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此生不再见》十月伤

5、5

　　我想过以最好的姿态出现在那个人面前，在某一天在大街上偶然遇见，也告诉风轻云淡的说自己过得很好。到后来演变成一场自欺欺人的对话他也不会发觉，然后漂亮的转身，不要回头，不要让他看见我被伤透的心，然后坦坦荡荡的离开。
　　可是，生活总是在你不经意的时候给你致命的一击，这一击必定击中你的要害。
　　小八的邀约，叶子显得跃跃欲试，她说，你傻呀，难得有这个机会去皇城见识一下，你还不去？
　　皇城是本城数一数二的会员制娱乐场所，据说许多本城的名媛公子哥都是里面的熟客，我们公司的何总更是经常往里面钻，我问过叶子，皇城里面究竟有什么吸引他们啊，一个个前仆后继的往里面涌似的。叶子白了我一眼说，里面还能有什么啊，山珍海味，美女如云呗。
　　我对这样的地方实在没有太多的好感，可是小八和叶子坚持一定让我陪着去见识一下，所以我蹬着7厘米的高跟鞋，穿着不合时宜的黑色紧身裙，梳了个包子头，挎了个闪亮的小包包，就这样闪亮登场了。
　　小八和叶子看着我，眼睛都瞪圆了。叶子上来朝我胸口就是一拳，上下打量我，笑了笑“行啊你，整起来倒是有模有样的。”
　　小八踩着她那双大红色的高跟鞋，撅着嘴巴插嘴到“姐姐，你是来砸我场子的吧？”
　　“都说了不来的”，我看看自己怪异的打扮“不是你们强烈要求打扮漂亮点，别折了你们面子的么？”
　　叶子上来搂着我“好好好，我这不是夸你么？”转头看小八，挑了挑眉眼“所以说女人还是要打扮的，你瞧林素，一如花整成了一美女。”
　　我拍她的手，切了一声，懒得理她们，埋首往皇城里边走。
　　皇城人如其名，金碧辉煌是它的主色调，雕栏玉砌，水榭楼台。走进去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大厅里的水晶灯照得人睁不开眼睛，小八眨着圆咕噜的大眼睛四处看，然后凑近我们小声道“我算是乡巴佬进城，大开眼界了。”
　　跟着侍应生搭乘电梯下了二楼，便是皇城的KTV，我们三人走在米黄色的地毯上，穿越层层走廊被领到了802包厢。
　　侍应生走后，叶子和小八才开始正式打量起房间来，暗黄的灯光，宽大的大理石茶几，，超大的屏幕闪着刺眼的光，影像在闪动，一帧一帧持续不断。墙上挂着各种扭曲的图案的画，我看着其中一幅，大部分都是红色的油墨，像个女人的脸，哭泣的脸，狰狞的样子，很是可怕。
　　“墙上这些画可是大有来头呢，”小八凑近我说道“据说是皇城老板的侄子画的，听说还只是个学生。”
　　叶子恍然大悟的样子，“难怪我说这么丑的画还有人买，原来这么回事啊。”
　　小八拉我坐下，嘟着红红的嘴唇，叹气道“我们来早了，他们那群人，肯定是迟到的主儿。”
　　“他们是谁？”我好奇的问。
　　“你没和她说啊？”小八问叶子，叶子轻轻的摇头，有点耍赖的说“要说了她就不来了。”
　　我心里大概有了底了，斜着眼睛鄙视她们两个人，“你们又给我相亲来着，是不是？”
　　叶子理了理头发，哼了一声“这你就错了，有好的我就自己留着了，就是带你来开开眼界而已。天天闷在家里也不嫌闷。”
　　“我乐意。”
　　“你傻呀，这皇城里随便捡一个都是钻石王老五，就算将来做不成情侣，多个朋友也是好的。”
　　我撇撇嘴，小八立马凑过来，“林素姐，你放心，今晚来的都是正人君子，林涛你见过的，就是上次去我们公司的那个男的，开奥迪A8的那位，你上次还夸他来着，还有苏泽，挺斯文的戴眼镜的那个，你都是见过的……”
　　我算是败给她们了。
　　“就是还有一位，你们可能不认识，他叫程……”
　　小八正说着，包厢的大门被打开了，进来两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一个痞痞的样子，模样英俊，相貌英挺，穿着休闲，顶着一头凌乱的黑发，笑起来露出整齐的白牙，一进门就冲着小八喊，宝贝，我可想死你了。
　　还有一个穿着黑色的西服，系着黑色的领结，带着黑边框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他有一双温柔的眼睛藏在了眼镜里，目光扫向我的时候，像一弯泉水，清透，充满着善意。
　　他用懒懒的浑厚的声音说“你们好，我是苏泽。”
　　叶子眨着大眼睛直勾勾的打量他，毫不掩饰她对他的兴趣。
　　林涛在小八身边坐下，两人卿卿我我了一阵，苏泽则坐在了叶子的身边，抵挡着叶子的盘问，叶子很大胆，或许说真是对苏泽来了兴致，竟然连他最喜欢穿什么牌子的内裤这种问题都问出了口，苏泽很有礼貌，耐心的一一回答，面对叶子这种窥探隐私的问题也是三言两语的带过。
　　“林素，说说你想找什么样的，我帮你物色物色。”突然话锋一转，就转到了我的头顶上，林涛翘着二郎腿，笑笑说“好歹我们是本家嘛，做哥哥的哪能不向着妹妹呢，你说你要什么条件的，哥哥我就算上山下海我翻遍了也给你找出来。”
　　我恨不得拿把刀剜了小八，但是脸上却只能一笑而过，“您就别忙我的事了啊。”
　　“你那位朋友呢？怎么没看见？对了，他是单身吧？”小八热络的问，完全无视我愤怒的眼神和警告。
　　“他应该快到了吧。”林涛拿起桌上的酒瓶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我站起来，说了声，我去下洗手间，便走出了包厢，走出来，透透气，脑子里像有个石头压着，那样的沉重，那样的让我窒息。
　　我站在厕所里抽烟，只短短的一根却燃烧了那么久，我掐灭了它，走了出来，穿过层层走廊，在拐角的地方，有对男女在接吻。
　　短短的寸头，英俊的侧影，恣意的吻着靠在墙上的长发女生，像个熟练的调情者。
　　在这里，男欢女爱再正常不过，所以我只撇了几眼便要绕过。
　　“嘉宁，别闹了。“女生咯咯咯的笑着，清脆般的嗓音划过我的耳际，我的身体为之一振，像个被人点了穴了人，动弹不得。
　　如果我的脚可以移动，我肯定会迫不及待的逃跑，如果我的决心有那么强烈，我不会回头去面对这种尴尬的局面，如果我可以伪装得很好，至少也可以微笑着打招呼，可是我什么都办不到，我只是很没出息的立在那里，像一颗挺拔的树。
　　多年以后再见到这个人，我只是很没出息的僵直了身体，抿着嘴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站在我面前，依然是那张英俊的脸，挺拔的鼻子，薄薄的嘴唇，曾经白皙的皮肤晒成了小麦色，眉头皱皱的，看着我的那双眼睛，犀利而讽刺，在他眼里，我是割不断的肉瘤，拔不掉的血刺，他恨我入骨。
　　我努力挤出笑容，却无济于事。笑比哭还难看的脸泄露了我的心事。
　　我听见他从鼻子里轻轻的哼了一声，然后靠近我，那种气息和味道，至今我还记得，他的眼睛像豹子在看着它的猎物，敏锐而歹毒。唇边的讥讽脱口而出“这么喜欢看别人接吻，自己没男人吗？”
　　多年以后听到这个声音，我竟然这么难过，难过到我只开口说出“程嘉宁”三个字都那么用力，那样疲惫。
　　“别这么喊我”他冷冷的笑道“你没这个资格，你很早就没这个资格了。”
　　“我……”
　　“嘉宁，她是谁啊？”长发女生挽着他的手臂，好奇的问。
　　“不相干的人。”他牵着她的手，绕过我，生气的走了。
　　我听见鞋子踩在地毯上的声音，渐行渐远。咚咚咚的声音一下一下拍打着我的心脏，沉重的有力的阻止着我的呼吸。
　　我静静的走回包厢，发现程嘉宁和那位女生已经坐在了里面，没有半点惊讶，总想着人生何处不相逢，冤家路窄大概就是这种状况吧。
　　林涛看见我笑吟吟的对程嘉宁说道“我妹妹林素，你不是调到她们公司了么，以后多照顾着啊。”
　　程嘉宁端着酒杯轻轻的抿了一口，冷冷的笑道，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林小姐那么本事，哪还轮得到我照顾啊？”
　　“是啊，”我回击道“我也用不着人家照顾。”
　　程嘉宁看着我，然后一声不吭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手指用力的捏着酒杯，想要把它捏碎，他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是那双愤恨的眼睛还是暴露了他的情绪，他这样恨我。
　　“我们喝酒吧，今天不醉不归。”叶子看出了我们之间紧张的气氛，立刻出来打圆场，她举着酒杯，身体靠着苏泽，暧昧的笑“干杯，为了今晚遇见的大帅哥苏泽。”
　　“叶子，你可偏心了啊！”林涛不满道。
　　叶子笑嘻嘻的补充“也为了今天做东的林大少爷，还有迟到的程帅哥，为了你们三大帅哥干杯。”接着一杯红酒灌了喉咙，慢慢的就演变成了一瓶一瓶的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