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哥嫂和坏菜胖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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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机关。”黑眼镜突然顿住脚步，拉住走在边上的胖子，他一只脚抬起，正要迈下步去。
“啥？”胖子一愣，缩回脚。
“你跟在我后面走。”黑眼镜朝自己身后比了比大拇指。
“什么机关？”胖子眼睛盯着脚下黄泥作成的墓砖，问道。黑眼镜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不说话，背着我继续往前。
胖子骂了一声娘，朝边上唾了口血沫，乖乖跟在后面。闷油瓶不在的当下，我们之中最有实力的就是黑眼镜了，虽然他一直都有种亦正亦邪，让人摸不出到底什么路数的感觉，但好歹，完全没必要在这种情况下骗人。
我们又走了一会儿，眼前出现三条岔路，黑眼镜顿了顿，选了左边一条。
然后是四条，五条，甚至六条岔路都接连不断地出现，黑眼镜的选择一律靠左。
我垂着头靠在他的肩上，脑袋里迷迷糊糊的，眼睛没有焦点地看着前面灰黄的墓墙，心里面一直滚过最后和闷油瓶分别时的画面。他笑起来的样子，摸摸我头时候冰冷的手指的触觉……
“我操。”不知又走了多久，黑眼镜突然顿住脚步，胖子在后头爆粗。我抬头，看到前方的正中，一个黑色的小水潭，后面不远处，火焰燃尽后的残余黑灰聚成小小的一堆，几个空掉的罐头被随意地丢在一边。
我们又回来了。
在走了将近30分钟以后。
“胖子，拿炭笔描路。”黑眼镜道。
这一次他们选了岔路中靠中间的路，胖子在已经选择过的岔路口前面画上记号。
当眼前再次出现熟悉的景象的时候，黑眼镜的脚步连顿都没顿，直接背着我走过。
岔路前的标记越来越多。
“他妈的这到底有完没完！”终于，胖子一声大叫，一屁股坐到地上，额头上全是汗水，身上的伤口裂开，血水又晕了出来。
“还没有走完。”黑眼镜道，指了指前面，五条岔路中的三条都已经被标上记号，他的声音还是一贯的轻松，但是却无法掩饰逐渐粗重的呼吸和说话间不自然的间隔。
我拍拍他的肩膀，让他放我下来。
“想通了？”他笑，松开托住我大腿的手。
我摇摇头，第一次开始认真的打量周围的环境。闷油瓶没有出来，我是真的一点也没有出去的意愿，甚至已经打算好要再次回去养着那只巨大的乌贼的那个山洞看个究竟，不管怎么样，死也好活也好，我都想要和闷油瓶待在一起。但是这不意味着我不想看到黑眼镜和胖子出去。他们都是不错的人，不应该被葬送在这里，尤其胖子，完全是因为我的缘故才会下的这次斗。
胖子看到我恢复精神，大嘴一咧，拍拍屁股从地上站起来，把背包扔给我。我一愣，才发现原来他一路上都是背的两只包，一只在胸前，一只在背后。
“谢了啊!”我有点尴尬，拍了拍他的手臂，那上面全是汗水。我因为自己的任性而感到非常愧疚。
“没事儿，小哥以前也不是救了老子一回两回了，替他看回媳妇呗，还跟我说什么谢！”他道，一脸的无所谓。
我一滞，苦笑了下，从包里翻了把小铲子出来。这原本是铲土用的，但是现在凑合着也可以当做拐杖应付一下。
我们就像跟着母鸭走路的小鸭子，三个大男人在墓道里排成一纵队。黑眼镜走在最前面，我在中间，胖子垫后。
“到底有什么机关？”我问走在前面的黑眼镜，像这样走感觉很怪，而且从表面上看，脚下的墓砖千篇一律，全都是灰黄灰黄的难看颜色，我也没有有哪一块砖有单独凹进去或凸出来。
“感觉。”黑眼镜道，我脸一抽。
“只要是设计成这种踩下去就会启动的机关，墓砖下面一定范围内的区域就会被挖空埋下机巧，像这种商周时期的墓，建筑工艺还不很完全，又是用黄土做成的墓砖，其实走到附近的时候，脚下就会有异常的震动。”他回头看看我，道。
我有点不可思议，跺了跺脚，脚下坚实，什么感觉都没有。
“当然是很轻微的，一般人感觉不出来，只有像我们这样受过专门训练的人才能发觉。”他道。
“可是小花上次说你明明没怎么下过斗。”我道，还记得在南陵王墓的时候，小花说过黑眼镜这个人，应该是从跟我三叔下了西王母墓才开始对倒斗感兴趣的。
“……”
我抬头看他，黑眼镜的身体一僵，顿了顿才轻笑了下，摇摇头道，“他又不是很了解我。”
这已经是很不加掩饰的闪避话题了。我看看他的背影，发现其实这个人和闷油瓶有那么一点相像，黑眼镜这个人，看起来整天笑眯眯的，其实话很少，他不想说的时候，也是你想尽办法都休想从他嘴里套出话来的那种人。
到底是身手好的人都是这个性格，还是只有这个性格才能变成身手很好的人？
“他妈的老子刚才问你你怎么不回答？”胖子在后面叫道，黑眼镜笑了笑，没回话。胖子给他气得直跳脚,开始在后面飙脏话。
第23次绕回原地的时候，我已经支持不住地一屁股坐到地上，累得连痛觉都快消失了。
从上上次起，所有走过的岔路口的前面就都已经被画上过记号了。
“我操！你说这地方会不会就是个封闭的圈儿？”胖子道，拉开水壶的盖子，狠狠往嘴里灌了一口，“他妈的建这个地儿就为了显摆显摆这些壁画？”
“应该不是。”我道，其实之前也产生过和胖子一样的想法，但是都很快就被我否决了，“这里再怎么说也是墓，埋死人的地方，又不是艺术画廊，再说古代人的生产力不发达，工具简陋，不可能辛辛苦苦开坑出一个复杂的迷宫，就为了展示这些乱七八糟的画。”
“那就是专门对付我们这些盗墓贼的。”胖子道，自暴自弃一样的四肢趴开躺到地上。
“要真是这样，那就不必在每面墙壁上都画上壁画了。”我道。墙上的壁画大多是关于各种丹药的制作，每一样药材都被很精心地描绘出来，若这里真的只是为了困死盗墓贼而设的，那就完全没必要花功夫去画这些壁画了。
“那你说怎么着？”胖子道，“你有文化，你倒是说说，咱们哪儿都走过了，他妈的怎么还没见着出去的路？”
“27分钟。”黑眼镜突然开口，“我们绕一圈回到原点最长花了42分钟，最短20分钟，但是平均时间是27分钟。”
“哎哟！会算时间了，真他妈厉害，要不要胖叔叔给你买根棒棒糖吃？”胖子道，翻了个白眼。
我踹了他一脚。
“这就是说无论我们选择哪一条岔路，最后回到这里所用的时间都差不多。“黑眼镜道，虽然缺掉了一边的镜片，但他还是非常坚持地把那副破烂太阳镜戴着，样子看起来有点搞笑，“这是不是可以假设，其实很多乍看起来互不想通的岔路，其实内里是相连的？”
我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黑眼镜的意思是说虽然岔路A和岔路C之间隔了岔路B，但是很可能岔路A中的一条路就是直接绕过岔路B而通到岔路C的。这些分岔路环环相扣，使得我们不论怎么走都只是在一个被限定死的死循环里绕路。
“那他妈不就更说明咱们出不去了么”胖子道，“我看要不然再炸它一次？”
“他娘的你之前掉了那么炸药多在地上我们哪里还有那东西剩下？”我道，南陵王墓一行，我们达成深刻的共识，在斗里遇上鬼打墙的时候，他妈的直接炸出一条路来就是最快最好的办法。
“再走一次。”黑眼镜道，“也许能看出什么端倪来也不一定。”
我点头，胖子干嚎一声，也翻身坐了起来，“他妈的不成功便成仁，这真要出不去，老子就在这里陪你等小哥了，他娘的咱们也算死后同穴了。”
我那背包的手一顿，胖子的话，说得好像小哥肯定已经死了一样。
黑眼镜已经往前面走了，我咬咬嘴唇，打起精神来跟上他的脚步，喉咙里堵得厉害。
每一条的岔路前都已经被胖子画上记号，我低着头走着，眼睛茫然地扫过四面的墙壁，单调的壁画和没有止境的分岔路，脑袋已经逐渐空白了，就算再拼命地告诉自己要小心注意周围的环境也没有用。
又走了两圈，依旧毫无进展，这下连我都有点不想再绕了，但是前面的黑眼镜没停，我也没好意思提出来，人家之前背我背了那么久，我就是陪他走走呗，真没那个脸再多提意见。
“他娘的这样绕圈圈有个毛用？”再一次看到那个小水潭的时候，胖子一跺脚，终于忍不下去了，他大叫着，啪的一下甩掉背上的背包，把里面的东西都翻倒出来，他的背包很乱，不管什么东西都塞做一堆，他扒拉了半天，居然真的翻出一根没用过的□□，又找出一根尖铲，在半空挥了挥手臂，“他妈的拼了！炸不掉的老子亲手敲掉它，我就不信了，这他妈的一堵小破墙能有多厚？”他道，一个箭步飞奔出去，往前面的一条岔路口最靠外面的一堵墙壁冲去。
我心道你要耍泼也好歹先分析分析往哪儿搅鼓最靠谱啊，别一会儿好不容易把墙弄穿了结果发现只是穿到另一条岔路上，那还不得吐血？
才刚要喊他停手，前面的黑眼镜突然朝胖子窜了过去，“别动！”他大叫，胖子回头，脚下的墓砖传来极大的震动，突然朝两边缩了回去，我脚一腾空，踩到下面的地，那里不知给浇了什么东西，极其的滑，我一个没站稳，仰面摔了下去。还没等反应过来，原本缩回去的墓砖又迅速恢复原位，我被生生夹在两层墓砖之中。
那空隙是极其的窄，我的胸骨被硬是往里面压着，连呼吸都无法好好呼吸了，只能急促地小幅度喘息。
不远的地方，隐约听到胖子的呻吟，但是一两声，很快就没了声息，连我都被压得窒息的小地方，胖子那个体型，真是不知道内脏有没有被从两头挤出来了。
“…黑…眼…镜”我轻唤，连声音都变形了，没说一个字都需要花费我全部的力气。
“嗯？”他模模糊糊的声音传回来，听上去很闷。
“你…会不….会…缩骨？”我问他，这要是会那招，说不定在这里爬来爬去，还能找到出去的办法。
“那朵花会。”他沉默片刻，道。
我叹息，那就是不会了。我给四肢摊开狠狠压着，只能动动手指头，喘气倒是还没什么问题，但是只能很小口很小口的喘着，胸口被极大的外力压着，非常难受。这个情况，等到我终于因为窒息而死，起码还有好几个小时，这期间我都会很清醒地感受到这种被狠狠挤压的痛苦。
妈的谁要是设计这玩意儿的肯定得祸及子孙，我心中暗骂，这也太他娘的恶毒了点。
“那…你…后…不后…悔…下…这次…斗…？”我又问他，被浓稠的黑暗所包裹，我尽量找着话题，分散身体上的痛苦。
“不会。”黑眼睛道，声音低沉却显得相当轻松自若，“不下斗怎么会知道这世界上还有那么多好玩的事情？”他道，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做到这样口齿清楚的说话的，“而且也不会遇到像吴邪你怎么有趣的人，身上的味道又很香。”
我脸一抽，这家伙果真是因为我奇特的体质才会对我感兴趣。
“你…”我再次开口，只说了一个字就觉得呼吸有点跟不上来，只好闭上嘴巴，小口地喘息着。
“而且我也很喜欢那朵花。”黑眼镜再次开口，兀自低笑了起来。那笑声被拉长变调，显得癫狂得可怕。我已经没有那个力气再去回应他，只好闭上眼睛，安静忍受着施加在自己身上的痛苦。
黑眼镜好像打开了话甲子，一个人在那里说个没完，我的意识却开始逐渐飘离，所有的感官都集中道身体所承受着的窒息般的痛苦上面。
驻留在脑海中的最后的影像，是临行前在我的卧室，紧紧抱着我的闷油瓶，红着脸，小声地说着他很怕我会不要他的时候，那看起来可怜又可爱的模样。那时候的他，看起来真的一点都不冷漠。
作者有话说第39章 哥嫂和坏菜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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