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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哥嫂和吃人的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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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摆放乌贼雕像的大厅出来,墓道开始渐渐规整起来,虽然依旧只是用黄色的泥土砌成的墙壁,但是至少不再是之前那种好像是被随便甩在岩壁上慢慢干掉后凹凸不平的样子了。
这只部族好像真的是非常…质朴的一只民族,这座墓绝对是我到现在为止见过最朴素的一个了,除了黄泥就是石头,做工最精细的东西就是我们刚才看到的那只巨型乌贼。
闷油瓶一直很安静地垂头走在我的身侧,这是我第一次和他一起倒斗而他身上没有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有时候对上我看过去的视线,眼神就会变得柔和,嘴巴还会微微翘起一点。
他身上开始有了那种安然而平淡的感觉,就像我三叔和潘子离开前和我告别时身上的那种味道。
我紧紧握拳,手心里全是湿答答的汗液,心里又是恐惧又是期待。
“我们该走哪边?”
黄色的道路在前面分成两条,走在前面的小花和黑眼镜转过头来看我。
“我哪里知道?”我一愣,呆呆道。
“直觉,用你的直觉啊,”胖子道,“这是你老祖宗造的东西,实在不行你他妈就闭上眼睛感受一下,觉得哪边比较亲切一点,我们就走哪条。”
小花点头,“这里是依凭天然的石洞建造的,没有一般古墓的格局构造之说,硬要猜测那边比较安全的话,还是由你来做比较好。”
我看看他们的表情好像的确挺认真,连闷油瓶都没出声地默默望着我,当下心里一囧,这帮人也有点太他娘的随便了。
我看看眼前的那两条几乎一模一样的黑戳戳的墓道,心里一横,指了指左边的那条,“错了不要怪我。”
“进了墓里就是死生由命,最多一会儿碰到怪物的时候把你送出去给他打打牙祭拖个时间,我们怎么忍心怪你?”胖子道,摇晃着手里的矿灯,就朝左边的墓道里走。
我脸一抽,跟在他后面迈腿。
道路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天然石洞,而且没有被糊上黄泥。在最靠里面的地方放有一张很宽大方正的石板,中间处有椭圆状内凹。石洞四周的墙壁上刻满壁画,除了我们现在所处的入口,没有别的可供进出的地方。
“天真,别难过,我们本来就没对你的小脑瓜子抱信心。”胖子转过来拍拍我的头,“至少这里没怪物。”
我一侧头,躲过他的肥手,跟在小花后面去检查那些壁画。
刻在石壁上的壁画十分清楚而简陋,我们只能看个大概。大致上就是会有两个人抬着一个死人放到那前面的石板上,然后他们会跪在那人的身前祈祷,并脱去他的衣服。
那两人走后,躺在石板上的人的身体的地方被戳上一个个小圆点,几乎不能辨认,我觉得刻画者应该是想要表达尸体被类似雾气状的东西覆盖的感觉。然后在下一副画中,小圆点不见了,石板上的人变成一具骸骨,边上散碎地堆着很多一坨坨的东西。有人再一次进入里面,用极虔诚的姿势捧着骨头和那几坨东西离开。
“莫非是处罚犯人的一种方式?”我道,所以死后才不留全尸?
“不是,”闷油瓶道,两根奇长的手指摩挲着壁画的表面,“如果是犯人的话,那两人的动作不会如此恭谨。”
“我知道在一些地方,当部族中有特别德望和功勋的人死去,族人就会分吃掉他们的遗体,以期望可以继承他们身上优越的天赋。那些散落在骨头周边的东西应该就是那具身体主人肉。”
我脸一抽,突然想起来在杭州的时候做的一个梦,梦中的我就是捧着一块死人的肉大吃特吃,周围和我有着相同面孔的人,围着篝火跳着舞,面上是带着虔诚的喜悦。
“怎么了?”闷油瓶看我脸色不对,伸手过来摸了摸我的侧脸。
我摇头,深呼吸了一口气,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壁画上面,“那这个是什么东西?”那些诡异的小圆点。
“这个…”闷油瓶皱着眉,也盯着那些小小的圆点。
“会不会是虫子?”胖子突然道,声音有点颤抖,“会钻到人身体里去的小虫子?”
“啊?”我有些惊讶地望向他,胖子的视线凝在那块石板的方向,整张脸都绿了。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从石板的里面,突然涌出来很多黑色的好像雾气的东西,仔细看的话,还是可以很明白的看得出来那实际是由一只只十分细小,背壳油亮的小虫组成的大军。
“看来我们错估了吴邪的倒霉程度。”黑眼镜道,朝着入口的地方开始一步步后退。
虫子组成的黑雾往后退了退,突然朝我们猛冲过来。
闷油瓶拉着我就开始狂跑。
我看到他一边跑,一边抽出一把刀,往手心狠狠一划,大量红色的血顺间涌出,他拿手在我衣服上蹭了蹭。
胖子伸手过来,在闷油瓶的手心里摸了一把,将沾了满手的血液往自己衣服上乱按。
“我们也要。”黑眼镜也伸手过来,他娘的手上居然拿了块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海绵。我背上突然一痛,好像被什么锋利的刀片剜过。
边上的胖子也被咬了,惨叫了一声,正比手画脚着把沾了闷油瓶血的手往后拼命地挥,然后突然嘶地一声缩回手,我一看,那手上明显掉了一层皮,可以很明显地看到泛着透明色泽的肉,胖子皱着脸,拍掉依旧黏在手上的已经变成人血红的小虫。
“他妈的小哥,你的血怎么突然没用了?”他叫道,大概是身上又被咬了,声音有点气急败坏,“莫非是因为被天真破了童子功?”
我觉得自己脖子上也疼得要命,有种正被活剥皮的错觉,没工夫理他的胡说八道。
一行人拔足狂奔,顺着来时的路,一直跑到分岔口,然后沿着另一条墓道冲了进去。
我背上的皮肤越来越痛,那虫子的速度很快,痛感从脊背一点点往前,一直延伸到了耳背,我知道自己的皮肉正被侵蚀,身上却没有往常血流下来的那种温热的感觉,身上激痛,却又感觉很干,血一流出来就被那些虫子吸了个干净。
那种感觉十分的诡异,我更宁愿自己现在血肉淋漓。
“我操!有门啊,前面有门!”胖子大叫,“他娘的!”
我心里一滞,一抬头,果真看到前面一扇黑色的小石门,竖在墓道的尽头。
若是需要机关开启的门,那在我们慢慢摸索的时候,都早就要被那些虫子毁得差不多了。
我脑子里瞬间闪过自己虽然活下来,但已经被啃得面目全非的模样。
我操!老子要是毁容了,小哥不要我了怎么办。
闷油瓶和黑眼镜瞬间提速,很快超过我们,飞奔道石门的前面,开始上下摩挲查探。
虫咬的疼痛钻心,我呼吸急速,已经觉得有点力竭,耳边自己的心跳声狂乱,我的眼前逐渐发黑。
“开了,开了!”胖子大叫,我强打精神,看到逐渐向上缩起的石门。
闷油瓶朝我冲过来,一把抱起我,往门里面狂奔,我眯眯眼睛,看到边上被黑眼睛直接扛起来的小花。
一路冲到里面,黑眼镜直接按动按钮,放下石门。在那门落下的最后一秒,胖子一个驴打滚,从外面钻了进来。
“我操你妈逼的,”他大骂,“你们这群没良心的,居然不等你胖爷进来就要关门,他妈的老子要是死了,做鬼都不放过你们。”他大口喘着粗气,显然是气极了。
闷油瓶放下我,斜靠着一边的墙壁坐下,呼吸很重,显然体力也透支得厉害。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汗,举起矿灯。眼前是一片黑暗,静悄悄地,延伸向不知名的远方。
我一惊,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然后才意识到其实是这个地方太大了,远超出矿灯的照明范围,所以乍看上去,就会产生被包裹在黑暗中的错觉。
黑眼镜蹲在一边,已经升起一堆小小的火,他好像也伤得不清,额头上全是汗,连头发都湿透了。小花趴在地上,不住咳嗽,黑眼镜刚才扛着他的那个动作,也看着也觉得挺疼的。
闷油瓶提着医药箱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要我趴好。我整个背部都是火辣辣的疼,我猜后背处的衣服裤子大概都被毁得差不多了。
闷油瓶的动作很轻,慢慢在我身上抹着药膏,我微侧着头,看到一边的胖子背对着我,正在给自己的腿部上药。他背上的皮全没了,有些地方的肉也变得坑坑洼洼,一直有细小的血珠从伤口处流出来,零零星星的,还有几只已经吸饱血的虫子挂在他的身上。
我心里一寒,知道自己背上大约也是这副模样,索性那虫飞的不快,我们身体的正面并没有被啃食。
“他妈的天真,你老祖宗也太他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就算是死了的,也不能给虫子这么糟蹋。”不知道是不是这虫子比较喜欢胖人,胖子在我们中受伤最重,整个人以耳背处为限,背面的皮和一部分的肉全都没有了,这要有命出去了,我猜他至少要在整形科待上好几个月。
“那种虫子应该是只喝血,不吃肉的,”小花道,捻起地上一小块薄薄的皮,“为了榨干猎物身上的血而不得不深入皮肉,将之从身上一点点剥离。”
“很久以前吴邪的祖宗,应该就是借用这种虫子,将需要的尸体骨肉分离。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种虫子很有可能同样被作为一类的神明使者而被崇拜着。”他道,全身都被黑眼镜包得像个粽子。
我被暖暖的火烘烤着,靠在闷油瓶的身上,将以前梦到过的吃人景象告诉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