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互不顺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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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梓初将眼前这幕妇人跪地哭诉的场景尽收眼底。她敛起之前的掉以轻心，低下头，按着那女子的话，不紧不慢地摸起了线索。
要说那落梅夫人也算得上是女中翘楚。十岁家逢巨变，沦落勾栏成为商贾权贵的新玩物，但是从未有过轻生的念头。她一直苟延残喘着，奴颜婢膝着，却不像其他烟花女子，举手投足之间全是十足的的脂粉味，索然无味。
她出生书香世家，自幼熟读诗词歌赋，精通乐理歌舞，再凭那一张艳而不俗的脸蛋，一颦一笑，一动一静皆是融于滚滚红尘的清新脱俗，不知俘获了多少颗跃跃欲试的心。
直到她遇见了当年还并不是清波镇首富的贾富贵。贾富贵虽不是好色之徒，可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温香软玉在手，岂有坐怀不乱的克制力？一夜风流之后才发现落梅竟仍是完璧之身，这让贾富贵不由得又惊又喜。而落梅的善解人意，睿智乖巧更是彻底加固了贾富贵替她赎身，迎娶进府的决心。
一个女人在勾栏妓院摸爬滚打数年，依然可以保全自己的清白，单就这份心思便不是普通人所能及的。而这个女人又能够在众多恩客之中，选中一个肯为她赎身并且又能大红花轿迎娶她过门的男人，其智慧与胆/色更是不容小觑。
然而，就如此精明睿智的女人，为何会露出这种丑态？先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揪住马世德，怀疑他是凶手。可在马世德寥寥数语解释完后，又将矛头指向了鬼怪，而且还是当着宇文辙的面胡扯。
“哎呀，这么热闹！大家都举着火把，难道是在搞篝火大会？”就在众人各怀心事，气氛异常诡异的时候，一道充满戏谑的声音打破了这份不同寻常的安静。“需不需要我再找几位美人来调动一下大家的热情呢？”
穆梓初最先缓过神，抬头时，发现身旁不知何时已经多站了一个墨楚。视线扫过他那张妖艳的侧颜，忽觉月夜将他的肤色衬得越显冰肌。一头披散的银丝无瑕如练，额前的碎发遮住眼潭底处的不屑。放荡不羁的语气惹得宇文辙也投去了注意的目光。
“你不是被我的天罡阵所困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穆梓初用手肘撞了一下墨楚，压低了声音问道。
墨楚低转过头，笑得一脸洋洋得意，“为了能和小初在一起，不要说是一个天罡阵，就算十个伏魔阵，我也会照闯不误！”话一说完，两只手就微微握成拳，看向穆梓初的眼神里透着难以言喻的温柔。
穆梓初对擎霁大陆的阵法秘学有些许了解。一个伏魔阵的威力就足以盖过十个天罡阵的厉害。而今，天罡阵也已成为失传久远的绝学，更不消说是伏魔阵。她心忖道：“不愧是只千年老狐狸，骚气重也就算了，吹牛还不打腹稿……要是真有一个武功盖世奇能非凡的异士通晓伏魔阵法，她倒是想瞧瞧这只狐狸是怎么个全身而退！”
目光顺着墨楚握起的拳头转而移向了他的脸，待到穆梓初接触到他缱绻的目光后，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小初，你怎么在发抖？是不是夜深露重，受了风寒？”墨楚这一声说得尤为清澈响亮，一边说着，一边还把穆梓初的身子揽到了自己怀里，极尽关心的口吻和暧昧已极的动作成功的将所有人的注意都拢了过去。
穆梓初又一次被蛮力禁锢在了男人的怀里，令她不悦地皱了皱鼻。然而这一幕落入宇文辙的眼里却成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娇憨可人，这让他才在心里筑起的防线轰然崩塌。记忆里，他的阿梓从来不会轻易流露出这般小女孩的神态，就算是在孩提时，她也活得像个小大人，不苟言笑，处事谨慎，性格强势。可如今，她就像一朵含苞欲放的蓓蕾绽放于另一个绝世男子的怀里，再芬芳的馥郁似乎也与他不再有任何关联。
与此同时，穆梓初正与墨楚暗暗互较着劲道。手肘用力顶向墨楚的腰际，却被他巧妙地避过，身体斜倾向穆梓初，薄唇吐着假嗔的埋怨，冰凉的触感敏锐地擦过她的耳廓。“小初，别闹！难道你不知道腰对于男人而言是有多么的重要以及重要以及重要吗？将来，我还得靠它给你幸福呢！”
大庭广众之下，穆梓初并没有暴跳如雷，她淡定从容地撇过头，侧过脸，扯出一个大方得体的笑容，和气道：“我对你的腰真的不感兴趣。”
“可我对小初的幸福真的很有兴趣……呀！”墨楚迅速地眨了几眨眼皮，话语间载满了无辜的味道。
穆梓初说不上对他知根知底，可好歹也并非一无所知，简单四字概括就是“人面兽心”。复杂深度分析的话那就是牙尖嘴利腹黑！此刻，她心底的澎湃汹涌是一浪高过一浪，忍不住咆哮：“幸福？幸福你妹个幸福！”
“小初，你变粗鲁了！”墨楚的眼底是探究新鲜的兴奋，他轻轻摸了两下穆梓初的后脑勺，爱怜地说：“虽然说，不管小初变成什么样子都不会再成为我离开你的理由，只不过，在外人面前我们还是要稍微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小初，你说是不是？”他软言细语的对怀里的人儿说着，不经意的抬起脸，看向众人的目光里透着凛冽的锋芒。
那些黏腻不掉的八卦眼珠子在接收到墨楚的眼刀后，方才依依不舍地从面前这对怎么看都觉得很有奸/情的璧人身上挪开。其中自然也包括鼎鼎有名的帝都太子宇文辙殿下……看着眼前这幅画面，他的感官只剩下了悲凉。自己才应该是站在她身边的男子，不是吗？却又是什么让他最终还是放弃了站在她身边的资格？难道，是他做错了选择？而且还错得离谱？
在某些方面，宇文辙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他不敢去争取，也不敢去证实，所以他选择了逃避。他示意亚斐赶紧扶起仍旧跪在地上垂泪哽噎的落梅，稳了稳声音道：“人死不能复生，还请夫人节哀！现在最主要的是替贾大人找出真凶，还原整件事情的真相。”
“切！说得倒是比唱得还好听！接下去，太子殿下是不是想要说真相只有一个之类的话呀？奉劝太子殿下一句话，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墨楚冷眼看着一切，突然出声挑衅地看向宇文辙。
亚斐闻言，额头青筋暴起，愤怒道：“大胆刁民，竟敢当着太子爷的面无理，其罪可诛！”说完，一个箭步直冲了上去。
就在墨楚分心的刹那，穆梓初往他的脚背上狠命地蹍了几脚，乘他吃痛的瞬间巧施“移形换影”之术，轻而易举地挣脱了墨楚的束缚。
与此同时，亚斐的拳掌直逼眉睫，容不得穆梓初多犹豫，一掌“紫焰迷魂”回击了出去。锐不可当的掌势激撞，必有一伤。堪堪受住亚斐的全力攻势，然而，穆梓初退至半厘的双足也说明了对方的杀心并不是一时才起。
只听“嗖”的一声，墨楚以肉眼难以看清的速度站定在了宇文辙跟前，沉郁着脸，口气阴冷道：“不知太子殿下此为何意？放纵下属杀人而后快？就是不知我和小初所犯何事，竟是惹怒了太子爷，差点命丧众目睽睽之下。”
穆梓初并不吭声，只是互揉着手腕，心里却恨得牙痒痒。若不是墨楚像小屁孩似的逞口舌之快，至于触怒天颜么！
“一人做事一人当，是亚斐鲁莽，与太子爷无关。你要杀要剐就冲着我来！”只听见，仍半躺在地上的亚斐，捂着被“紫焰迷魂”震伤的内腑，直硬道。
“如果没有主人的允许，狗会跑上来随意咬人吗？”墨楚连一个余光都吝啬给亚斐，仍旧直视着宇文辙。
原先打算看好戏的众人，此刻却是悔青了肠子。这哪里算是什么热闹，分明就是惹祸上身。在“走”与“不走”之间挣扎的看客，只能硬着头皮像一个个木雕站在小楼外的院子里，听着凄厉的风声，挠心的啜泣声，还有担惊受怕着自己的小命。
就在宇文辙准备开口的时候，穆梓初抢先道：“你们够了！墨楚，如果你是打算就这么瞪着宇文辙直到瞪到地老天荒什么的，我没有意见。但前提是，你不要妨碍到我做事！”
墨楚听到她的话语中，淡淡地却带着一股怒气，不由喜道：“小初，你这算是吃醋吗？”
穆梓初：“……”吃你妹个醋啊！
不再搭理一旁奇奇怪怪又神神叨叨的墨楚，穆梓初径自走到落梅身边，开口道：“落梅夫人，这世上并不存在鬼怪之说，你且把贾大人回房以后的详细细节说出来，也好让我们大致有个追查的方向！”她见落梅仍旧一脸恍惚，不由加重了音量：“贾大人生前对夫人极尽疼爱，夫人，千万莫要糟蹋了大人生前对你的厚爱！”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互不顺眼
