
　　“你越是没兴趣我越是想让你知道，”她开始乐呵呵的笑“是程嘉宁，原来他和苏泽从小在一个院里长大的，你说这世界怎么这么小，他妈的绕个圈子也能碰到。”
　　她打了个酒嗝，开始自言自语起来“三年了，你还是放不下他，可是他妈的他都有女朋友了，向来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那天我试探性的说起你的时候，他那无动于衷的样子，简直气死我了……”
　　“够了，”我说“蒋婕，你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好么？”
　　我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酒，开始喝起来，我的心口很难受，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要不是沈东南这个王八蛋，说不定你们现在早结婚了，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偏偏弄成现在这样，”蒋婕气愤的说“程嘉宁也不是个好东西，赵静儿的车祸又不是你叫沈东南去做的，是他这个蠢货自己自作主张而已，他凭什么迁怒到你身上……”
　　“你别说了，”我捂着发红的脸“你不懂，蒋婕，你什么都不懂……”
　　她看着我的脸，眼神闪烁着，然后过来搂着我，在我耳边轻轻的说“该是你放下他的时候了，你试着跳出来看看，外面世界很大，不是只有程嘉宁一个，还有很多很多你可以去爱的人，你知道吗？每次我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心里就难受。”
　　我抱着这个了解我开导我总是在关键时候对我伸出援手的女人，充满了感激。可是她不明白，世界上的所有爱与恨都是有原因的，连同淡漠也是，我辜负了程嘉宁，所以他选择忘记我……
　　我们走出新长福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蒋婕醉醺醺的靠着我的肩膀，我拦了辆的士，把她塞了进去。
　　她消瘦的脸颊上残留着来不及擦去的泪痕，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靠在我的肩膀熟睡得像个婴孩。
　　我想起她蹲在雨中哭泣的样子，雨下得那么大，风刮得脸刺啦的疼，我拉她扯她，她都毫无反应，她只是蹲在角落里，看着不远处的甜品店掉眼泪，那是他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属于他们的回忆。
　　现在苏泽回来了，那个她从16岁就许愿要嫁的男人，回到了她身边，这样真好，是的，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